141、112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夜色深静,朦胧月色洒落一半庭院,照映的竹影深深。庄良珍神色如常的回到竹汀院,一袭淡绿裙摆随着姗姗款步似有银光流转,那挑了金罗国银丝绣的织物当真是月色下更显绮色。

然那裙衫再美,比起穿着它的美人瞬间也变得如寥寥绿叶,光芒不再。

良骁立在院中等她,一时看的痴了。

都说情人眼中出西施,纵使再平凡的姑娘爱她之人都会觉得美丽无匹,何况庄良珍这等姿色夺目的人儿,又是月色朦胧烛火摇曳,本就催人心驰,白日里尚能自持的良骁因这一息分神,心里骤然急跳,已是魂消神往。

自踏入院中,庄良珍但觉有两道目光钉在身上,一时脚步僵硬,转眸望向那失礼目光之处,却见良骁玉立庭前,手中持一盏白绢宫灯,清眸湛然漆黑,脉脉凝注她的眼,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发现,当下回避不急,两人四目交接。

他一双黑眼仁儿微微晃动了下,却不再闪躲,对她粲然而笑。

倒让她嗔也不是装作没看见也不是。

但心底多少有些气恼他不知收敛的轻狂。

只这一会子的分神,庄良珍再看身畔,竟再无人影,那些丫头们早就假装做别的事,各自退开数十步。

良骁趁机上前轻揽她肩膀,另一手提着宫灯:“我们进屋吧,仔细脚下。”

月上中天,竹汀院另一半阴影也被满天月辉覆盖,清清然撒了一地,若银光炸裂。

良骁嗅着枕畔那一脉青丝温香,心绪烦乱,连忙翻过身面朝外阖紧了眼皮,恐防心中不断翻转的下/流念头。

然而背过去那些源自与她沐浴后的淡香与旖旎的体/香依旧是没头没脑的钻进他的呼吸,充满心肺。

在京都那些时日,他度日如年,可在江陵这几日,也没好过到哪里,夜色一深,便如置身沸水中煎熬。

他不禁有些恼恨,为何那些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都变成了笑话,整个人就如那恬不知耻的黄口小儿,除了绮思横生,莽莽撞撞,还会些什么?

他何时才能戒了那些荒唐念头,一心一意对她好,就如……就如一个普通的宠爱妹妹的哥哥。

因着恼恨转移了些许注意力,良骁总算平静了一些,渐渐不去想方才月色下如何的惊艳,拼命入睡,这一夜好梦绵绵,一时忘形,揽住身边人不放,低首寻那芳香之处,肆意品尝起来,直到神魂失据,隐隐察觉不妙,才惊惶启开眼眸,只见庄良珍满目惊骇,瞪着他,空山烟雨般的美眸漾着令他自惭形秽的辉芒。

然后他几不可查的颤了颤,眸光已是情难自已。

她更加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目光下移,落在他那里。

良骁登时面如红血,脑中一片空白,掀被狼狈而逃。

庄良珍捂着锦被一端坐起,怔怔望着良骁消失的方向,也不知做了多久,他又回来了,想来已是清理干净又换了身中衣,看上去也平静些许。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瓮声道:“那是正常反应。下面不会再有,睡吧。”

庄良珍满面绯红,面朝里慢慢阖上眼睫,晨起时,睁开眼眸,见自己依然缩在他怀中,头枕他臂膀,而那方属于自己的绣枕,早不知被他弄到了何处。

良骁亲了亲她后脑勺,小声道:“你且当我是没见过女人吧,我会控制好,你别放在心上……”

他声音微哑,有一些可怜。

庄良珍一时受了蛊惑,心底似是软了些许,暗暗攥了攥手心。

“你若想要便要吧。”她平静道。

良骁果然僵住。

“我们不是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又是真正的夫妻,这么做并无有违人伦。”

他的僵硬瞬间无力的耷拉,喃喃道:“倘是因为这个我便可以纵情,那我又何须等到现在。珍珍,我只是想要你快乐一点……”

她不快乐。她那么讨厌他。他又如何因着那一点点乐趣,伤害她呢,那样她走以后,怕是连他去见她的机会也不给了。

庄良珍顿了顿,转身看了他半晌,两靥绯红,唇角翕合,似是还要说什么,良骁顿觉心慌,急忙推开她,起身披衣,边走边道:“咳,我还有事便先起了吧,你再睡会子。”

