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革雷看见妹妹被媳妇欺负,他知道这不是淮二的错,所以只是轻轻抚拍淮二的背。正对着林诗诗横眉怒目的二货这才不满地撇开脸,直至林革雷把他带到旁边去喂食,大眼青年脸上又浮现得意洋洋的笑,对着林诗诗挤眉弄眼,直气得后者差点把嘴唇咬出血来。
冯耀辉也知道自家女友对兄长的态度太差,可又不能多说什么,何况被淮二刚才的行为气狠了,也就没有好脸色,径自扶起女友到旁边哄去。
淮二咀嚼着零食,含糊不清地说:“林革雷,虽然那是你妹,可我仍是觉得她会害死你。”
林革雷剥开包装袋的手顿了顿,低语:“她是我妹妹。”
林革雷语气坚定,但说是坚定倒不如说他明白现在的利害关系,林诗诗是任性,但也不是不想活了,在末世里有哥哥庇护总比只身犯险安全得多,诗诗该不会那么笨。
“……你妹的。”淮二踹了他一脚:“她不是我妹,她要害你,我铁定揍死她丫的。”
林革雷抚顺淮二炸起的毛发,轻叹:“要听听我的事情吗?”
“当然要。”淮二点头,骷髅也凑过来准备听故事。
林革雷瞪了骷髅一眼,却没有驱赶,他捏起一片小蛋糕喂给淮二,敛目沉吟片刻,就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故事。
林革雷的父亲是一位军人,有那么点军功,但是也死得早,所以家里一直靠着补助过活,林军雷上的也是军校。他在军校的时候和一位将军的儿子相恋,后来事发东窗,他被退学,而恋人则被其家人关了起来。林革雷是林家独子,母亲几乎下跪求他不要喜欢男人,但他没有答应,甚至跑去救出恋人,然而恋人却因为父母的阻挠而决定当回‘正常人’,对此林革雷感到很受伤,在外流浪了好些天才回家,结果得到母亲的死讯,她试图用自杀让他回头,然而她的选择让心脏原本不好的林诗诗病发,当时并不宽裕的林革雷几乎花光所有积蓄才留住林诗诗的命,直至林革雷赚到钱给她治病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垮得差不多了,一直用钱养着小命。
最后骷髅评了一句:“林老大,你妹妹现在不是活蹦活跳了么?她刚才还找小二干架了呢,多健康,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淮二也点头:“对呀,这是怎么一个狗血了得,也怪不得雷雷你会变成一个暴力分子,换了我都会被烦死。”
林革雷的回答是眼角狠狠地抽搐,他早就知道不应该期望二货们会有正常的反应,这还不算太打击人……不算……吧?
“所以她要敢害你,我还是会揍她。”淮二掐紧拳头。
林革雷脸上波澜不兴,内心却是汹涌的,当年他母亲的要求,他没有答应,是想要慢慢让她明白并且接受自己的性取向,结果她并没有给他机会,他试图治好诗诗得到救赎,却不能如意,一切一切就像带着绝望气息的触|手般纠缠着他,把他朝着绝望的深渊拖近,直到最后他也怀疑除了死亡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脱了,却让他遇上淮二。
有人替自己抱不平的感觉真不错。
“是呀,她好了。”林革雷感觉到肩膀一轻,像解开了一道枷锁:“她没有死,她好了,可是我妈……”
淮二嫌弃地扔掉开一盒鲜奶:“骨头,你怎么敢吃这个东西,会死的。”
骷髅抱歉地瞅了他一眼:“感觉你吃什么都死不了。”
淮二龇了龇牙,还是插上管子吸鲜奶,过期的奶品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但他的确有一颗铁胃,除了容易饿还真不怕坏肚子,也就咕噜咕噜几口把奶喝光了,擦一把嘴才朝着林革雷说:“雷雷,大家都不是说想活就能活着,但是不想活的人,是怎么都活不下去的。姐姐还活着,我和阿水还活着,你瞧骨头这样儿不也还活得好好的?你妈妈是自己不要活的,我不认为都是你的错。我是gay,我姐姐也还没死不是?我见过自己撞死的,还没有见过基死的。”
骷髅点头附和:“林老大,如果性向那么容易改变就不存在基还是不基的问题了。我觉得软绵绵的妹子比硬梆梆的男人好多了,你们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搅不了基的,当然,要掰弯我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绝对不是死一死就可以啦,我觉得你和小二这样的基佬还是挺好的,要是软磨硬泡的,我说不定也会沦陷了啦。”
林革雷唇角狂抽,被一只骷髅觉得挺好并且当成可能掰弯它的对象,他内心深处汹涌着如魔似幻的情潮,这一刻林革雷风中凌乱了。
“才不要,我不喜欢木有jj的骨架子。”
淮二是正直的,永远都能够尖锐地透过现象直指本质,于是骷髅被镌刻着‘木有jj’的尖刀刺中心脏,好吧,它木有心脏,所以直戳了左边第二根肋骨,跌坐在地上咬小手帕,无语凝咽。
林革雷干脆转开眼不看他们,却对上林诗诗怨恨的目光,他觉得是有必要找机会让妹妹明白,任性也该有限度,她要怎么恶形恶状都没有关系,但绝不能危害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
日光已经西斜,今天就要在这里过夜了,晚上林革雷用今天取回的食物做了饭。南方气候潮湿,在野外打到的猎物都不好保存,所以食物都是罐头食品,但总比只吃零食要好。林革雷和淮二是吃了不少,林诗诗没吃几口,还是让冯耀辉连哄带骗才多吃了一点,也剩下了一半。
“这个你不要了?”淮二指着剩了大半的炒饭,问道。
林诗诗挑着眼角瞪了他一眼,掀起盘子把剩下一半的炒饭扣到地上,冷哼:“我不要了,你吃呀。”
淮二盯着地上的炒饭,叹:“都是沙子,吃不了了。”
林革雷突然低身把饭捧起来,装进饭盒里,冷冷地说:“明天你就吃这个。”
“你说什么?”林诗诗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林革雷把饭盒认认真真地收了起来,顿时知道自家大哥没有说谎,脸色死白:“这还怎么吃?!都脏了!”
