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皇上都没有的万兆节，他们究竟是给谁过的呢？

李亦然发着呆，支着脸，头上的玉冕早就去掉了，她长发散着，夜风吹过她的脸庞，有点凉又像母亲的手一样，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她鼻子里面禁不住一酸，她想母妃了。

以前，母妃会为她过生辰，会亲手做长寿面，给她吃，静若姑姑也会和她一起过，会笑着拍她的头，一脸疼爱地把她揽在怀里……

李亦然眨了眨眼睛，眼前有些模糊，连那绵延数里的万重宫阙的灯火辉煌都有些影影憧憧，她抬起手来，擦了擦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身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是无名，他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位置，低声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该安歇了。”

李亦然没有吭声，无名有些焦急，又道：“明日里还要去上书房，皇上再不睡，该没有精神了。”

李亦然叹了一口气，低声答道：“朕知道了。”无名站着不走，她只好站起身来，宽大的袍摆有些不方便，可她早已得心应手，伸手捞起袍摆，袍摆之下的明黄色中裤裤腿都露了出来。

无名一脸无语，见她起身，却也没有再说话，只跟在她身后往殿内走去。

进了殿门，服侍的宫女早就走上前来，手脚麻利地为她除了朝服，除了冕珠，除了玉冠，为她换上了寝衣，扶她上了御榻，随即吹灭了灯烛，麻溜地退了下去。

李亦然望着漆黑的帐顶，模糊地辨了出来那帐顶之上的祥云万里图案，闷闷地想着，要是生活在云上多好啊，那多自由啊……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翻了个身，心中怅然叹道，我好寂寞啊……

寂寞的李亦然躺在寂寞的御榻上，睡在寂寞的宫殿里头，有不奢华的宫殿，没有多少的婢女，有人天天向她下跪，她身边天天都是人，没有一刻有人离她半步远，连她出恭都有人候在门口，一伸头就能看到她。

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寂寞。

万民朝拜、百官跪贺的万兆节也寂寞。

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御花园里头的那只兔子。

李亦然悲愤地想着，越想越睡不着，可是那更漏如同催眠音一样，沙沙作响，没过一会儿，李亦然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有些重了，眼睛也开始微微酸涩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李亦然觉得有人在推她，“醒醒。”

李亦然有些恼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翻了个身，没有理他，可是那人不善罢甘休，“快起来，快起来。”

李亦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真是太窝囊了，她一把掀开被子，想要显出皇帝的威风看看，一见来人，不由自主地泄了气，皇帝的威风也顿时烟消云散。

来人坐在她床头，跟坐在自己家的炕上一样自在，笑意隐没在宫殿的夜色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声音缥缈得像是从天外传来一样，“肯醒了？”

李亦然一见来人，脑子之中什么也不想，张开双臂便扑入了他的怀里，闻见那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味之后，她窝在他怀里，闷闷地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