一眨眼跑的无影无踪。

一整日,他都让自己尽量忙碌起来,心思放正,不去想她。

再说说那勃然大怒的陈氏,庄良珍此举无异是抢了她饭碗,她会善罢甘休才怪。

但她又是不能去跟一匹马讲道理的,人跟马本来就没甚道理可讲。所以她去见了鲁国公。这陈氏平素里也是个巧言令色之徒,只道庄良珍是厄蛮族人,单凭这一点便不能让她接近天字号,又因她身怀了不得的经书第三卷,里面涉及了大量医药秘籍,少不得就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子,实在是个危险分子。

这一番话本就是鲁国公心底的忌讳,如今被陈氏说了出来不动摇才怪。

如此一合计,鲁国公便下了这样的命令,但凡庄良珍走进天字号马场,出于安全考虑,便指了两名高手随侍左右。

真真是天大的笑话,那天字号难不成还有刺客,她要两个高手在身边形影不离做什么?

这摆明就是把人往死里监视。

庄良珍先是大怒,幸而良骁识大体,劝她仔细想清楚利弊,毕竟能进天字号已经是莫大的殊荣,她才勉为其难的安分下来,老太君暗暗的松了口气。

但她也不知怎么查到了背后上眼药的陈氏,趁着请安的机会一番冷嘲热讽。

庄良珍对老太君道:“孙媳虽然也有些虚荣心,但也不是没皮没脸的,被人当贼防还要上赶着那热脸去贴。也罢,此番为了避嫌,我便离那天字号远远的。”

这真是求之不得的事。众人眼睛一亮,只道:“你看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一家人什么贼不贼的。”

却是绝口不劝她与天字号云云。

于是庄良珍好不容易争取的好处到这里又变成了一场空,良二夫人暗自窃喜,忽然太阳穴一痛,哎哟了声,引得大家纷纷侧目。

老太君见她脸色发乌,只当她因为五郎的事操心所致并未放在心上,良二夫人也是这般以为的,一面让丫鬟揉/捏太阳穴一面平心静气。

方才疼的那一下真是要了老命。好在也只是一下并无大碍,也许是因为看见庄良珍吃瘪的缘故,她心情甚好,连带着精神也亢奋起来,立时又变得红光满面。

却说老太爷“好心”安排两名高手开罪庄良珍,令她许下意气之言,无法靠近天字号,也令某些狭隘之人大为放心,而且那青骢马茁壮成长,渐渐也能离开庄良珍了,当然最欣慰的莫过于当驯马师将它牵走之时也不曾出幺蛾子。但它发飙那次到底是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是以上了庄良珍眼药的陈氏依然被隔离,不得靠近玉青,因为马的嗅觉灵敏,是以她这段时日只能在祖宅,连马场都去不成,免得被玉青嗅出“仇人的气息”。

事情一波三折,原以为峰回路转的事竟又被打回原形。慕桃不禁暗暗担忧,倘若进不去天字号,那件事该怎么办呢?春露是个机灵的,小声提醒了她一句:“奶奶这招欲拒还迎才是厉害呢。现在是奶奶特别想进,他们想方设法拦住了奶奶,那么日后天字号发生了什么,也跟奶奶全无关系,谁也赖不到咱们头上。”

闻言,庄良珍笑了,眯了眯动人的美眸:“对付疑心重的人也只得这个法子了,我若一开始就表明要避嫌,他们少不得要怀疑我是不是要搞什么小动作。倒不如我上赶着往前凑,让他们豁出去脸皮拦下来,显得我已无计可施,换他们一个高枕无忧。”

说的可不是,自以为再无后顾之忧的老太君总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她安排人送去不少金银财帛,以便稳住军心。

如此皆大欢喜的局面,所以大家也准备动身皆大欢喜的重回京都。

但老太爷有些并不放心,打算再多住两个月,每日都要听下人回禀玉青如何如何,又长高了,饭量很大诸如此类才倍觉宽慰。

两个月过后下人又来回禀,玉青活泼可爱,很快就融入马群,那些马儿非但没有欺生,反而格外喜爱它,有几匹小母马终日围着它打转,听得鲁国公心花怒放。

那些个小战马原是高傲不可一世,很难有看顺眼的公马,可见这位玉青也算是马中的美男子了,只可惜还没长大。

庄良珍确实不疾不徐,每日安心在竹汀院下棋品茗,过的惬意而安然。闲暇时还会教春露和慕桃一些驯养战马的小技巧,这两个丫头学的也很是投入。

将来良氏不再一家独大,掌握了这样知识的她们便是天家千金难求的人才,也算是庄良珍感谢她们不离不弃的一份心意。

当然,她也并非是没有原则的教授,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机缘,这两个小丫头有灵性和悟性,习得曾祖父的技艺也算是造福大齐百姓,若是换成个呆板迟钝的,庄良珍自会许些金银打发,并不会花这些功夫栽培了。

