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还好吗？”

“……”

当然不好了！潼恩脸朝下跪在地上，接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她只觉得浑身都在发颤，尤其是双腿抖地都快和筛子频率一样了怎么会好？之前谁说自己不会熄火来着！潼恩也不顾形象了，干脆翻过身来直接坐在地上狠狠地瞪向托尼·斯塔克。

钢铁侠的盔甲在一瞬间解体，然后两个人就玩了一场没有任何保险措施的高空蹦极。在最后一刻贾维斯还是重新控制住了装甲，托尼的腿部盔甲及时回到了他的腿上——而那个时候潼恩和托尼距离地面还差不过十米的距离。

潼恩可是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连尖叫的勇气都没有”的感受，太刺激了。之前被他带上高空也就算了，现在直接从高空往下落……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竟然还正常的跳动着这可真是奇迹。潼恩的脸上还挂着吓出来的泪珠呢。

被一个姑娘泪眼婆娑地瞪着，托尼讪讪地抱住双臂，毕竟刚刚说不会熄火的是他自己：“这只是个意外。”

说着他走向前，对着坐在地上的潼恩伸出手：“你该庆幸自己今天没穿裙子出门，不然落地的时候那可什么都给行人看见了。”

“我站不起来。”面对钢铁侠难得主动伸出的右手，潼恩无动于衷地开口。她说的可是实话，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想抬腿走路？她能坐得稳就算心理坚强了行不行！

钢铁侠很没脾气的又把手收了回去，他捡起摔在地上都变了形的头盔：“贾维斯，启动备用的装甲。”

“是的，先生。”

启用备用的装甲……？啊，对了。钢铁侠的盔甲可不止那么一套，他还有各种型号。而且敌人可不会因为他没摔死就会放斯塔克一马。

把其他复仇者都支出去，就剩下托尼·斯塔克一个人。这些外星人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但是刻意把自己拉去复仇者大厦又有什么用？潼恩分明就是一个普通人，没经历过大的风浪也没有什么特殊身份，除去前些日子被……洛基绑架。

她眉头一拧。这会不会和洛基有关？但按照洛基那高调的风格，他就算是想复仇，也得像上次进攻纽约那样，来一场兴师动众的大规模动作才对。

“你的盔甲怎么会无缘无故解体？”潼恩深吸一口气，坐着向后挪了几步倚靠在了街边的墙头上，借着墙壁的力量晃晃悠悠站了起来问道。

他们就落在了复仇者大厦附近，很快崭新的盔甲就迅速飞到了托尼的身边：“怎么回事，贾维斯？”

“目前状况正在排查中。”

直到头盔上的面甲重新合上，托尼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复仇者大厦，这才走向潼恩，简单地为她解释道：“刚刚能量控制模块下线，我保证不会出——”

后面的话，就在他走进潼恩三步之内时，被稀里哗啦掉在地上的盔甲声打断了。

潼恩：“你保证什么？”

托尼：“……”

亿万富翁忍无可忍地退后几步捡起头盔：“到底怎么回事？！”

“有未知的电磁波破坏了能量控制系统，先生。而且电磁波的来源好像是……凯斯勒小姐。”

咦。潼恩茫然地眨了眨眼：“什么，我？”

她可什么都没带啊！贾维斯的话潼恩也听见了，她下意识地掏了掏自己的口袋，里面除了钱包可真的什么都没有：“我没有带什么高科技设备啊，会不会是那个外星人把什么设备塞到我身上了？”一想到这儿潼恩就恶心地打了个哆嗦。她急忙抖了抖自己的衣服。

“不……凯斯勒小姐。”ai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带上了不易察觉地尴尬意味，“来自于你的体内。”

潼恩的思路彻底跟不上了。

她体内有电磁波？她又不是什么机器人硅基生物的怎么会有电磁波，自己还能被那些外星人附体了不成？那也不会呀，潼恩从来没记得自己和这种外星人有过身体接触，连今天见“艾德”都是坐在不同的位置。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哪里会向特工们一样天天接触外星人……

“洛基。”

托尼和潼恩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了。潼恩瞪大眼：“绝对是他！他在伦敦时就说过要报复你们！他早就吃过亏，知道你们凑在一起他打不过！”

“而且他这次还找来了新帮手。”

钢铁侠很不爽地啧了一声，与潼恩拉开些距离：“贾维斯，再来一套盔甲！”

“抱歉，先生。敌人已经黑进了我的系统，目前我没有权限控制剩余的备用盔甲。”

