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不拿爱情说事儿(五)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人最好不要带着情绪行事,沉湎于情绪中,行径难免有失偏颇,别人会笑话你,一旦跳出情绪的怪圈,回顾前尘,自己又会笑话自己。

涂苒尚未踏出负面情绪的门槛,便已经觉得自己可笑了。

陆程禹浓眉修目,板起脸孔时,眼神更显得锐利,似乎与人一种威慑。被他注视的那人顿时觉得自己如同看似麻烦的疑难杂症,在下个片刻却会被他一一化解。然而气势明显低落的一方仍是心有不甘,仰起头,直直的看回去。

涂苒说:“告诉你了又怎样,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上过心?”

陆程禹反问:“你的事?大事小事你分不清?”

涂苒也是语气不善:“什么样的事对你来说是小事?要不是你三两天都没个电话,又怎么会现在才知道?你觉得无聊的小事,有时候会误了大事。”

陆程禹低着头瞧她,像是不屑与她争辩,过了一会才说:“你说我没给你打电话,要不是我刚才下了班打个电话过来,你舅妈接的,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涂苒,这种时候你闹什么情绪?”

涂苒觉得对方是有意回避问题,冷笑:“你还挺行,猪八戒倒打一耙,到最后问题都推到我身上。你就没想过自己有哪些地方不对?是,那都是小事,我也不想过多纠缠,问多了,没意思,你以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绝对不会再多问一句。电话你爱打不打,爱和谁打我也不管,也没必要为个孩子为难自己,难受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勉强你第二次。绝对不勉强,我自找的,我自己承担。”

陆程禹不怒反笑:“越说越离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发散性思考问题,我只问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老人去世的事儿,你怎么又扯到孩子上头去了。”

涂苒半天没吭声,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情绪,说:“老太太才过世,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上楼了,你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陆程禹仍是跟着她往前走:“我也不想和你吵,但是我理解不了你的某些做法。”

涂苒头也不回:“你身上一股医院的味儿,我闻见就不舒服,我也不想见你,你回去吧。”

陆程禹说:“我每天都是这个味儿,你也不是第一天闻见。”

“我现在非常时期,闻见就想吐……”涂苒正说着话,又听见身后的人手机震动的声响。

陆程禹仍是没接,直接按了。

涂苒转身,笑着看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陆程禹一愣:“因为不想接。”

涂苒冷笑:“还是因为我在跟前?”

陆程禹没答话,显然在思索,微皱着眉看她。

涂苒又说:“咱们之间又没什么感情基础,发生任何事都是正常的。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陆程禹问她:“你认为发生什么事了?”

涂苒却说:“你这人就是这样,人家问什么,你从来不正面回答,你和我是夫妻关系呢,还是玩无间道呢?你不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两个人结婚很荒唐?”她自嘲的一笑,“是,是我提出结婚的,而且当初动机不纯。”

陆程禹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涂苒问:“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是吧?”

陆程禹低哼一声:“别和我掰文言文,我听不懂。”

涂苒暗自叹息着,想了半天,终于开口:“就算我当初动机不纯,我们之间也存在很多有问题,但是这段婚姻,即使开端不好,我也希望能有个好的结局……在这之前,我也从没想过离婚的问题,”她认真的看着他,“可是你呢?”

他望向别处,良久没说话,她的心一路沉到底。

她低声说:“你这样勉强自己,不难受么?你打算就这么过完一辈子?我不想看你这样委曲求全,真的。”

他又是一阵沉默,忽而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对方很快接通。

涂苒和他离得很近,可以清晰辨认电话那端是个年轻女人,陌生的年轻女人。那人的声音既轻柔又兴奋。

两人相互问好,陆程禹说话很是温和客气,他说:“您父亲的身体现在已经基本康复,手术以后恢复的很好,如果您还有什么相关问题,可以到医院问我,或者挂门诊,询问我的同事。晚上我家人需要休息,不方便讲电话,希望您能理解。”

……

他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微微掂了掂,说:“之前一个病人的家属,”他看向涂苒,问道:“你以为是谁?”

涂苒抿着嘴,没吱声。

他紧接着又问:“李初夏?”

涂苒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过了一会儿才应道:“是,”停顿数秒,她又小声道,“谁知道呢,你可以随便找个号码拨出去?”

陆程禹摇着头,像是在笑:“涂苒,我没你想得那么爱耍心眼,就算是,也没那些精力把心思都放在这些事上头。”

涂苒耳朵上不由一阵发烫,懊恼自己喜欢较劲于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所幸有夜色掩饰。她低声的问:“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两人慢慢往前走,陆程禹再次开口:“你说得对,我们没什么感情基础,除了猜疑就是缺乏信任,这婚结的也的确是荒唐。婚姻这种东西,很尖锐很现实,如果双方没有耐心磨合,再加上基础也不牢靠,很难撑得起来。”他转身看着她,眸光深邃而平静像一片无风的湖,“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想法,”他又道,“有些事,还是过了这几天再说吧。”

涂苒点一点头:“可以。我又不是没了男人就不能活的,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有准备,再差也不会比以前过的日子更差。希望我们都能有更适合自己的……”

