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要躲,总会有各种理由。只是这一次倒也不用费心寻思了。
公司业务上接了一个项目,需要王焱所在部门出人现场测绘,然后回来单配加工。这可是项苦差事,那个工厂地处山沟沟里,交通、购物不方便不说,这大热天的,维修设备的厂房里不用看也知道是脏、乱、闷啊!还要在那待半个月呢!给再多的加班费也没人愿意去。王焱却自告奋勇的去了。连陆琪都说她是耗子给猫当三陪——挣钱不要命啊!
于是,在书赜打电话约王焱吃饭时,便被告知其出差在外,且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书赜很失落。不是邀约不成的失望,而是她出差却不想着告诉自己一声。被心里一直念着的人忽略,想来任谁也不会舒服。
书赜宁可相信是她走的匆忙忘记了。可是以她对大树的了解,她绝对不像是这样马虎的人,而且发个信息、打个电话也不需要很长时间啊。这个大树让她越来越觉得无从下手了。
可是自己却越来越在意她,在意到连跟朋友出来吃饭,却总是想起她,然后忍不住打个电话。
敛下微微黯然的情绪,书赜收起手机,走向端坐着三位丽人的餐桌。
“书赜,干嘛啊,去这么久。回回约不到你人,你们医院就你一个大夫啊。你可真是个工作狂!怎么吃个饭你还要打电话啊。再这样要罚酒的哈。”袁菲菲向来快人快语。
书赜笑笑,道:“有点事儿。抱歉。”
盘子里被放上一块夹着萝卜丝并已经蘸好山葵酱的刺身。
“尝尝看,这家餐厅的刺身很新鲜,酱料味道也很好。”江见泽温声介绍道。
微微致谢,她夹起来慢慢咀嚼,然后点点头,“嗯,是不错”。——味道是不错,摆盘用的这一大堆的配饰料也很精致,同样的,这一盘里的几块生鱼片的价位也“很”不错呢……不过她还是觉得大树做的菜吃起来才舒心。若是那个孩子知道这华而不实的一餐的花费,估计会呲牙咧嘴,鄙视为小资的腐败吧。
思及此,书赜不禁面露微笑。
江见泽一直都在关注着她,见她若有所思的笑意盈盈,便有些受宠若惊。也许,今晚这家餐厅算找对了,至少可以博佳人一笑。随之,她开始活跃起来。
俗话说旁观者清。司文慧在一旁看得心有无奈。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
怪不得人说陷入恋爱中的红尘之人智商通常……在平均线之下吧。这个定律也同样适用于暗恋。书赜明显的是走神了,因为走神才面露由心的微笑,这可是不常见的。而见泽呢,她竟然感觉不出来对方的情绪来源。唉!
司文慧有时候竟然会有些羡慕,单是暗恋也好啊,总也算是为情痴狂一场。可是自己这时时理智又薄凉的性子,要遇到怎样的一个人才会燃起来呢。回想起自己那不温不火的初恋,对方是父亲的门生,自己的师兄,试交往两月就被自己果断叫停。综其原因,不外乎没感觉。她觉得那根本不算是自己的初恋,因为她都没有“恋”的感觉啊。
“恋”是什么感觉?比如就如同眼前这两位——智商降级~!
父亲劝慰自己说什么日久生情,她向来不信的。她一直坚信属于她的爱情必定是火焰。不论是小火慢熬还是滔天烈焰,即使是星星之火,那也是符合她的属性的。
如此那样的所谓初恋,两块顽石的碰撞,即便彼此撞的粉身碎骨,也不见的有火星蹦出来啊。让她怎么甘心!
周围的人一直道是自己温婉淡薄,无欲无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深处埋藏着——岩浆。
司文慧扭头看着窗外灯火阑珊,叹息:我的桃花什么时候开呢?
