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梁温家在江湖上也薄有名声,唐蝎子一路南下,昼伏夜出,大约走了一个多月,才进入江浙地区。
在苗疆呆久了,唐蝎子的穿着也不免带些苗疆气息,他那头黑色长发被银色发饰高高的扎在脑后,黑色长衣,脖子上挂着圆形的银饰,手腕上串串银镯,腰间银丝盘蛇扣,足下□□,上戴银镯,一看就知是少数民族,当然为了不引注目,唐蝎子还是罩了一层黑色披风。
微风拂过面颊,唐蝎子坐在船头,船家一路吆喝着渡过江水,眼见着衢州就在眼前,他的嘴角溢出一丝微笑。
哪怕旅程注定要死亡,可这过程好坏还要看他自己不是吗?
在衢州略歇息了一晚,唐蝎子第二天就准备启程前往石梁镇。
原著上说夏雪宜最爱的女人是温仪,那温青青也颇以夏雪宜之女为傲,只可惜被何红药折磨许久的唐蝎子对夏雪宜一点好感都没有。
要知道这十几年,每当他研习毒经略有成就时,何红药就一脸炫耀的对每个五毒教的人说着什么不愧是宜郎的儿子就是聪明……
——艾玛在一众苗人里炫耀偷情的汉子的种……这种行为完全是找死好吗?
唐蝎子为此没少受刁难和羞辱,要不是上任教主是舅舅现任教主是表姐,他本身对毒术蛊术造诣又着实高妙,他早就被人敲闷棍扔到□□肚子里了!
所以一想起夏雪宜,唐蝎子就满肚子的怨气——至少何红药还悉心教导她毒蛊之术,也算给了他立身之资,可夏雪宜呢?
吃干抹净还栽赃黑锅给女人的男人最渣了!!
在心里扎了夏雪宜的小人后,唐蝎子准备起身出发,刚招呼了小二,就看到一个皮肤微黑的年轻人走进客栈准备住店。
唐蝎子心中一凛,此刻他的毒经和补天心经早就达到第八层,实力不弱,可眼前这年轻人足下举重若轻,顾盼间自有一股气度,举手投足浑圆如一,眉目不惊,一派淡然。
很明显,这是即将返璞归真的前兆。
如此年纪竟有这等身手,这少年是谁?
唐蝎子此刻倒是不急着走了,小二来到跟前,他索性又要了一壶酒,靠着窗边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竖着耳朵偷听。
“敝姓袁,要在此住宿一晚,烦劳掌柜安排。”
“好嘞!乙字丙房一晚!”掌柜的笑眯眯的递给这少年房牌,“客官楼上请。”
唐蝎子看着少年的背影,若有所思,袁姓……该不会是袁承志吧?!
他微微眯眼,袁承志还拿着五毒教的秘宝,他背后的包裹看形状,应该就是金蛇剑了。
唐蝎子犹豫了一下,夏雪宜留下的绝学倒还在其次,主要是五毒宝藏和金蛇剑,这些年舅舅何青葙帮他良多,表姐何铁手也对他很好,若是能取回五毒秘宝,想必何铁手面对长老时底气也足一些。
更何况,这是何红药犯下的错误,就冲着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他就要想办法偿还。
想到这里,他就没动身,临近傍晚,天色将暗之时,他才看到袁承志从二楼下来,此刻正是饭点,堂内众多客人,袁承志四下看了看,唐蝎子故意举杯相邀,袁承志一挑眉,就微笑着走了过来。
“兄台请坐。”
“多谢。”袁承志坐下后才发现相邀之人衣着略显古怪,他不由自主的道,“不知兄台是哪里人?”
唐蝎子微微一笑,“在下是苗疆之人,何蝎。”
——不要说他叫夏思宜,谁说他和谁急!!
袁承志一愣,略好奇道,“原来何兄是苗疆之人,江南倒是少见苗疆之人呢!”他抱拳道,“在下华山袁承志。”
唐蝎子兴致勃勃的道,“华山?听说华山是中原名山之一呢,能说说吗?”