他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陆程禹这天没走,整晚陪着她。

第二天一早,王伟荔就到了,涂峦果然没跟着回家。众人联系了殡仪馆,准备寿衣,联络墓地。母女俩为老人最后一次擦拭净身,换好衣服。

隔天的悼念活动结束以后,老人被殡葬工作人员推到里间。大伙儿这才出来,站在门廊下,看着殡仪馆的巨型烟囱呼呼的冒着烟。

四下里还有其他死者的家属,神情肃然悲切,呜咽声不断。

涂苒看着半空中浑浊的烟,好像做了一场梦,心里冒出一丝不切实际的想法:也许,待会儿到家以后,老太太还像往常那样,趴在装着防盗栏杆的窗台上,隔着铁条的缝隙,望着楼下的行人,打发闲暇,见她回了,便和蔼的冲着她笑。

孝子贤孙们买了质量上乘的骨灰盒,老人的长孙抱着骨灰,涂苒捧着遗像,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开车去了九峰山。

涂苒的外公早年去世,前些年儿子们去老家的墓地拾回尸骨,去九峰山上埋了,并且买下一块夫妻合墓。那合墓地处石阶高位,两边皆种了苍翠松柏,前方视野开阔,山川河流袒露无遗。

老太太下葬的那天,陆程禹一直都在,并非他的休息时间,也不知如何请的假。小辈们多要上班或者上学,去的少,他便成年轻一辈里的好劳力,话不多,埋头做事。涂苒跪在坟前烧纸钱,他也恭恭敬敬的跪下去磕了三个头。

女眷们纷纷在王伟荔耳边悄声赞扬:你的这个女婿伢当真是不错了。

王伟荔听了,脸上的哀切的神情稍稍隐去,颇露得色。

天边落霞渐起,时候不早,待一切打理妥当,众人纷纷上车,奔赴城里的饭店吃饭。隔着石阶的一家,也是送葬队伍,就在过道上铺了塑料桌布,摆上鸡鸭鱼肉和烟酒饮料,死者子孙们席地而坐,大块朵颐。

涂苒他们绕道而行,年轻夫妇走在人群最后。一路下去,眼前是数不清的石碑,偶见有墓碑后面刻满密密麻麻的文字,或是生平经历,怀念之语,或是阐明死亡原因,徒留家人哀思。

有座一新坟引起他们的注意,照片上的女孩面容隽秀笑颜清澈,芳龄十六,细读碑后其父的撰文,才知她是殉情而死。

涂苒暗自感叹,又想起过去老太太常说的那句话:好死不如赖活。

再看那悼文,朱红小楷,像是亲人内心的泣血。

涂苒侧过身去,见陆程禹也在凝神阅读那篇文字,末了,他微一摇头。

两人继续前行,直至赶上前面众人。陆程禹车里也载了几位亲戚,涂苒让了一回,仍是坐到副驾位置。小两口都不怎么说话,长辈们想着涂苒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以为他两是由于这般变故才言语不多,不免又慰劝一番。

车子向前奔驰,涂苒看着窗外,山腰上的墓碑和石阶被夕阳镀上剔透的金色,清明洁净,一尘不染。

先前从山上往下眺望,悠远的景致使她心里豁然开阔,似乎这段日子以来萦绕心头的烦恼,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空气清冽怡人,她深深呼吸,想将布满尘埃的过去抛却脑后,不愿再为斩不断理还乱的儿女情长所困扰。

涂苒仍是回去娘家住了,借口说这里离公司近,怀孕了奔来跑去也不方便,王伟荔就不疑有他。

涂峦在北京续签被拒,因为课业成绩实在糟糕,他拿不出学校的证明。王伟荔大受打击,消沉了好长时间,又听儿子说在北京找了份什么工作,不愿回来,她思来想去,仍是放心不下,收拾了行李,打算再次上京,陪伴他一段日子。临行前,她叫来自家女婿,先是隐约埋怨了几句,说媳妇怀孕这么大的事,婆家也没什么表示,也不敢指望他们了,只叮嘱陆程禹无论工作多忙,都要照顾好涂苒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说自己尽量早些回来。

陆程禹满口应承,饶是工作上忙得焦头烂额,生活上还算是称职的准爸一名,隔三差五的会过江来看看。

涂苒随口说了句:“都要离婚了还跑这么勤做什么?”

陆程禹说:“那也得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不能让他连户口也上不了,就这么黑着。”

涂苒答:“哦,也是。”等他走了,自己在网上搜索“单身妈妈”的字样,发现有人写了篇帖子:“我是一位单身妈妈,虽然很爱自己的孩子,但是我现在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没钱没男人,我该怎么办?”

涂苒看了标题,没点开看内容,直接关了,她手头一堆工作,趁着现在肚子还不显,健康状况良好,也会陪着李图去见见客户,跑跑市场,每天几乎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并无多少时间遐想以后的生活。

其实她心里仍是发虚,只是这个孩子,当她偶有想过放弃的时候,另一种情绪便会蜂涌而至,扼杀掉先前的念头。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或者她自己也不愿承认,对于孩子的父亲,她多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弥天记农家娘子美又娇命之奇书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女配她天生好命她的4.3亿年至高降临重生之为妇不仁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
相关阅读
[美娱+复联]好莱坞泡沫纨绔离婚以后邪尊女帝:太傅有病我有药女帝[综漫]安南风知我意那就这样吧[HP]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