……真是做绝了。这次洛基的盟友可比皮皮虾军团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段数啊。潼恩一脸惊诧地看向托尼，没了盔甲，他就算再聪明，面对全副武装的敌人也与自己一样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

“什——”

托尼反应倒也快，他一把拽起还贴在墙上缓神的潼恩，拉着她一路跑进小巷——潼恩觉得自己不仅要庆幸今天没穿裙子出来，她还得因为没穿高跟鞋而感谢上帝。这一路飞奔，要是踩着高跟鞋，她不知道得死多少次！

钢铁侠带着好莱坞新星在纽约极具现代化风格的道路上飞奔，这听起来好像是一件相当浪漫的事情。而事实上……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潼恩的心都快提到嗓子尖了，这刺激性与从复仇者大厦自由落体简直不分伯仲：“斯塔克！这样不行，咱们跑不过他们的！”

“闭嘴保留体力！”

托尼带着她一个转弯，三下两下钻进了暗巷里：“出了这个巷子你走左边我走右边，碰见警察抓紧跟他们回家！”

“什么？！这怎么行？”

钢铁侠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嘲讽的笑声，就算是他背对着自己，潼恩也能猜到这个天才发明家绝对翻了个白眼：“他们抓的是我又不是你，怎么不行？别给我说我不能抛弃你什么的，你在这儿只能给我拖——你被吓傻了吗停下来做什么？”

潼恩没搭理他，后面就是追兵，可是她反而退后两步，停在了上一个马路的分岔口。

就在潼恩面前的岔口上，一只黑色的猫姿态优雅地站在那儿。一路上的行人全都被神盾局的枪声惊走了，但是那只猫却像是丝毫察觉不到情况，抬起头，发现潼恩正看着自己时，它一歪头、尾巴一甩：“喵。”

“猫？”

“是它！我认识它！《猫女》里的那只黑猫！”潼恩激动地这点跳了起来，“斯塔克！快来这里，它在给我们指路！”

是当时剧组里的那只黑猫！它似乎是意识到潼恩发觉了自己的目的，转过身去又看了潼恩一眼，然后踏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天底下的猫都长一个样，你怎么知道就是那只猫？”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潼恩干脆不再解释，这次轮到她拽着钢铁侠走了：“就是它，我绝对不会认错！”

再说了，天底下的猫长得可不一样！和这些机灵又野性的精灵们相处这么久，就算是从来没养过任务动物，潼恩也锻炼出了一副分辨猫咪的本领。就算是它们的毛皮一样，眼睛脸型之间也有着微妙的差别，更何况……

潼恩就是知道这是猫是那只黑猫。按道理来讲剧组借来的猫都是经过训练，有主人的猫。她不知道黑猫是怎么从主人的家中跑出来的，可潼恩就敢确认这就是剧组里的那只猫。

那双仿佛蕴藏着森林一般的眼睛，已经优雅的身姿。

她跟在猫咪的身后一路跑过去，看着黑猫跑跑停停，还时不时回头看看的架势，连托尼·斯塔克也不得不打消了质疑：这只猫就是在带路，不论是害他们还是在帮他们，它在引导着潼恩。

就像是在《猫女》电影刚开拍时，潼恩对上了它的眼睛。

潼恩想起了在剧组里与它共处的日子。这只猫高傲极了，它从来不会为了小鱼干和猫粮拼命蹭场工的裤腿，也不会和同伴一样来回嬉戏打架。偶尔能出来透透气的时候，它只是卧在高处，用一副俯视众生的态度平静地看着所有人类和同类。

当然它并不拒绝人类和同伴的靠近。偶尔有人把它抱起来，它也会为了妙鲜包卖卖萌。这样的性格……可以说潼恩几乎就是按照这只黑猫的脾性来演绎赛琳娜·凯尔。

它简直就是猫版的赛琳娜·凯尔。

跟在黑猫后面的潼恩突然有点恍惚，那种“她就是塞丽娜·凯尔”的感觉又回来了，在之前的时候她常常有这种沉重的使命感，并因此提不起精神来，而现在的潼恩却因为刚才的高空自由落体无比清醒：她是个普通人。

或许在哥哥和阿德里安眼里，自己就是这样沉浸在角色中走不出来吧。

迎着风潼恩舒了口气，她和托尼跟着黑猫转来转去不知道跑了多少个大街小巷，一直到前面的路口，再一个转弯——

“潼恩？！”原本应该是黑猫所在的地方，一道红蓝相间的身影从空中落下，熟悉的声音让托尼和潼恩都是一愣。

是蜘蛛侠。

大变活人啊这！潼恩茫然地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回话，蜘蛛侠就以及其轻巧的身手跳到了她和托尼的身后面，迅速解决了第一波追兵：“到底怎么回事？我接到贾维斯的警报就立刻赶了过来，斯塔克先生你的装甲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托尼很不爽地抱起双臂：“问她？”