。。。。。。
因为突发状况,晚上临时加了一台手术。从手术室出来,书赜觉得自己的背都僵硬的不像是自己的了。好在手术很顺利,不出什么意外病人很快就可以康复。做了这么久的外科医生,对于生离死别,她渐渐麻木。慢慢的她终于开始明白,对于过往一直不能释怀,这本身就是一种残忍,对自己,也对身边的人。有些事情不是一定要忘记,但可以放下。
人常常为错过些珍贵的东西而扼腕顿足,紧抓着不放,也许你会失去更多。人生的魅力也在于此,因为它的玄妙和无常。
但是更多的时候,总要相信,一切都是注定。就像印度教的箴言教导的那样,不论什么时间,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件,他们都是必然的,是对的;而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世事无常,顺其自然,随时做好迎接美好事物的准备,不要让自己在他们到来的时候不够体面……
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看窗外渐渐有些泛白,疲惫的身体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大树总算没有让自己太失望,在她出差回来后告诉了自己。但是正巧那段时间突然忙起来,也没顾上约她。明后两天轮休日,或许可以……
于是,在早上6点的时候——
“喂?大树,醒了吗?我下班了,突然想吃你做的早饭。”书赜看起来兴致勃勃得很。
“嗯~~…………”电话里迷迷糊糊的声音应起,却似乎很不清醒。
“所以,现在可以起床,准备做早饭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嗯~~ ”浓重的鼻音,反映出这是无意识的应答。
书赜知道她还没有完全清醒,所以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给了对方大半会儿的缓冲时间。
“嗯?!!什么意思?”王焱的意识终于有了丝丝清明。“你刚才说什么”
“我要去你那吃早饭,现在。”
“什么?!!”王焱一直没有睁开的眼瞬时睁得老大,“你什么意思??”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音阶。
书赜将手机远离了自己的耳朵,然后笑涔涔的挂掉。
王焱揉揉鸟巢般的“秀发”,木呆呆地盯着手机。
“刚才什么情况?做梦?”不相信地翻开通信记录,已接来电里“未未”赫然位列首位。
是了,这个就是某人给自己的“署名”,就是在植物园的那次。当时迫于某些 “气氛”没敢看,直到出差时她打来电话,自己还纳闷呢,什么时候手机里有了这么一号人物?
搞清楚后,王焱大恼!捧着手机就怒骂:“你想吃早饭关我什么事!讲不讲公德心!有没有自觉性!凭什么扰人清梦!凭什么我要管你饭!”对着已经挂掉的手机喷完口水,把它狠狠一扔,卧倒,接着睡。
只是不肖半分钟,床上的人狠劲地又蹬腿又捶枕头:“我就是欠你的!”
无比哀怨的爬起来洗漱,然后任命的钻进厨房,拉开冰箱……
唉!祖宗要来了,不得好生伺候着啊!
可是不是决定要躲,要保持距离了么?
唉!为什么总会心软,总会妥协!
书赜来的时候,就见大树一脸的郁悴。
她明知故问道:“怎么了?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王焱丢给她一个白眼球。“睡眠不足引起的气血两虚!”
书赜乐了,这是多么幽怨啊。
她一本正经道:“哦?我不是专攻内科,不过可以找朋友给你开个方子调养一下。”
王焱挥起手中“神器”,恶狠狠地一刀剁向案板上的西红柿,顿时,血红的汁水就流了出来。
“谢谢啦您嘞~!但是不劳费心,只要我晚上睡觉前记得关机,此病不治自愈!”
书赜识时务的不再延续此话题,否则……看看案板上的那个血红的“尸体”吧——身首异处。“对啦,我昨晚做了个手术,今早才结束,都累死了,我今天可不可以在你这儿补眠?”故意放温柔的声音,带着点小小的央求。
你家没床么!王焱转身就要拒绝。看到倚靠在厨房门口的女人,
——虽然仪表还算妥当,但是那灰蓬蓬的脸上却挂着抹不去的倦容。她就心软了,冲口而出的拒绝变成了:“睡衣你自己拿吧。”
书赜脸上悠长的笑意很是刺眼,王焱扭回头来,眼不见为静。
“我先去换睡衣。”书赜施施然飘走……
乒乒乓乓地搅着鸡蛋,王焱对自己的心软悔恨地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啊!”卧室突然响起一声书赜的惊叫。
王焱赶忙扔下碗,疾步窜过去。
卧室阳台门边上,大夫同志一手扶门,一只脚蜷着。
抬头看王焱一眼,神色里都是委屈。
她单脚跳到床前坐下,王焱不明所以:“怎么了?崴脚了?”
书赜没理她。其实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王焱看看地上的东西,恍然大悟:“不会是烫着了吧!”她蹲到床前,就要抬起书赜的脚,书赜却不配合的挣脱开。“没事。”
“别乱动!”王焱吼她。“我看看!”
