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笑挂了手机,撑开报纸百无聊赖的浏览。
b市的晚报总是厚厚一叠,捏在手里分外安心。骆笑翻到财经版,一个字一个字抠着读。她对数字天生反感,上学时成绩最差的也是这科。现在却像模像样的看起财经新闻,换以前简直不可想象。
财经版的头条是报纸主编言辞犀利的批评,矛头直指李氏。报导一一例举李氏的所作所为,毫不客气的称其为“最无社会责任感的大财团”。文章的末尾顺带着骂了费家,不无八卦精神的调侃李昱东和费然:“两人近日一起出公差,难免让人浮想联翩。更有知情人士将这次公差称为两人的蜜月……”
骆笑攥紧报纸苦笑: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对自己惜字如金。
骆笑的心跌到谷底,再怎么努力也笑不出来。
李昱东知道大概又会调侃她。她不过是他买来的情妇而已,有什么立场要求他为自己守贞?况且不久前她还和他的兄弟谋划置他于死地,信誓旦旦的要替顾子皓讨回来。现在却仗着过期的药盒向他讨要爱情?骆笑,你未免太过自私和矫情。
何况,这条路只能一摸黑走到底,她不可能回头。
这么想着,骆笑把药盒一卷,准备扔进垃圾桶。扔下去的那刻终究不够狠心,站了半天,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她去楼下买了加大的塑料袋,再把盒子们一一压扁,放了进去。就算这样,她还是装了满满三袋。她武装好,打车送去宁蒙那里。
还能怎么办?权当留个念想,纪念彼时的他和自己。
第二天骆笑去坤城上班,被派去做了会计。她对这个是一点点也不懂,只能咬牙坚持。似乎没人知道她和李昱东关系匪浅,庆幸的同时她暗暗感激。
因为是岁末,坤城又是上市公司,财务科分外得忙。骆笑坚守岗位直到凌晨零点,连走路都在摇晃。
同事江浩注意到她的不适:“我送你回去。”
骆笑怔了怔:“不用。”
说完裹起围巾沿着路肩慢慢的走。
忙碌之后,她才有力气想她和李昱东的将来。想来想去,最后的结论是没有将来。
骆笑沮丧,步子越发的迷离起来。
“上车。”江浩摇下车窗,笑容温暖。
“我可以拒绝么?”
“保护市民,人人有责。”江浩说得一本正经。
最近罪案高发,自己状态不好又没穿高跟鞋,确实危险。骆笑向他道了声多谢,就钻进了车后座。
骆笑报了地址,话一出口立刻后悔。那里实在不是兢兢业业的职业女性住得起的地方。好在江浩没有过分的惊讶,笑着转移了话题。
骆笑心里温暖,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抵达的时已经是十二点一刻。骆笑敲敲车窗:“有劳你了,多谢。”
江浩摆手,眼睛清亮有神。
骆笑稍稍怔忡,回神的时候江浩已经驱车走远。
他多像阿昱,当初的阿昱。
骆笑到了电梯口才发现自己倒霉透顶。
入口处写着块牌子:电梯检修,若有不便请各位住户见谅。
骆笑哀嚎一声,捡着楼梯慢慢的爬。
她记数不好,慢慢的就不清楚是第几个转弯,一味的知道是顶层,到爬无可爬的时候一定是到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身后响起可疑的脚步声。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骆笑不禁想起最近炒得火热的“高档住宅杀人抛尸案”,暗暗心惊,不自觉的越走越快。
身后的脚步迟疑了一下,也越来越快。脚步沉而稳,在空旷的楼道里听起来分外清晰,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她的胸口。
骆笑害怕极了,在某个台阶的顶层猛然回头。但看下去,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只有窗外璀璨的霓虹,映在起霜的玻璃上,分外清冷朦胧。
骆笑气恼的跺了跺脚,几乎是拔足狂奔。
心跳的频率已经到达了极限,骆笑狠狠咬住唇,似乎怕一松口,它就会从喉咙眼里蹦出来。
我他妈的怎么这么背运啊————
终于到了顶层,骆笑闪身躲了进去,慌忙抽出钥匙,但哆哆嗦嗦的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
骆笑心慌,越发的没有准头,冰凉的钥匙一滑,直直的掉进厚重的地毯里,一声闷响。
骆笑再也受不住了,沿着门框倒坐下来。她拔出手机,飞快的拨了一个号码。
短暂的忙音过后,清缓的音乐在狭窄的楼道里奏响。骆笑呆楞的看着那个人从黑暗里走出来——非常非常漂亮的眉、眼、鼻子、嘴唇,赫然就是李昱东。
骆笑看了他一眼:“怎么是你?”
李昱东弯曲膝盖,大掌在她头上慢慢摩挲。她拨通电话的那刻起,他忽然不恨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一笔勾销。
骆笑说:“我还以为是……”杀人犯三个字噎在喉咙里她楞没说出来。吓成这样怎么想怎么丢脸。
李昱东取笑她:“长这么漂亮杀了多可惜,不如留着当老婆。”
他讲得轻轻松松,骆笑心里却咯噔一下。老房子果然特别容易着火,只是一句调侃她不自觉的浮想联翩。骆笑捉住他的胳膊,偷偷看他。李昱东有所察觉,一个眼风扫下来,迫得她不敢抬头。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事。”李昱东简洁明了的把她打发了。有些事情他实在觉得难以启齿。告诉她他看了那份报纸,怕她误会才连夜赶来?李昱东闭了闭眼睛,表情苦恼兼有无奈。
“刚才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你有夜盲症。”
“哦。那怎么不叫我?”这算什么,现场版十万个为什么么?
李昱东起了玩心,板起脸:“看清楚了,我是来捉奸的。”
骆笑扑哧乐了:“那是我同事。”
李昱东挑眉:“坤城禁止办公室恋情。”
“员工手册上没有写。”
“现在有了。”
“那我们呢?”骆笑不自觉的脱口而出,继而懊恼。
李昱东看着她,目光沉沉。
骆笑自我解嘲:“呵呵,你是我老板嘛。”无论工作还是身体。
“不一样。”他喃喃,俯身吻了下来……
结束之后她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湿答答的绞成一股一股。她依旧起身去洗了澡。下意识里她觉得这是脏的,从身体到灵魂。
李昱东这次却笑呵呵的挤身进来,两人倒在满是水的浴缸里。
这次激情她记得的东西不多:交缠在一起的头发和不停往外扑出的水。
微暖的水从脚趾间脉脉流过,她打了个哆嗦。然后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暖湿的液体里无限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