现在,她就是想着让配得上的人习得马经。

这段时日京都双阙街那边,黎至谦的第一个孩子终于降生,是个男孩,面容清秀,瘦是瘦了点,胃口却极好,香姨娘疼爱的紧,连乳母也舍不得用,每日里都是自行看护,只让下人和婆子打下手。

出于母亲的本能,她不遗余力的与自己的孩子亲近培养感情,唯恐被人分去一分一毫,只因这孩子从降生这一刻起便关系着她此生从今以后的荣华富贵。

良婷安从来没有与她相争之心,从前对她好不过是念在黎至谦的面上,现在便断了与她来往,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了孩子,黎至谦连续高兴了好几日,话也变得多起来。

年近三十五的人,又是家中嫡长子,这些年他过的也很是不容易,黎家总不能因他绝了后,是以他很渴望孩子,只要一个便好,此生足矣,多的他也不敢去想。

这一日,他见树梢腊梅芬芳,动容之余伸手折了一枝,不知不觉便走至了良婷安的小画轩,轩中温暖如春,还温了一壶甜酒,她坐在案前吃赤豆糕。

甚少见她贪食,又是这般好胃口,黎至谦笑了笑,亲自将腊梅放入那甜白瓷花觚中,转而来到她身畔落座。

“好吃吗?”他笑着擦了擦她嘴角的糕点碎屑。

良婷安抿唇一笑,但觉羞涩:“今日不知怎么了,忽然想起从前我娘做的豆沙包儿,可巧厨房又做了这样的点心,一时贪恋,忍不住多吃了几个,倒让你笑话了。”

“不是笑话。”黎至谦含笑道,“我倒觉得你这般好胃口是极好的事,平时吃太少了,像小麻雀一样,你又不吃荤,我只怕你太瘦了身体吃不消。”

“你也尝一个吧,里面加了牛乳和白绵糖,分量刚刚好,不腻人却又松软香甜。”她捏了一枚送入他口中。

黎至谦顺着她指尖咬了口,许是动作过大,唇齿刮擦了一下,她笑着要缩回去,却被他握住,就着那莹莹白白的玉葱尖儿,将那深红色的糕点一点一点的吃下,心中已是密如鼓点般作响,面上却是一派虔诚而认真。

大约是有些后悔方才的轻率,良婷安粉腮早已飞了两团红云,进退不得,好不容易待他吃完,连忙将玉葱尖儿缩回袖中。

黎至谦拿起搁置盘中叠的方方正正的湿帕子,轻轻擦拭嘴角,这才抬眸看向她,忽然道:“婷安,这几日我特别开心,因为我有孩子了。”

“恭喜你,这确实是大好的喜事。”她道。

“有了孩子我总算能对黎家有个交代,也不用再觉得愧对于谁,从此以后便能安心守着你了。”他怔怔望着她,“孩子大一些之后,我便将他放在父亲那里教养,平日里也会严加管教,至于香姨娘,只要她安分守己,姨娘的位置便是她的,不会有人少她一分一毫好处。若她不愿独守空房,我也可还她卖身契再予她一大笔银钱,自此我们黎家的一切便与她没有关系。”

良婷安心口一缩,忙移开双眸,不懂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

黎至谦握紧她的手,似是心口挤压了无数的话语,不吐不快一般:“这些年,我也是被你传染了,看淡许多东西,唯有你……我是淡不了的,我知道你是太子的人,也不敢拿一家老小的性命与未来的储君抢女人,我只想做好黎至谦,好好疼爱你,只是守着你。”

良婷安震惊不已,心下一时仿若火星乱迸,竟描述不出来到底是何滋味,却当听得“未来的储君”五个字时,那些迸射的火星陡然泯灭成灰,空空冷冷,连口中也泛出丝丝的苦意。

赵润很好,有君王之才,也算是百姓之福。可这百姓里不包括她,她是沾不到那福气了,甚至是滚了一身的晦气,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也许她本就是注定终身无子之人,因缘巧合被人陷害坏了身子,就算遇到神医转危为安也改不了既定的事实。