被训了,书赜这才乖乖不动,只是红着脸不言语。
纤细嫩白的脚底下,在大脚趾的下方,鼓起一个跟花生差不多大的脓包。王焱叹口气,起身去洗手间,转身回来时,手指上便有一大块蓝色的膏体。
重新抬起她的脚,把那膏状的东西轻轻地抹在脓包上。瞬间,书赜便觉得烫伤的地方不再那么疼痛,还带上了丝丝清凉。
“这是什么?”
“牙膏。”
“牙膏?!管用么?”
“祖传秘方!”
“嘁!”书赜不屑地撇撇嘴。
“啪!”王焱拍了下她的脚背,气势十足道:“你不服气我再把它抠下来!”说着便要动手。
书赜赶紧缩脚,嘴上却半点不认输。“抹都抹上了,我不嫌弃就是了,抠下来干嘛,难不成还能再接着刷牙用?!”
王焱不甘示弱:“抠下来给你内服!疗效更显著!”
书赜瞪着眼,气呼呼道:“哼!我都这样了,你还欺负我!”
王焱笑笑,然后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还不都是你!”
原来书赜换好衣服后,略略打量着久违的卧室,一扭头,便瞧见阳台上一盆绿色植物,上面挂了些圆圆的果实,像一个个小灯笼。她好奇就过去看,因为都是地板,便索性赤着脚。经过门口时踩到一个小东西,因为看到那结了果子的西红柿而惊喜不已,也就没甚在意。后来脚底疼痛她才察觉,可是已经晚了……
是了,全是王焱埋下的祸根。昨天晚上她睡觉时感觉有蚊子的骚扰,便翻出许久没用的蚊香,但是呢,蚊香支架找不到了,于是“聪明”的她便找来一根长长的白线,系到蚊香中心,一头拿胶带粘在阳台门上,让它悬在半空,地上随意铺张白纸接着香灰。由于她点的晚,早上时候中心那块还没有燃尽,王焱忙着做饭也没有及时清理。待到它烧断了白线掉在地上,还有火星的时候,书赜“准确”地踩在了上面……
若是赶紧抬脚也不会如此严重,偏偏脚底那处的角质层太厚,一时半会儿感觉不到疼,再者当事人注意力全放在了阳台的“小灯笼”上。
于是,那大块的带火星的蚊香被踩在下面把脚底烫了个结实……
王焱一拍大腿,感叹道:“悲剧啊!劣质人品的悲剧啊!”
“啊~!”借着位置的优势,书赜快如闪电的出手一招,直接扯住了她的脸腮……
顶着脸上一大块红印子,王焱哀怨地做好了早饭,又伺候着某“伤残人士”吃完,然后给公司请了半天假,去小区药店买了烫伤膏和双氧水。她暗叹:好一个充实的早晨!
烫伤的脓包要挑破了才会好得快,若是不弄破任它自己吸收,那要何年何月,更何况是那个地方,走路必然会碾破的。
王焱小心翼翼地拿针扎破了那个脓包,然后轻轻的用棉棒将里面的脓水挤出来。整个过程她都紧皱着眉头,神情严肃而专注。书赜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从来没仔细看过,原来这小破孩儿的眼睫毛很长啊,可惜了配上一副单眼皮。
脚被握在一只温热的手里,书赜的脸渐渐泛红,后背一阵阵热气上涌,让她情不自禁微微缩脚。
王焱瞪她:“又不疼,你缩什么!”
“痒~”书赜红着脸,咬了咬唇道。
“忍着!”王焱没好气地训斥。
书赜心里吐槽不断——难道你就没点那啥么!把人家的脚捧在手里就不会不自在么!你不知道在古时候女人的脚比手还要金贵么!连看都不能让别人看的!你怎么能这么坦然!
书赜越想越脸红,越想后背越热。
话说,“古时候女人的脚是不允许随便给男人看的”——这不假,但是,这是古时候么!王焱是男人么!再者,作为医生,一个外科医生,你说你们都是怎么做手术的?难道还忌讳男女有别?
综上所述,您紧张、羞涩、腼腆、矜持~个什么劲儿啊!
