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非常累。

哈利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非常疲惫，虽然明明知道睡了很久，可是却仿佛根本没有休息到。

“几点了？”他看了看昏暗的光线，下意识的张嘴问了声，却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可以。

“凌晨五点。”斯内普低滑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与之而来的还有起身倒水的动作，但是当那道身影停在哈利的面前，打算给他喂水的时候，哈利下意识的就躲开。

斯内普站在那里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将水放下之后，又重新站到了他看不到的地方。

哈利躺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爬起来，摸索着喝了几口水之后，又重新躺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于是安静的室内充满了低沉的喘气声。

平心而论，身体已经不疼了，有这么个魔药大师在，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口，想要痊愈都不会太困难，可是那天晚上的遭遇让身体牢牢的记住了那些疼痛，以至于只要动动都觉得身体会疼的裂开。

那个晚上的事情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但却也无法怪任何人。因为之前罗恩不确定的说为了让斯内普快点好起来，他给他使用了种特别的药剂，那种药剂在帮助伤口愈合方面有很强的效果，但同时也具有某种不可知的副作用。罗恩特别嘱咐哈利或许应该在给斯内普喂完药后离开，至少，不要跟他共处一室，但遗憾的是哈利并没有照做。

所以，现在出了这种事能怪谁呢？

哈利觉得自己的态度很淡然，他不恨，可是却抑制不了当斯内普靠近时的那种害怕。

那种全然发自身体本能，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恐惧。

或许这种反应会伤害到斯内普，可是这是哈利第一次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现在什么都管不了，只想让自己静一静。

**

站在黑暗处久了，眼睛也会适应这种光线，所以哈利也许无法看清楚斯内普，但是斯内普却完全看得清楚他。

斯内普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实际上从醒来之后，他一直过的浑浑噩噩，机械的带着哈利回到了自己城堡里的卧室，帮他洗了澡，涂了药膏，换了睡衣，派猫头鹰给他的朋友们送信告诉他会晚归，然后去见了邓布利多告诉其关于黑魔王复生的事情，然后，忙完这一切，他便站在这片黑暗中，静静的看着哈利。

有些事发生了就无法挽回，更何况他发觉一点都不后悔。

这一切是意外，却也是必然。

在黑魔王复活之前斯内普就已经察觉到有所不对劲儿，所以他事先将一大堆药剂塞给了罗恩，并且严厉的训练了他如何使用，这点先见之明在前晚上他受伤时已经得到了证明，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突击训练固然可以让罗恩在使用上熟练，但却无法培养出他对那些药剂的了解，所以对于某些药物的副作用估计失误是他没有料到的。

罗恩给他使用的药剂中，有一份是强烈的舒缓剂，他在放松病人神经，促进伤口恢复上有奇效，但是与之而来的是，它会激发人心里的欲望，让你彻底抛弃最后的理智，只按照心意行事。

那晚的事情无意就是在这种药剂的促使下发生的，但斯内普完全没有办法怪任何人，因为他是全程清醒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他都保持着足够的主动以及理智，他没办法停止只是因为，他从心里想要那么做。

他喜欢哈利，从他自己还没有发现的时候，他渴望哈利，从他自己开始有察觉的时候开始，他压抑着让自己不去碰哈利，当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开始。

他一直是个很自律的人，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所以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某天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被撤掉时，他会变得那么可怕。哭声不是没有听到，眼泪不是没有办法看到，可是他就是停不下那种恨不得把他揉碎了按到骨血里的冲动。

黑魔王复活了，战争将要开始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去，他们能幸免于难吗？斯内普不知道，他只清楚，每次见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他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在黑魔王召唤后回来，他也不能保证，哈利在霍格沃兹的时候就是绝对安全的。

在这种的情况下，这仅有一次的亲近显得格外的珍贵，他贪婪且残忍的使用着他，那种恨不得明天不要来临的恐惧，他不明白对方是否能感觉到。他明白自己这样会吓到哈利，可是他发现他就是无法不这样做。

如果是和平时间，他们也许有大把的时间去慢慢了解彼此，从一个轻描淡写的吻开始，从装作不经意但却忐忑不安到极点的牵手开始，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是奢望。

当哈利偷偷吻着斯内普的时候，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欣喜，而他的退却彻底惹怒了他，于是后面的一切变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他站在那里，凝望着他在睡梦中仍然痛苦着皱着眉的脸，满含歉意，却不曾后悔。

至少，他说出了那句，我爱你。

可是，他不能确认，他是否收到。

……

“哈利，”看着他艰难的喝完水，休息了一下又撑着胳膊爬起来打算离开时，斯内普忍不住叫了一声。

自从哈利醒来之后，斯内普就没有见到他对自己说过一句话，这种安静到诡异的态度比他预想中的声嘶力竭的指控更让人无所适从，他宁可他多点反应也好过此刻的死气沉沉。

听到他的叫声，正在换衬衣的哈利手猛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若无其事的扣着扣子，语气平淡的说，“我该走了。”

斯内普欲言又止，刚刚迈了步子想走到他身边说明时，却看到他故作从容的背影猛然一惊，活像只受到恐惧被吓的竖起来的猫一样时，他只能停住了脚步，顿了顿才说，“前晚的事，我，”

“没关系!”哈利这句话说的又急又快，一副竭力想要把事情撇开的模样。

“我对这件事表示，”斯内普听到这个回答一窒，可是过了片刻，还是艰难的把着话题接了下去。他看得出哈利在躲避，他不能任由他这样应对，那两人之间会完全被割裂开的。

“我他妈的说着没关系还不行吗？！”哈利愤怒的大喊到，打断了斯内普好不容才说出口的话。斯内普看着他转身面对着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模样，一时语塞。

“我不想听到关于任何那件事的道歉，不管是对不起还是我很抱歉！”哈利抓着自己衬衣口，觉得胸口堵塞的令人几乎想窒息，他似乎只能用喊的才把话说出来，“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无聊可笑的意外，所以收起你所有的歉意，我不需要。”

“可我要说的不是抱歉。”斯内普看着在那里竭力保持着冷静的哈利，平静而又稳妥的说出那句话，“我只是想告诉，我不会对那件事说抱歉的。”

“不管你多恨我，我都不后悔。”

“那不是个意外。”

“我爱你。”

斯内普一板一眼的说完这些话，然后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哈利，没有逼迫，没有催促，他只是单纯的看着他，用自己目光告诉他，这些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哈利抓着衣服的手渐渐松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发现涌到嘴边的话很多，但最后竟然通通变成了静音，于是也只能沉默的傻站在那里，没有靠近，却也未曾离开。

就在这一片沉默中，忽然有只银色的凤凰从天花板上出现，还带着邓布利多的声音，“斯内普，带着哈利来我办公室一场，我有重要的事情对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