“啊？”

戴着面罩的彼得一脸困惑地看向潼恩，她把托尼·斯塔克的盔甲弄坏了？不可能啊，就算是给她个电钻，潼恩都不知道怎么开。蜘蛛侠实在是不能把潼恩·凯斯勒和破坏钢铁侠盔甲这件事联系起来。

“洛基搞的鬼。”这几乎可以确认了，他早就扬言要报复回来。估计这只是他所谓的报复的一步。潼恩就知道邪神把自己特地抓到伦敦不是讨论文学这么简单——至于为什么抓得是自己，这个她暂时还想不明白，“我猜可能又是什么魔法什么的？”

说着她望向刚刚蜘蛛侠站的地方，那只黑猫露出个头来，看了看蜘蛛侠和托尼，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潼恩的身上。

“猫？”

潼恩走向前，黑猫没有躲，她一把将黑色的猫咪抱在怀里转过身：“要不是它，我和斯塔克今天就要死在纽约街头了。”

彼得疑惑地挠了挠头：“怪不得你们跑的能比特工快，是它救了你们？”

“这不会又是洛基的阴谋吧。”托尼终于逮到了吐槽的机会，“又是黑皮毛又是绿眼，还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简直和某个人一模一样。”

潼恩：“……它是母的。”

托尼哼了一声：“那个家伙不是也能变成个女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脑洞大的都要突破天际了斯塔克先生。潼恩一脸不忍直视地看着托尼，忍不住在心底吐槽。黑猫好像是听懂了托尼在说自己，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转过头看向还想说什么的斯塔克，那瞪大的猫眼硬生生让托尼闭了嘴。

这可真奇了！蜘蛛侠明显来了兴趣，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这只猫有点眼熟，可是我没记得潼恩你养过猫？”

“这是《猫女》剧组的那一只。”潼恩抱着猫咪开口解释，“她叫西瓜。”

蜘蛛侠：……这么高贵冷艳的猫叫西瓜真的没问题吗。

西瓜小姐显然被蜘蛛侠摸烦了，它往潼恩怀里缩了缩，避开了青年的手，潼恩抬起头，看了眼托尼，又看了眼蜘蛛侠，禁不住开口问道：“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在碰见你们之前，独眼怪……咳，我是说尼克·弗里刚刚联络到了我。”再摸下去猫咪可就要咬人了，蜘蛛侠悻悻地收回了手，“他已经派人去搞定复仇者大厦的问题，以及……还得请你跟着我走一趟，潼恩。”

“去哪儿？”

“神盾局，林顿特工会负责接待你，我用人格担保这次是真的林顿特工。只是事先提醒你，他现在形象不怎么好，你见到他时千万……别笑。”

——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彼得你竟然觉得这样好笑，也太残忍了！

潼恩抱着西瓜小姐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艾德，沉默了半天才终于找到合适的措辞：“……都伤成这样了还工作，真的没问题吗。”

就算是蜘蛛侠不用人格担保，潼恩也敢确认这次坐在对面的艾德·林顿是真的。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惨了。原本的小特工还是蛮英俊的，而现在眼睛带着纱布，嘴边还有明显的淤青，连头发因为伤口剃掉了一半，还绑着绷带，简直是形象全无。

“我可不是伤得最严重的那个。”他似乎想故作潇洒地扯起嘴角，但是扯到一半就因为嘴边的伤口深深吸了口凉气，潼恩看着都觉得疼，“不少特工都被斯库鲁人袭击了，现在严重缺人，像我这样还能下床都被拉过来帮忙。”

“斯库鲁人？”潼恩反应也是快，立刻就明白这就是那个假冒艾德的绿皮外星人的名字，“那是什么？”

就算是脸被绷带盖住了一半，艾德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一种外星人，能随意变化成人类的模样，甚至能模仿超级英雄的超能力。我们甚至不知道神盾是什么时候被渗透的。如果不是假冒成我的那个说漏了嘴，或许都不会被发现。”

这……潼恩闻言当即皱起眉头。能变化模样也就算了，还能模仿超能力？那这样连超级英雄都有可能是斯库鲁人假冒的？

“那你们……怎么能保证身边的人就是真的？”