同样握着别人脚的王焱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的。虽说不是旧时“三寸金莲”不能轻易示人,但是总也算是私密部位吧,就这样捧在手里也怪别扭的。
为了“缓和一下尴尬气氛”,同时缓解双氧水冲洗患处时的刺痛,王焱开始没话儿找话地自言自语。
“你说,会留疤不?不过留疤也没事,不用除疤呢,藏在脚底,别人也看不着。要不说么,您烫得地方真专业~一般人儿没这技术……啧啧~!当医生的就是不一样!”
若不是在双氧水的刺激下疼的她让她无暇他顾,书赜真想一脚踹她脸上!
冲洗完,抹上药膏。王焱收拾妥当,她看看时间已经9点多了。上午反正没别的事儿了,她决定去菜市场逛一圈,充实一下冰箱。
她拍拍手,道:“成,你睡一会儿吧。我去买点菜。你中午想吃点什么?”
书赜摇摇头,“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只是,刚吃过早饭,现在准备是不是有些早啊。”
王焱拿眼斜她:“走去菜市场、挑菜、买菜、回来、洗菜,切菜,哪样不需要时间啊姐姐!你以为你来一句‘快到我的碗里来’,那菜就自己做好了躺到碗里了吗?”
书赜快被气死了,她气呼呼的躺下,背对着王焱。
“要不要给你买副猪蹄子补补?以形补形么。” 王焱不怕死地贱兮兮道。
一个枕头飞来,王焱早有防备的稳稳接住。却不料对方还有后招,衣领被大力揪住,然后甩在床上。巴掌紧跟而至扇在后背。“啪!啪!啪!”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王焱无比配合着哇哇大叫。
书赜打累了,末了狠狠蹬了她一脚。气喘呼呼道:“看你还贫嘴不!”
王焱脸朝下,嗡着声音道:“谢女侠不杀之恩。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哼!这几天就看你表现!”
“您放心,我……哎?等会儿!”王焱一个骨碌爬起来,“你说……什么这几天?”
“嗯。我打算在这儿住几天!”书赜吐露出早就打好的算盘。
“不行!”王焱毫不犹豫的拒绝。
“怎么不行?!”她晃晃脚,“我这样子怎么回去,回去一个人又怎么处理各种问题?”
“你可以回松果姥姥家啊~”
“我不想让爸妈担心,再说了,若他们问起怎么能烫着这里,你要我说不说实话?”
“你……可是……”
“还可是什么?”
王焱吞吞吐吐,为难的解释:“你也知道我……我喜欢女人,所以能不能不要和我走得太近了?”
“哦?什么叫走的太近?”书赜沉下脸来。
“就是……你住我这里……不太方便吧……家里只有一张床,以前就算了,现在你都知道我那什么,还跟我住……不太……”
“那你大学时候没住过宿舍?冬天没去过集体澡堂?”书赜挑挑眉。
王焱不吭声了,理亏呗。
“你那时候怎么不知道避嫌呢?!”
“那……时候不是条件所限么……”
“现在也是条件所限啊!我脚伤了!还是在你家伤的!准确点说是你间接伤的!你要负责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怎么,你想抵赖?!” 书赜眉毛又一挑,脸上更是冷上了三分。
王焱真是有苦说不出。
见她不言语,书赜又软下语气道:“而且你不是叫我姐么?既然我是你姐,又有什么别扭的呢?我一点不介意啊,是你想多了吧。嗯?~”软硬兼施,恩威并重,书赜从未想到自己也有伶牙俐齿的一天。
有这层关系在,看你怎么离我远远儿的!我是你姐,住在一起名正言顺啊!书赜前所未有的喜欢姐姐这个称呼。
书赜美美的睡了两小时,便被王焱叫起来吃午饭。
午时的餐桌上,王焱果然炖了猪手汤。
黄黄的汤汁,浓而不腻,带着些微甜。书赜喝了一口,很满意。“好喝。但为什么黄黄的?”
王焱神秘一笑:“祖传秘方,概不外传。此乃以形补形的佳品~”
若不是怕糟蹋了这汤,书赜很想泼她脸上!
