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不觉得这么做太残忍了吗？”蓝发男子正挑逗着看坐在椅子上的恶魔，一双花哨的眼眸在灯光下亮丽夺目。明明是这么问着，脸上完全没有不赞同的表情反而有几分嬉笑的神色，而这个男人显然就是刚才引安其罗进来的服务生。

“是吗？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希欧多尔抿了口手中的红酒，轻轻地晃了晃，在灯光下，酒红色的液体折射出纯粹的光芒，却似乎隐隐泛起了些血红的颜色。

“如果大人这么对待我的话，我可是会恨死大人的。”完全没有了之前服务员疏离而又温和的态度，男人缠上希欧多尔的身体，脸上带着媚意的笑容。

“那我怎么舍得？”希欧多尔一如既往轻浮的笑，却似是有几分心不在焉的神色。他看着跪在自己脚跟前的人类，微眯起眼，右手食指挑起了男人的下颚。面容漂亮的男人立刻乖顺地仰起头，痴迷地看着希欧多尔，等待着他的垂怜。

“大人？”兰瑟并没有等到希欧多尔后续的举动，心里不觉有些失落和紧张。他看着希欧多尔的手缓缓离开，而银发恶魔转过头去，墨绿的眼眸直直看向了那扇关着年轻神父的大门。

而那双眼瞳里，不知是不是错觉，兰瑟看到有猩红的血色蔓延出来。

兰瑟下意识地便低下头去，整个人都极力跪伏着贴在地面上。

那总是说无趣的恶魔，似乎在此刻终于兴奋起来。碧绿的眼眸泛红的，身体在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一样，嘴角平时带着戏谑和高傲的笑容终于带上了几分愉悦的真意。

希欧多尔难得脚步有一些急促，快步地走向远处的安其罗所在的房间。

恶魔灵敏的嗅觉已经闻到了那越来越重的血腥味，散发着恶臭的铁锈腥味从那个房间里弥漫开来，夹杂着人类痛苦的哀嚎声。

当打开门后，恶魔终于有一次被震惊了。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的场景，场景里的小神父可能是浑身沾满了男人精/液，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可能是被绳索紧紧束缚着，然后以无比憎恨地眼神看着自己；也可能是被男人压在身底下，崩溃绝望地挣扎……

但是没有一个场景，是像现在这样，这样，令自己满意。

当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恶魔亲眼看到的是人间的血腥地狱。

整个房间里横七竖八躺着很多死人，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狰狞的表情，而共同点就是痛苦和惊讶。像是血海一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夹杂着浓郁的酒味，地上的鲜血似乎积攒着淹没了整个地面，整个房间似乎被可以染上了鲜红的色彩。

这些男人的死法残忍，身上遍布着深可见骨的伤痕，伤口里夹杂着玻璃碎屑，但从那些狰狞的血口中可以看出每个人在死前都经历了残忍的折磨。

更加惊骇的是，每个男人的胸口似乎都被玻璃尖角穿透了一般。

似是要活生生地扯开胸腔，去好好看下心脏的颜色。

然而并非污垢纯黑，依旧是那般鲜红的血色，但却构成了一片绝望而又压抑的红莲地狱。

那个熟悉的年轻的神父，正坐在酒柜前的长台上。他的身躯纤细而又光/裸，只是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却没有一个纽扣扣上。即使如此他的躯体也已经看不出白皙的皮肤，只因为已经被鲜红的血液完全侵染。

少年的脸上带着淡漠的色彩，紫色的头发和苍白的脸上也带着溅上去的艳红的鲜血。带着种奇异的美感，整个人散发着黑暗的气息，与明亮的灯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希欧多尔，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安其罗坐在酒柜上，有些懒散随意的样子，他的双脚还悬空地微微晃动着。

年轻的神父手中拿着一瓶威士忌，他仰头喝着酒，干净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滑落，一直滑落到精致的锁骨，胸口，小腹，血液伴随着酒液在缓缓往下流淌，带着别样动人的魅惑感。

“嘭！”

是酒瓶碎裂的声音，酒水就这样喷溅出来，玻璃碎片洒遍了地上，然后沾染了猩红血液的颜色。

“嘭！”

接下来是接二连三的酒瓶碎裂的声音。

少年坐在台上，纤细的手随手拿着酒瓶，只是随意喝了一口而已，然后就那样随手地放在面前，然后扔在地上。空洞暗淡的眼里却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这样扔着而已。