潼恩立刻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斯库鲁人变成的人类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在复仇者大厦坐在潼恩对面的艾德·林顿，从习惯动作到说话语气，都与她熟悉的小特工一模一样。他们甚至能模仿超能力，也就是说，可能连x战警那边都被渗透了。

那么，他们还能相信谁？这次坐在潼恩面前的艾德·林顿，真的就是他本人吗？

潼恩的问题自然也是现在神盾局最大的困扰。艾德的表情相当难看，他沉默良久，最终也只是舒了口气：“这个不需要你来操心，潼恩。你只要保证自己活得好好的就可以。”

这个倒是。虽然潼恩很不甘心，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只是个普通人，不会飞檐走壁更没有什么特殊能力。这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反倒让潼恩苦笑了几声：“的确，我又不是真的猫女，也无法帮你们。”

如果她是就好了。可惜那都是在银幕前的戏剧。哥哥还担心自己走不出角色呢，这下好了，这么一出自由落地加夺路狂奔的组合镜头，倒是让潼恩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不是超级英雄，她甚至连当义警的心理素质都没有。

这样也好。残酷是残酷了点，倒是让潼恩认清了现实。

她舒了口气，认真地开口：“我相信你们。”

艾德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他露出笑容，刚想说些什么时，目光却挪到了潼恩身后：“托尔！”

“林顿特工。”

潼恩回过头，看到高大的神明一脸肃穆地朝着自己与艾德走了过来，“我很抱歉，竟然被敌人迷惑，甚至没认出你来，让你们都陷入了危险。”

雷神看起来愧疚极了，毕竟他自己就是个外星人，应该是最早察觉到外星人存在的那个。神明一双蓝得似乎将整个天空都容纳进去的眼睛，在看到艾德伤势后流露出不忍的色彩：“这是我的失职，幸亏我在半路中蜘蛛侠就联络到了我，等到了地方，或许就没那么容易回来了，或许……”

或许，回来的就不是他本人了。后面的话，托尔没有说出口。雷神又将目光挪向了潼恩：“我听托尼说，是一只猫救了你们。”

“喵。”

潼恩还没开口呢，黑猫就从她的怀里跳到沙发扶手上，探出身子望向托尔。

“这……”托尔在看向猫咪时，原本严肃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色彩。他一把抓住猫咪的后颈把它抱起来，身材纤细的猫咪在雷神的手里袖珍地活像个玩具，“真是个奇迹。”

“什么？”

西瓜小姐好像很喜欢托尔，它主动扒住雷神系着红披风的肩扣，跳到了他宽厚的肩膀上。这总算让托尔的脸上流露出半分笑意，他伸出大手摸了摸西瓜小姐的头：“它的身上有我母亲的魔法痕迹。”

咦？

潼恩茫然地眨了眨眼，托尔的母亲……是弗丽嘉。有仙宫王后的魔法痕迹，怪不得它看起来就跟个猫精似的。潼恩早就怀疑过西瓜小姐不是普通的猫咪，她甚至和托尼·斯塔克一样怀疑过西瓜是洛基变的——当然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自己打消了，邪神正忙着策划自己的阴谋呢，哪有功夫变猫打入敌人内部？

不过，她是真的没想到会是弗丽嘉。

“你的母亲也来过地球吗？”潼恩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可是神明啊，“不过，为什么她要在这只猫身上留下魔法？”

托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等回到仙宫时我可以问问她。不过……”

西瓜小姐突然从托尔的肩头跳下来，打断了托尔的话。直到猫咪重新卧回潼恩怀里，托尔才继续开口：“不过我猜，母亲可能知道洛基绑架你的事，在这只猫身上留下魔法，也是害怕洛基再一次伤害你吧。”

说到最后时，托尔的表情又归于落寞。每次提到洛基时雷神总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潼恩和艾德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她露出笑容：“别担心了，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好好的，还请你替我谢谢弗丽嘉。”

听到她这么说，托尔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的，不论怎样你度过了这次危险。”

——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

几天之后，潼恩从报纸中抬起头，望向面前神色复杂的哥哥，深深吸了口气：“这是洛基的后手。”

“不管是不是那个家伙的问题，现在的矛头都指向你了，潼恩。”一向总是镇定自若的肯·凯斯勒，在道出这番话时，声线在颤抖。

就算潼恩没出门，也知道此时此刻门外有大把的记者在等待自己出现。她放下报纸，她的照片在报纸头版上格外清晰，光是上面的标题就足够让潼恩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