她闷不吭声,愤愤的拿筷子狠戳着碗里的一块猪蹄。
“姐啊,别生气哦,大怒气逆伤肝啊,晚上要不我做羊肝炒辣椒吧。” 王焱恶劣的促狭道。
“王!!焱!”“嘿嘿~”
……
晚上回来,王焱在厨房准备晚饭,书赜慵懒的一瘸一拐的站到门口。
回身看她一眼:“醒了?睡得怎样?”
“还好啊,就是你的窗帘太薄,隔光效果太差,老是晒醒我。”
王焱顿时凌乱了!——我都没嫌弃你在我家白吃白住,你倒左左右右的挑剔上了!那您赶紧“回宫”吧!老佛爷!
“算啦,我也不是娇惯的人,凑合着住吧!”书赜表现的不拘小节。心里其实乐颠颠的欣赏着大树像被雷劈中的表情。
“……真委屈您了。”王焱还能说什么呢。都是自己惹得祸!
晚饭两菜一汤。只有西兰花炒虾仁书赜还能叫上名字来,其余两菜她就不知是什么菜了。一个绿菜叶蛋花汤,另一个的形状有些像梅花,切成的薄片炒肉。
问及此,王焱财大气粗的挥挥手:“那什么!我这是买的进口蔬菜!营养价值特别高。嘿!进口蔬菜,空运来的,贼贵的。不过你不用在意,尽管吃,喜欢的话我再卖!咱不差钱儿!”
虽说这几个菜做的都很合自己胃口,但是书赜心里还是有些不熨帖。
趁着王焱在厨房的时候,她走了进去。“大树。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彼此也都是以诚相待。所以,有些面子上的客套,我觉得很没有必要。”
王焱回身,面露疑惑:“你到底要说什么?”
书赜张了张嘴,终于咬牙道:“就是,下次别买进口蔬菜了。没有必要。我吃什么都行的。”
王焱紧紧咬着嘴唇,面部狰狞!双肩抖动,似在努力隐忍……
最终破功——
“哈哈哈~哈哈哈~就这事儿啊!哈哈哈~”她一直笑个不停。邓大夫总有些出人意表的可爱啊!
“那不过是莴苣的嫩叶子和西兰花的嫩茎。哈哈哈,逗你的你就信啊!菜市场上哪有卖进口蔬菜的!姐姐啊~您离人间烟火太远了~哈哈”
“王!!焱!”前一刻还忐忑,怕伤了这小破孩儿的自尊,自己斟酌着怎样才能说的委婉些。却原来都是这混蛋的戏言!书赜怒从心头起,瘸着脚就扑了上去。
“哎,姐~小心脚!别拧我啊~我错了还不成~啊~莴苣叶子确实营养价值高啊,这是真的!不算骗你~啊~轻点儿~换个地儿成么~啊~”
……
晚上两人又是早早的就躺下了。
“大树,”书赜戳戳她,“我睡不着,你给讲个故事吧。松果说你有很多奇怪的故事呢。”
王焱在黑暗中白了她一眼:“姐姐~您是三岁孩子么?需要睡前的一千零一夜?”
禁不住软磨硬泡。王焱还是讲了个老故事:白雪公主被后母诬陷躲到农村,跟七个小矮人养猪种蒜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不过加上了个余外情节:白雪公主顺带的勾搭了村长家不受宠的女儿——灰姑娘。在粉碎了恶毒继母、刁蛮妹妹、纨绔镇长公子的种种阴谋诡计后,两人终于驾着由拖拉机改装的南瓜车,带着一箱子的钞票和七个保镖离开了这个村子……
书赜听的津津有味,意犹未尽。“故事有番外么?”
“啊,容我想想。啊~!还有番外的。”王焱答的很淡定。
“接着讲啊。”旁边的人如同孩子般催促道,殊不知,王焱这货就不是个好人!
王焱清清嗓子,“突然一个不稳,她手一歪,在睡梦中惊醒。——灰儿呢?阿大,阿二他们七兄弟呢?我改装的南瓜车呢!我那一箱子的钱呢!她茫然的环顾四周,厨房的角落里散放着两个大南瓜,电磁炉上面的大锅里正炖着什么,突突地冒着热气。她揉揉眼睛,自嘲道——古时有‘黄粱一梦’,今有我的‘蹄汤一梦’,可悲可叹呼!