一瓶一瓶，没有丝毫的犹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似乎像是习惯性动作一样，看着酒瓶在地上碎裂，玻璃的碎片折射着灯光和酒的光芒，欣赏那样子奇异的美感罢了。

又或者，是聆听那碎裂的声音罢了，碎裂，一直在碎裂。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希欧多尔的眼里带着别样的光彩，手指有些颤抖，笑着踩着玻璃碎片向安其罗走过去。高傲的恶魔第一次跪在了安其罗的面前，丝毫没有在意膝盖下的玻璃片。

“小神父？这是身为奴隶的你，对我的称呼？”

安其罗笑着，眼里带着嘲讽，将一瓶酒直接从恶魔的头顶倒了下去。年轻的神父看着恶魔愈加兴奋得似乎已经无法抑制的神色，表情却是更加的讽刺。

“所有人都向往着纯洁圣洁的东西，偏偏你却向往这样恶臭恶心的血液和黑暗。”

“那是因为，我是恶魔啊，主人。”

“哈哈……”听到了希欧多尔改变的称呼后，安其罗的紫眸眯了眯，然后开始肆意地大笑起来。

“恶魔，真是一种恶心的生物。”似乎好不容易止住笑的少年，微微弯下腰，手心不知什么时候握着一块玻璃碎片。他慢条斯理地将玻璃的碎片从恶魔的脸颊上缓缓划下，似乎想要将恶魔完美的面容给毁掉一般，暗红的鲜血顺着少年的举动涌了出来。

鲜血，疼痛，黑暗，此时交融一处，艳丽而又沉溺至极。

恶魔并没有反抗。

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他定定地注视着年轻的神父，像是想要完全看清安其罗的内里一般。

他一直以为他看不到安其罗灵魂，是因为安其罗母亲设计的契约的缘故。

但此时，恶魔开始怀疑了。

似乎有什么，隐秘的，不为人知的，而又迷人的秘密隐秘在这个人类的躯体之中。

恶魔伸出手抓住了那个年轻神父的手，将少年掌心的玻璃片拿下。恶魔看到的是少年手心几条深可见骨的血痕，而鲜血已经遍布了整只右手。

希欧多尔的眼睛眯了眯，以半跪的姿势，轻舔着少年的手，贪婪地吮吸着鲜血。

这才是恶魔所向往的——

美丽白却又沉溺于黑暗净的身体；

散发着阴暗的甜美和芬芳的血液；

强大而又纯粹堕落和沉浸在鲜血和罪恶中的灵魂。

恶魔向来都是贪婪的，希欧多尔想要的不只是安娜塔西亚那个女人的灵魂，还有安其罗的灵魂，所以才会一直想去染脏那个少年。而现在，这样的欲望愈加的强烈，他是更加想要拥有这个少年的身体，吮吸着他的血液，占有着他的灵魂，直到他哪一天厌倦为止。

“真是贪婪的恶魔。”

安其罗看着舔舐着自己右手的恶魔，轻蔑地笑了笑。年轻的神父居高临下地望着，但是那一双紫眸却无悲无喜，如同一般死水注视着恶魔的脸。

可是贪婪的不止是恶魔而已啊。

年轻的神父勾起唇角。

“回去吧不被任何人发现，这种事情恶魔还是做得到的吧？”

“遵命，我的主人。”

希欧多尔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抱起了安其罗。他看着年轻神父后颈散发着光芒的恶魔契约，银发恶魔眼角眯起，嘴角的弧度愈发扬起。

次日的清晨，轻柔的阳光从窗户洒下，淡金色的光辉温暖地轻抚在床上熟睡的紫发少年脸上。那样精致的脸蛋上眉头紧锁着，却似乎有些难受的样子。

而恭敬站在一边的是一个高挑的男人，银色的长发，白色华丽的西装，碧绿色的眼眸正专注地看着床上的少年。不难肯定，这个男人已经维持了一晚上这样的姿势。

“主人，您醒了啊。请问您现在有什么需要吗？”

床上的少年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紫眸里带着茫然，而后只是僵直着起了身子，空洞的眼眸里似乎映不出任何事物。但是希欧多尔却没有在意这一点的不对劲，反而很愉悦的样子，难得维持着如此恭敬的态度。

“希……”安其罗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

他的头僵硬地转了过来，看着希欧多尔，而后浑身开始颤抖起来。眼里带着恐惧和似乎即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一直缩到了床的墙角，似乎在极度恐惧着什么。

“主人，又是想玩小神父和恶魔的游戏了吗？”

