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出院的时候，是圣诞节。

其实按照圣芒戈医生的看法，他应该在多在医院里呆一段时间，毕竟他的情况也太过特殊，也太严重。

甚至，他们要求他在这一段时间里面禁止使用魔法，连生活魔法也不允许。

不过，毕竟是节日，在西里斯的强烈要求，以及卢平和邓布利多一系列人的保证下，医生总算同意了哈利提前出院的要求，不过为此他们专门写了二十英尺羊皮纸的注意事项，要求哈利背熟了才能出院。

这样，在一番痛苦的折腾之后，12月24号，哈利终于在亲朋好友们的簇拥下出了个院，然后用麻瓜的方式，搭着汽车回到了霍格沃兹。

是的，他们今年过圣诞的地方，不是莫格里广场十二号，而是霍格沃兹。

学生们已经放假了，或许是因为今年有伏地魔的缘故，人们都比以前任何一年认识到能够家人团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所以圣诞节没有学生留校，而老师们有家庭的，也纷纷回家，霍格沃兹第一次只剩下这么几个人。

看着海格、邓布利多、格林德沃、费立奇以及斯内普五个人孤孤单单的布置圣诞节，西里斯跟卢平于是也决定在霍格沃兹过圣诞节，再加上久病初愈的哈利，一共才八个人，连一张圆桌都坐不满，所以接哈利出院的韦斯莱夫人大手一挥，就让自己一家子也过来了。于是这下子可热闹了，甚至连唐克斯和赫敏也在人群中。

午餐大家吃的很开心，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跟自己身边的人大声说话。哈利跟往常一样，坐在赫敏和罗恩的中间，他望来望去，发现人群中并没有斯内普。

他那种格格不入的气质，在这种欢乐的氛围里很容易被发现的。

“赫敏，斯内普教授在那里？”哈利找了一圈之后，确定自己没看错，于是午餐之后向赫敏大厅。

“他在地窖。开饭前我和唐克斯去邀请过了他，但是他表示，不喜欢我们吵吵嚷嚷的餐桌，所以并没有出席。”赫敏以为哈利在担心斯内普的午餐问题，补充解释道，“家养小精灵给他送去了丰富的午餐，你放心，或许教授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会更舒服点。”

这一辈子的赫敏比哈利记忆中的更加出色，她不仅仅聪明，而且开始学会体谅别人，要知道以前她可是总强迫别人按照她的意愿来行事的。

就像这次她发现家养小精灵的存在，打算维护它们的权利，也没有强迫哈利他们参加她的组织，去佩戴什么傻不兮兮的胸章，不让家养小精灵干活，而是更加耐心和细心的去倾听那些家养小精灵自己的心声，然后写一本关于家养小精灵的故事书，将多比、克利切以及很多其它的家养小精灵的故事记录下来。

“那些故事都很有趣，你会发现，它是如此可爱，如此善良，如此深爱着它服务的家庭。我想其实这世界上也唯有爱，才能让繁复冗杂的工作变得有趣。巫师们以前并不了解家养小精灵，所以才把他们当做工具，如果他们能被这些小家伙感动，我想他们会自然而然的对他们好一些的。”赫敏当初眼睛发亮的对哈利阐述她的梦想，“这比强行的规定他们必须对小精灵好要有用的多，虽然一时看不出效果，但是当我的书成为畅销书的时候，许多人，至少是孩子们，他们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对于赫敏这种想法，哈利向来是鼓励的，她以前就是太激进了才会遭受那么多的伤害和阻力，现在的她能容易被周围人接受。

而且，哈利觉得有点事情做也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心，例如，感情方面的。

他知道赫敏和罗恩以前可是情侣，可是现在，哈利有些苦恼的想，明显罗恩是喜欢上了德拉科，万一赫敏知道了，她肯定会受打击的！

所以，还是让她尽可能的忙起来吧，说不定这样就可以把这件事忘记了。

“哈利，你说我这么想会不会太幼稚了？”赫敏说完后，难得的不好意思的小声问了哈利一句意见，这让哈利很是意外。

“不会啊，很棒的点子，就是大人们也未必能想得出更好的法子的。”哈利举着大拇指赞叹道，不明白一向自信的赫敏，怎么会担心自己“幼稚”了起来呢。

这次听到赫敏这么评价斯内普的做法，他知道赫敏是以为斯内普喜欢清静，所以才不去打扰他，于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他不是喜欢安静，他只是没有勇气站在大家中间，跟着大家一起享受他原本应该拥有的欢乐而已。哈利在心里头嘀咕着，然后告别了赫敏，自己假装要回宿舍休息。