打开锅盖,拿勺子舀了一些汤尝了尝,满意的又盖上,她转身进到卧室。卧室里面床上躺着个姑娘,正睡的忘乎所以,口水横流,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睡姿豪放……哟,您若细瞧,还会发现,这姑娘脚底下那坨黄乎乎的是么呢!”
书赜听到刚才那猪蹄汤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头,果不其然啊,她伸手就要拧。
王焱一边躲,一边嘴上不停:“这人站在床前,气运丹田,大吼一声:‘邓大夫~!起来啃猪蹄啦!’ 哈哈哈哈~”
“拿我开涮,看我不拧死你!”
“杀人灭口啦~”
“让你口水横流!让你睡姿豪放!”
“啊,女侠手下留情啊……”
……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又各自躺好。
书赜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大树,再讲一个吧~”
“您不困么!”王焱已经有了睡意。
书赜作惭愧状:“好像是白天睡多了……”
王焱怒了!“你怎么跟松果一个样!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睡!”
“要不~”书赜眼睛晶晶一亮,“来,给爷唱个小曲儿吧~”
王焱把头一扭,顺着杆儿就爬:“官人!请自重!奴家卖身不卖艺!”
书赜顿时在被窝里笑得花枝乱颤……
又闹了好一会儿,王焱终于挨不住睡了。
听着耳边细而绵长的呼吸,书赜心安得很,渐渐地也被这有节奏的呼吸带出了困意。
夜里十二点整——也就是在两人刚刚入睡不久。
床头小柜上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两人俱被吵醒。
书赜睡意朦胧,她拿手肘碰碰王焱:“你的电话。”
王焱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个点儿来的电话肯定不是我的。是医院找你的吧。”
虽说有点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设置了静音,书赜还是闭着眼,伸手摸过了正在震动的手机,看也没看,便划开了接听。
“哈哈~!小地瓜儿!生日快乐!”不等书赜开口,手机里便传来嘹亮的呼喊,吓得她一个激灵。
“哈哈,怎么样,我是不是今天第一个送祝福的?我可是半夜不睡觉,掐着时间打得电话哦!够意思吧!”手机里还在自说自话中。
生日?书赜疑惑的看看屏幕。来电显示:梁狮子。
她再一看手机,不是自己的!
“哦,你先稍等下。”书赜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扭身扒下旁边人的被子,“喂,是你的。”
王焱不情不愿的拿过来,有气无力的招呼道:“喂~哪位?”
对方并不回答她,而是急急的、尖声嚷嚷道:“你床上有谁?是个女人!我听见了!好啊你~地瓜!你也太不老实了!嘴很紧么!是谁!赶紧交代!”电话那头的语气里纠缠着疑惑、惊诧、质问、威胁的综多情感,并且八卦的心态贯穿从始至终……
王焱赶紧捂上被子,把头闷进里面。
交友不慎啊,这人还指不定蹦出什么惊人之语呢!
“那是我姐!你瞎nn什么!”
对方显然不买账:“你姐?我怎么没听说你有个姐?”
“没听说不表示我没有!你这大半夜的找我啥事儿?”
“哦,就是说一声生日快乐啊,今天不是你生日么。”
“我生日?哦,我从来不过阳历生日的。所以今年的早过完了。”
“啊!我的一片苦心这不白费了?”
“不算白费的,谢谢啦。不过,你记得补上一份礼物就好。呵呵。”
“无耻!对了,重要的事儿差点忘了,我订好了机票了。下个周的。到时候就麻烦您破费喽~嘿嘿嘿。”
“成啊,柚子大概也过来。大家正好聚聚。好啦,没事儿了啊,我要睡了。”
“等会儿!你刚刚转移话题!差点被你蒙过去!说!你现在床上的是你哪个姐?”
回应她的是一连串的忙音。梁枫不甘心的打过去,“您拨打得电话已关机……”
王焱跟朋友的对话,对于尽在咫尺的书赜来说,自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即使她窝进被子里。
只是“姐”吗?好吧……那就倚着这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
早上,书赜先醒了。她一扭头,时时挂在心头的人就安稳的睡在一边。这人眼睫毛微微颤动,呼吸绵长而有节奏,面容恬静而平和。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大树的脸。睡梦中的王焱孩子气地咂吧一下嘴,却没有醒来。
书赜勾起嘴角。
——“每天早上醒来,看见你和阳光都在,这便是我想要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