希欧多尔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反应了过来，轻笑着向安其罗走了过去。

“走开！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不要！”

安其罗很偏激的样子，惊恐地看着走过来的希欧多尔。他崩溃地大叫着，像是已经无法承受住了一般。眼泪立刻掉了下来，积压在心底已久的恐惧似乎终于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下子爆发出来。

希欧多尔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立刻凝重了下来。碧绿的眸子里似乎难得带上那样子深沉和怒火，他微眯起眼想看清楚床上的人到底是在伪装，还是是真的……

“看着我！”

希欧多尔快步走到了安其罗面前，大力地拽住了安其罗的手，然后将他死死压在墙上，透着些猩红的眼眸死死盯住安其罗。都说人类的眼睛是无法骗人的，可是他从那双眼眸里，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只有惊恐和绝望……

“不是你吗？”难道说昨晚的那个人不是他，可是气味是相同，人也是这个人，还是说——安其罗有第二人格这种东西？

尽管这样想有些荒谬，但并不排除这样的可能，至少希欧多尔更加相信这样的说法，在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激发出另外一个人格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既然这样的话，难道要再把小神父扔到一群男人堆里吗？

可是看到了昨晚的安其罗之后，他又怎么舍得把那样子美丽的身体和灵魂让其他人去触碰呢。

“你！不要！放开我！”少年哭着却无力反抗，只能看见自己的衣服一刹那就被完全的撕毁，就那样子再一次的赤/裸着在男人面前，整个人似乎更加的崩溃。

“小神父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吗？”恶魔恶劣地笑着，一边用那条十字架的项链紧紧地捆绑住了安其罗的手腕，禁锢在床头上。尽管他没有去看当时的情景，却他却是一直在听着。

“放开我！”安其罗似乎记起了昨晚一部分事情，挣扎地更加用力，语音里带着哭腔。他的精神已经支持不住了，如同一根已经绷紧的脆弱的弦，即将断裂开来。

“哦哟，小神父的声音可是真好听啊。”恶魔却是回忆着昨晚听到的声音，用相同的语调和相同的银色说着同一句话。

安其罗的瞳孔迅速地收紧，那个男人的声音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是，真光滑啊，压在身下一定会很爽的吧。”希欧多尔看着安其罗的表情，笑了笑。伸出手大力地抚摸着安其罗的身体，继续用另一个男人的音色说下去。

“希欧多尔，别再说了……别说了！”

安其罗哭着，脑海中似乎又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崩溃地哭泣着。

如此这般的精神折磨让安其罗完全崩溃。

“不是哦，这个时候，小神父应该说，放开我，你们会遭到天主的惩罚的。”希欧多尔笑着指正着安其罗，一边随着身上的青紫的地方，又再一次舔舐着有些用力地咬了一遍。

这个时候只听到少年脆弱到已经无声的哽咽，就连反抗的举动也渐渐停了下来，只是无力地躺在床上绝望地哭着。希欧多尔的举动也渐渐地缓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渐渐隐了下去，深邃的绿眸里带着几分阴沉的抑郁。

“安其罗神父，我是夏尔.凡多姆海恩，女王指派我来找你关于坚振圣事的安排。”

突然间房门口几下敲门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原来的气氛。

“进来吧。”希欧多尔应了一声，然后走下了床。

当夏尔打开房门的时候，却震惊了。

不仅仅是因为看到神父的房间里有一个俊美的银发男子，更重要的是安其罗神父正浑身青紫地躺在床上，紧紧蜷缩着身体背对着自己，床上一片凌乱覆盖着衣服的碎片，而神父的手还被十字架给捆绑在床头，磨出了血痕，耳边似乎能够听到若有若无的哽咽声。

视线转移到了站在一边，笑容似是恶劣却又似阴霾的银发男人。

“没想到，竟然能看到另一个恶魔呢？嗯？这个小家伙的灵魂还真是相当不错呢？”希欧多尔看到夏尔后，似乎是嗅到了什么美妙的气味。

不过，这自然无法与他所期待而所见的灵魂相提并论。

“请离我的少爷远一点。”塞巴斯蒂安立刻带着优雅的笑容，走到了夏尔的面前，挡开了希欧多尔的视线，猩红的眸子里满是警示。

希欧多尔没有回话，浅淡的笑意看向了床上眼神空洞的安其罗。

银发恶魔走到了走廊上，嘴角的笑意完全隐了下来，猩红的眼眸了一片阴沉。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真是——

无法忍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