他想要去见斯内普，只是一时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方式，什么态度去见他。

“哈利·波特，你真是没用，不是说了一醒来就要质问他为什么当初清除掉你的记忆嘛，怎么现在还没敢开口！”哈利在心里头鄙视着这自己，然后推开了面前的门。

不知不觉，他竟然逛到了塔楼附近。

反正上面没人，去冷静一下，联系下开场白也好。

抱着这种想法的哈利推开了门，然后再看到外面的黑色身影时忍不住僵硬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听到开门声，也转过了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哈利，显然也非常意外，不过他的反应很直接，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的从哈利身边走过。

“等等，”看到他就要走了，哈利几乎是本能的，伸出手抓紧了他的袍子“不要走！”

“放手！”斯内普冷淡的看着他，像是陌生人一样。

他的眼神很令人受伤，哈利松了手，不过，接下来他却是猛的一扑，抱着他的腰将他按在了门边。

“西弗勒斯，不要装了，我都想起来了。”哈利的脸埋在他的袍子里，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不知道是幸福还是委屈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

哈利用的力气过猛，斯内普的腰背撞到了门把手上，不过他这个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种问题，只是抓住了哈利的肩，眼睛瞪得老大。

想起来了？

他是什么意思？

看着钻在自己胸口的毛茸茸的脑袋，斯内普一时失语。

哈利已经很久没有对他有过这种亲密的动作了。

“我全部都想起来了，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哈利提前设想过很多种开口的方式，但是在看到斯内普的那瞬间，他忽然发现，什么措词都不如直接告诉他“我爱你”来的有效。

“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以前拒绝是因为有伏地魔的存在，是为了保护我。”哈利抱紧了斯内普的腰，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他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只是闷着头自己说自己的，“现在，一切阻碍在我们之间的障碍都已经消失，所有的误会都已经解除，你不能再躲着我了。”

你不能！这一次不再是请求央求，是他直接用祈使的命令告诉他，你不能！

“虽然我很生气你做的那些所谓保护和牺牲，因为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替我们俩做了决定，可是现在我决定原谅你！”哈利抱着斯内普，久久的都没有听到他的回音，他忐忑的抬起头看着他严肃的脸，慢慢的说，“我们在一起吧！”

“不，”斯内普像是被这句话猛然惊醒了一样，伸手扯开了哈利的手，冷冰冰的说，“我们不能在一起。救世主男孩儿，我不是你可以游戏的对象。”

在哈利抱着他说出那句话的瞬间，斯内普握着他肩膀的手都有些颤抖。伴随着秘密被泄露之后恐慌的还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感，终于不用再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终于不用再装作对他视若无睹，终于……

可是，只有一瞬间，他很快又想起了预言家日报上那些连篇累牍的赞美之词，又想起了人们对于救世主男孩儿的崇拜和爱戴，又想起了……

关键的时候，是哈利·波特的凤凰驱走了漫天的食死徒，是他带给了人们信心和力量。从小笼罩在他身上光环因为这一战而变得愈发耀眼，他还只是个孩子，却已经获得了不下于邓布利多的名望。

他会有着最美好最灿烂的将来。

所以，斯内普深刻的明白到，他跟自己在一起会惹起多大的议论，他会遭到怎样强烈的非议，会遇到什么样的责难。

那些人可以捧起他，也就可以毁了他。

他还是个孩子，他应该跟自己的朋友一起在阳光下无忧无虑的嬉戏微笑，而不是陪着自己躲在阴暗处。

他一直都是人们目光追逐的焦点，而自己永远是站在最边缘角落的人物。

他跟自己，是没有交集的。

他是他的领路人，带他来到巫师世界，教导他，保护他，看着他成长，然后，然后他便应该成为无数个从他生命里退席的老师一样，站在原地看着他去更远的地方，然后只要成为他日后感谢名单中的一员便已经心满意足。

他没有资格陪他一辈子，能在他这一段的生命旅程里占有如此多的时间，他应该已经懂得知足了。

斯内普低头看看着他柔软的黑发，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我不是你可以游戏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