袁承志的脾气很好,既然眼前这位苗疆朋友这么有兴趣,他就细细的将华山诸峰景色说了一遍,唐蝎子也投桃报李般讲述了一些南疆风俗,两人越聊越投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唐蝎子也没提自己要去石梁的事,只说还要在衢州呆段时间,若是袁承志无事可以一起逛逛衢州什么的,袁承志听后也挺高兴,决定将金子还回后就和这位何兄一起游览衢州。
第二日袁承志果然离开去了石梁,唐蝎子却没动,直到中午吃了饭,他才慢悠悠的前往石梁镇温家庄。
夕阳里的石梁镇炊烟袅袅,唐蝎子冷冷的笑了笑,他静静的等到半夜,才翻身进入温家庄。
刚翻了两面墙,心中一动,突然悄无声息的躲藏在阴影里,抬眸看去,正看到墙边影子一晃而过。
唐蝎子立刻远远跟上,待得追了一会后才发现,竟是一个美貌少年和袁承志在花间执手详谈,看气氛,怎一个粉红了得。
他撇嘴,这就是温青青?
懒得再看这对私会男女,他转身离开。
第二日他躲在附近的树上,看了温家一出热闹,袁承志的青梅竹马安小慧来讨要闯王李自成的军费,期间温青青醋意乱飞,最后袁承志不得不和温家五老动起了手,遥遥的看了几眼袁承志的功夫,唐蝎子倒对袁承志改观几分,这人的功夫倒是非常扎实,招式间婉转如意,温家五老在他手里就和木偶似的,偏生他留情之处却无人发现,于是越发显得这闹剧可笑。
最后温青青眼气袁承志维护安小慧,死撑着不还金子,还给他三天时间来盗金子……唐蝎子只听得连连摇头,不过他倒是打定了主意只做壁上观,只等温仪出现。
三天中第一天袁承志无功而返,第二天又和温家五老打了一架,倒是唐蝎子精神一震,因为他看到一个中年美貌妇人出现在堂中,看温青青的模样,似乎这女子就是温仪。
锁定了目标,唐蝎子立刻悄无声息的放出一只蜘蛛,令其跟着温仪,仔细探查温仪的住处。
半夜,他就摸了进去。
悄无声息的落在窗外,就听到里面两个女子在说话。
“娘,您别哭了,早些睡吧,明晚那小子来就可以知道父亲的事了!”晤,这应该是温青青。
“我知道……我知道……我等了他这么多年,只盼着他能将我们娘俩接走,离开温家……”女子的哭声压抑而悲苦,“却没想到他竟已去了!!”
“娘!”
唐蝎子眼神冷漠,温仪好歹知道夏雪宜已死,可念及仍在五毒教的何红药……
谁又比谁更苦?
至少这温仪还曾拥有过夏雪宜的真心,可何红药呢?
三天的最后一晚,袁承志依诺前来告知金蛇郎君之事,温仪和温青青母女俩在后山的花园凉亭中招待袁承志。
恰巧温仪的七堂哥温南扬在玫瑰丛中偷听被袁承志发现,又经温青青刺激,这温南扬反倒坐下来开始讲述当年他巧遇金蛇郎君之事。
从金蛇郎君救了温南扬开始,随即就是金蛇郎君报复温家,温仪暗暗倾心,直到夏雪宜遭暗算被挑断手脚筋,最后伺机逃离失踪……整整一连串故事讲下来,不仅袁承志听的呆愣,就连唐蝎子也是颇为感慨。
这夏雪宜因其母姐的关系而敬服性格刚烈誓死不从的女子,却哪想到苗家女子痴情无比,既爱了自然要奉上最美好的东西,何红药倾慕夏雪宜,大胆热切的和心上人共赴鱼水之欢,却哪想竟被夏雪宜认为是水性杨花,转而弃如敝屣,从而造就何红药一生苦难。
一时之间,四周皆静,忽听得亭外一阵脚步声,却见温氏五兄弟并肩走近,后面跟着二三十人,手中都拿着兵刃。
温方山喝道:“阿仪,你把自己的丑事说给外人听,还要脸么?”
温仪惨笑,刚要开口,就听到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故事还未讲完,大家急什么?”
温氏五老并袁承志等人都是一惊,却见一黑衣男子缓步从花丛中走来,银色苗饰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灼灼的光芒,他微微一笑,看向温仪,“温姑娘,在你和你心爱郎君相识之前,可曾知道还有位女子也曾以为,自己会是夏雪宜的妻子?”
在唐蝎子将脸露出来的瞬间,温氏五老都震惊了,温仪不可置信的站起身,“宜郎?!”
唐蝎子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宜郎?呵呵,我是何蝎,你们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