林革雷眉毛也不动一根:“你做之前没有想好它还能不能吃?”
林诗诗打小身体就不好,一直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后来爸爸不在了,妈妈依旧宠她,不太爱说话的哥哥也不敢给她脸色看。后来她恨死了这害死妈妈的大哥,更难听的话更过分的事情也是做过的,但却没有见过这样刻薄的大哥,现在却为了给这个臭男人找场子而为难自己?林诗诗气红了脸,可是强而有力的心脏却没有让她像过去那样随时昏过去,只是气得直打抖,操起盘子就朝淮二掷了过去。
淮二伸手一捞,接住了,搁旁边去:“这盘子会砸坏。”
林革雷沉着脸把盘子拿在手里,作势要扔林诗诗,女生立即尖叫着躲进了男友怀里,发现林革雷没有动真格以后,才抬起脸,红着眼圈咬紧下唇,怨怪:“你就为了个矬子这样对我?!怪不得妈妈说你变态了,好好的女人不喜欢非去喜欢男人,整个人都疯了!现在还为了他欺负我?!”
林革雷抿紧唇,他头痛,但是妹妹这性子和自己也有关系。打小父母对他严厉却对妹妹百般宠溺,兄妹俩本来就不亲近,后来他更因为不想面对母亲的死而减少见面,除了赚钱就是收拾她的烂摊子,他根本顾不上妹妹的性格问题,现在好了,小时候娇纵,现在更加跋扈,都是非不分了。
“你不该浪费粮食,也不该随便伤人。”林革雷实在不习惯跟人讲过道理,更加不懂得哄人,便硬着语气训道。
林诗诗却不领情,歇斯底里的嚷嚷:“你说的好听,以前我不只拿盘子掷你,保温瓶花瓶都扔,你怎么不教训我?!你怎么那时候不说?!现在为了这个矬子就处处为难我,是呀,看见我没有死,受不了了,不装模作样了是不是?你以前不是假惺惺地说会照顾我?呵呵,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哦,你就受得了随便拿点钱搪塞我,要跟我一起生活却受不了了,是不是?!”
“你那时候生病。”林革雷沉下脸。
“借口!你就是想我死对不对?!我现在死给你看。”林诗诗拿过钗子往自己脖子上戳,冯耀辉看势头不对,立即扑过去按住她。
“唉,诗诗,诗诗,你别这样。”
林诗诗扔下钗子,哭着扑进男友怀里,冯耀辉心痛地揉按她戳红了的脖子,柔声哄劝,目光扫过那三人,对于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生表示十分不赞同。
林革雷黑着一张脸摔门而去,估计到别的房间冷静去了。
骷髅耳语:“怎么像在看狗血言情剧?”
淮二耳语:“我也这么觉得,你盯紧他们,我去看看雷雷。”
骷髅点点脑袋,撑着下颌盯紧那对鸳鸯,淮二就朝林革雷摔门的方向寻去了,果然找到了杵在一处空房间中的颀长身影,他走过去拿肚子朝林革雷后腰顶去。
林革雷先知先觉地往前跳去,躲开这‘玩命’的一击,白了淮二一眼,哑声训道:“正经些。”
淮二撇着唇说:“我觉得我姐比你妹强多了。”
林革雷顿了顿,好半晌才说:“嗯,是呀。”
“别跟他们一起了好不?”淮二撇着唇,直接表达不满:“她这种性格好麻烦,多能惹事呀,要不是你妹,我早揍她了,像我姐说的,有些贱骨头就是要揍着才会乖,可你又舍不得揍她。”
林革雷抬起大掌覆上淮二的发顶,轻轻搓动手掌,陷入了沉思,等到淮二已经不耐烦了,他终于开口:“到了h市再分手吧,都说那里最安全,她来到这,应该也是要去那儿的。”
淮二想了想,便点头:“也好,那我就再忍忍她,可要是她敢害你,我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哦。”
“嗯……”
“不知道姐姐他们在哪呢?”
“应该已经离开安全区。”
“是呀,还有几天就4月了,姐姐肯定不放心,会赶回来吧。”
林革雷摸着淮二的发,没有说话,他不敢给予肯定的答案,因为他能够想象此行凶险,要从安全区逃离还带上一位先知,那种捅马蜂窝一样的事情,绝不可能轻轻松松就全身而退。
就如林革雷所想,远在千里之外,淮小蝶一行五人躲在树丛中,他们被天罗地网包围了,即使罗西能隐形,即使唐汉明能穿透,即使昊沉水可以读心,即使牙牙能够预知,即使淮小蝶杀伤力惊人,却架不住车轮战。
安全区派出大批军队围堵他们,甚至还有部分异能者,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可是为了应付不时而来的偷袭,他们却必须保持高度警觉,片刻不敢松懈。
使用异能会消耗大量精神力,也会对大脑造成极大压力,可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合眼。
会被抓住吗?昊沉水读到了大伙脑海中的绝望,除了牙牙,那个先知正望着他,苍白的小脸好像除了害怕以外,还有伤心和不舍。
昊沉水望着迷蒙蒙的天空,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将淮小蝶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地说:“罗西,你们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