良婷安心灰意冷,对黎至谦款款道:“这又是何必,你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上一回,他还检查了我的……臂钏,他日登基怕就是你我分别之时,我们又何必徒增伤悲。”

黎至谦眸光一暗,一颗火热的心也恰如冰雪倾覆,全然凉透了,看不见一丝儿的光亮,转念间,那黯淡的眸子却又亮了亮,喃喃道:“他是君,是要做明君的人,纵然心中放不下也不会强行夺他人发妻,婷安,没事的,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二人一时喜一时悲,全无章法,却又相顾神伤,落在帘外之人耳中当真是郎情妾意,依依惜别又心存侥幸,黏黏糊糊不知要怎样才好。赵润听得面色一阵一阵的发沉,只害苦了那大气也不敢出的仆从,太子忽然微服私访,还访到了民宅,下人们一无所觉,待有所察觉时已经晚了,不是被封了嘴就是被带刀侍卫的腰牌吓的说不出话。

却说良婷安身形微晃,似是不堪重负,黎至谦正要倾身拥她入怀便听得帘外几声清脆掌音,赵润笑道:“想来本宫是不凑巧,竟是打搅了二位,没想到你二人这般情缘深重,是何时的事呢?”

那一边,夫妻二人不啻于焦雷击落耳畔,心神大震,惶惶然对视一眼,黎至谦攥紧了良婷安冰凉的小手,这才起身上前告罪。

侍卫打起帘子,赵润携着一身冰霜雪剑,目含冷意举步迈入,负手居高临下凝目,却是看都不看黎至谦一眼,只定定审视跪坐案前的良婷安。

她总算反应过来,慌忙向后挪了些许距离,转而跪地叩首,口中亦是告罪。

赵润却笑了:“你们这样倒显得本宫是恶人了,既是郎有情妾有意为何不早说?”他看向黎至谦,“你想要她吗?”

黎至谦面色雪白,一家老小的命都悬在半空,岂是他能由着性子胡来的,自古以来忤逆君王之人若非是孑然一身便是脑子不好使的,正常人断不可能做这种事。

良婷安道:“殿下息怒,民女与黎至谦有情不假,却是患难与共,相处八年的深厚之谊,不曾……有逾矩之举,还望殿下明鉴。”

闻言,赵润爽朗而笑,示意黎至谦起身,又对他摆摆手。黎至谦原就雪白的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愣神立在原地,似是被钉住了,直到被侍卫催促,方才魂不守舍往外走。

赵润这才上前几步,双手将良婷安扶起,她应是被这猝不及防的出现吓坏了,双膝酸软,努力了好几番才堪堪站了起来,却忘了他便站在身前,距离甚近,随着她起身,两人之间再无距离。

良婷安心底颤颤,不禁后退数步,转身欲走,那赵润却是绕过案几,几步堵在她欲逃避的途中,迎面相对。

她想要往左,他便挪到左边,她想要往右,他故技重施挪到右边,只将她去路堵得死死。连番撞进他怀中两次,良婷安再也无心思往左还是往右,反正他是不肯放行了,当下不由心灰,只得抬眸望着他。

“这便是见到本宫的礼仪?”赵润低首望着她,“连句告退也不说便扭了身子夺路而逃,这也太失礼了。”

“殿下堵住民女去路,与那登徒子般放/浪/形/骸,失仪之处比民女更甚。”

“既是如此,本宫便也不狡辩了。”赵润说完俯身吻住她双唇。

……

良婷安浑身巨震,但觉口舌一片异样,一颗心亦是犹如被撕来扯去般剧痛。

画轩静谧,案上的甜白瓷花觚还飘着阵阵怡人心神的腊梅芬芳。

赵润垂着眼,面颊温热细腻,睫毛时而扫过她眉梢,似是怜惜一朵花一叶草,雨露般恩泽着。他身上更有那一缕奇特的异香,这与众不同的至尊熏香龙延瞬间便提醒了良婷安这是何地,他又是何人,不由心神大震,双手发力在他胸/前猛力一推,兀自擦了擦双唇,提裙欲逃,冷不防小臂被他攥入掌心,只轻轻一拽,又原地拽了回去。

“你分明有感觉为何要回避?”赵润冷笑,“我不信这种感觉你在黎至谦身上还能获得?”

良婷安已经恢复神智,平静道:“殿下乃人中龙凤,俊美耀目,婷安不过是凡夫俗子,一时忘形,被殿下美貌所惑,所幸迷途知返,不想一错再错,还望殿下成全。”

“为什么?我要你给我一个理由。”赵润问她。

明明相爱为何不能在一起?

“因为错过就是错过了。”她不再躲避,首次正面做出了回应,“我不再是那个全身心爱慕殿下的人,殿下也不再是那个允诺只有我一人的殿下了。”

她已经嫁为人妇,他也有了别的女人还有孩子,他们都不再完整了,即使在一起也是痛苦与煎熬,至少她是痛苦的,反倒是不相见来的痛快,但不相见他又是痛苦的,两厢不如意,便是一起痛苦。

赵润难过的压低声音:“是我不该,都是我的错。可是婷安……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让我们的孩子做太子好不好?”

“那谁又是他的生母?”她终是泪如雨下,望着他的双眸哀伤不已。

“傻瓜,他的生母自然是你……”

“但宗人府不会这么写,难道要写他的生母是一个商人妇么?赵润,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只想想要你换个身份。”他低低地辩解。

“所以那便也不是我了。我为何要放弃自己的真名实姓委身于你?做你六宫之中一个祈求恩泽的可怜女人!皇城是你的荣耀,但却是我的囚笼。赵润,如果你爱我,如果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情谊,你便放了我吧。这一切与黎至谦无关,没有他,我亦是这般,倘你不放心我便出家伴着一世青灯古佛如何?”

赵润俯身拥紧她,心中沉痛,半晌才道:“是我无状唐突了你,你且不要气,也别出家可好?”

良婷安心中苦涩不已,伏在他怀中酣畅淋漓的痛哭了一场。

她这般凄苦无助,更是令他怜惜不已,一时也忘了为难黎至谦,只抱着她垂首小声哄着。直待风收雨歇,一片急躁不安才稍稍落定。

赵润捧起她的脸,垂眸又要吻,良婷安将脸微微侧开,轻声哽咽道:“殿下是要出尔反尔么?方才还因唐突而愧对于我,怎么眨眼的功夫又要重新唐突起来?”

赵润窘迫,连忙亲了亲她额头,低声道:“安安可爱,我一时情难自禁,倒你拿去好生笑话了。你也莫再作态了,念在你的面上,我再饶那黎至谦一次。安安,你就不能大度一点接受现状么,你明白的,此后我会一心一意待你,除了不得已的立后,再不会要其他女人了,你就包容我一回好不好?”他近似哀求。

却也知这样的要求是多么的无耻与无理。

良婷安岂是甘心做妾之人。

他不忍心伤害她,又极为看重自己与良骁深厚的君臣之情,除了放下面子苦苦哀求,自是不知还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回心转意。

良婷安浑身冰冷,自知已是无法挽回,却是用尽全力化成一抹羞涩浅笑,怔怔道:“可我还是觉得有些突然,殿下再容我考虑一段时日吧,我有些乱。”

赵润微愣,看了她半晌才勉强点了点头,目含柔情,仔细的理了理她额角碎发:“好,我等你,你再考虑考虑,年后给我答复好吗?”

她点了点头。赵润拥着她一派无奈,难过道:“婷安,相信我,嫁给我,我会好好疼你的,再不会让那些人伤害你。”

良婷安缓缓垂下眼睫,两行清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自眸中滚落。

于是这一年,不管是京都还是江陵都过的索然无味,近似凄凉,大年三十那晚,春露打起帘子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慌忙揉了揉眼,没看错,二爷回来了!

她兴奋的扬声道:“奶奶,二爷来了!”

这大过年的,他不在家为何到这里?庄良珍趿着绣鞋,走至门口,良骁掀帘而入,一把将她抱起,重新塞回炕上的被中,才笑盈盈坐在她对面。

“珍珍,有吃的吗?我饿坏了。”他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命之奇书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恣意风流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嫡女娇妃她的4.3亿年弥天记女配她天生好命农家娘子美又娇至高降临
相关阅读
凯撒[HP]兄弟[综+剑三]卿本佳人何处暖阳不倾城春暖香浓娇养顾少有颜我有甜帝师相见欢妻凭夫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