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夏夜情长 曼妙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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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才过了十日,已经十分炎热。

皇城街道的绸缎庄早就不见厚实料子,扇子铺已挂得琳琅满目。

安然让下人去冰窖凿了冰来,用尖锐的刀削成薄薄冰屑,匀在碗里,倒了春季酿的酸梅汁,和在一起。酸中带了甘甜,甜中又透了冷意。在没有制冰的年代,这份冰凉也是一种难得的好味道。

在滨州的时候宅子里没冰窖,就算有,母亲也不会在那种时候买那么昂贵的东西。回到京城赵氏要她养身体,从不许她喝生冷之物。后来生下栗儿,到了这夏日,终于是可以解馋了。

一碗入腹,悠哉的倚在窗前看外头明月,如雾萦绕似仙,悠闲得很。婢女扇着小扇,凉风习习,惬意的几乎入眠。

春桃俯身轻声:“少夫人,乏了便去睡吧。”

安然右手肘撑在窗台,手背轻托面颊,哪里愿意去睡。她和宋祁约好了,明日他休沐,要一同去买些时新的花草装点李家大宅。若买的太早,还得让人日日过去瞧着。约摸到了月半爹娘就回京了,明日去买正好。

“春桃,去取我的东阳酒来。”

春桃应声,退下去拿酒了。虽然天热,但喝冷酒到底不好,稍微温了温,才端了进去。斟了一杯,安然刚拿了杯子,就蹙了眉。拿在手上并不喝,有些酒温的热了,反而失去了许多它原本该有的美味。瞧着白瓷杯中琥珀色的光泽的酒,似倾泻了一杯的月光。等酒凉了,才喝下。喝了三四杯,过了会,酒劲冲来,便略有些醉了。

“少夫人,莫再喝了罢,再喝就醉了。”

安然笑笑:“春桃,你听过岑参的‘戏问花门酒家翁 ’没?”

春桃笑道:“奴婢大字不识几个,不曾听过。”

“他有一句诗,十分悠然‘老人七十仍沽酒,千壶百瓮花门口’,酒不是坏东西,只是喝的人不知节制,不理醉酒后果,醉在酒中,人们才觉酒不是什么好玩意。可殊不知,喝酒的人才是罪魁祸首,为了将自己的罪责撇干净,却说是酒的缘故。”

春桃笑笑:“少夫人说的确实有理,只是酒喝多了,即使不醉,也伤身的。”

安然伏在窗边,摆摆手:“将酒拿出去罢。”

春桃将酒端走,又怕她真醉了,送了一碗醒酒汤去,刚进院子,见宋祁回来,欠身说道:“少爷。”

宋祁看了看那汤水,鼻尖微动:“安然又饮酒了?”

春桃笑道:“倒没喝醉,只是怕少夫人有醉意。”

宋祁淡笑:“她的酒量倒没这么浅。拿给我罢。”

两人素来恩爱春桃也知晓,便交给了他。宋祁进去,便见安然穿着薄丨衫倚坐窗前,微仰了头瞧着窗外,青丝长发散在肩旁,侧脸净白红丨润。唤了她一声,便见她抬了含着醉意的眼眸,秋波粼粼,更添了几分娇丨媚。浅浅一笑,唇红齿白:“回来啦。”

宋祁瞧着她,这……确实是有些醉了吧。

安然笑道:“宋哥哥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宋祁笑笑,摸了摸她的额头,略觉滚烫:“喝这么多酒,可是醉了,先喝了这醒酒汤吧。”

安然笑道:“哪里喝的多了,才四杯。我还想喝来着,春桃就劝我了。要不陪宋哥哥喝一杯,夜色好得很。”

宋祁真怕她喝醉了,夜里闹酒,惹的头晕。让她喝了醒酒汤,说道:“明日还要去买花草栽种,早些睡吧。”

安然点点头,扇子轻扇:“爹娘就快回京了,恐怕这京城又有许多人在夜里商议事儿了。”

前丞相回来,摆明了是翻身的意思,李家“故交”恐怕都要觉得寝食难安了。当年李家落魄,众人避之不及,安然也知道这不过是官场定律,但明白归明白,想说不恨平日里相交甚好的人,也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以爹爹的脾气,不会主动再去联络,但也不会再和前来求好的他们再有什么羁绊。如此也好,落个清静。

宋祁听她主动说起朝堂的事,就知她真的喝多了。平日里的安然从不会和他说这些,朝堂的事永远被堵在家门外。宋家宅子里的事才是她放在第一位的。男主外女主内,这点倒是真的。他坐在一旁摸摸她的头,笑道:“明日还要去宅子里添置花草,早些睡吧。”

安然点点头,歪头靠在他肩上,宽厚的肩膀让她分外安心:“当年爹爹入狱,我每日都在爹爹给我建的书房里坐着,就想着这不过是梦,亦或爹爹忽然进来,责骂我又睡在书窝里。那时家里上下气氛阴郁,我不忍看着娘亲那般。后来爹爹回来,虽然被贬官了,又被贬谪到滨州,可我仍很高兴,非常高兴,至少是平平安安的。”

宋祁轻抚她一头云瀑青丝,轻声应着,没有打断她呓语般的声音。

“所以宋哥哥在官场,一定要自律,不要……不要再让安然如此担心。”安然抱着他的腰,头埋的更深。

“嗯,一定不会教你担心。”宋祁素来少许诺人,可对安然,却是许了一次又一次。身在大羽国权势最牢固的官家,他不必对什么人斩钉截铁的承诺什么,只有别人对他承诺。可唯有安然,是他许诺的最谨慎却又最愿意的。

安然笑笑:“嗯。”

迷迷糊糊的又说了些话,声音越发的轻,呼吸也渐渐匀称,直至确定她完全睡下了,宋祁才小心挪开她紧抱的手,将她抱到床上去睡。梦中的人眼眸紧闭,双颊如染桃红,唇瓣更是泼洒胭脂般,低头吻了一记,印上红唇,如饮了甘泉,心头洒了温水,烫的心头微动。

给她盖好被子,这才出去洗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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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安然起来的晚了,昨晚宿醉,半夜睡的不好,途中宋祁给她倒了几次茶,连带着他也没睡好。两人早上一对眼,便都笑了笑。用安然的话来说,那就是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

宋祁不许她起来:“再睡会吧,母亲今日要去上香,并不用请安。父亲也没休沐,今日家中,我们最大。”

安然也乐的自在,打趣道:“我在娘家是做老四,在这呀,托您的福,摇身一变做老大了,弟弟妹妹都得喊我大嫂。”

宋祁失声笑笑:“越发的皮了。只是这一声大嫂喊来,也是要尽大嫂的职责的。”

“嗯。”安然笑道,“会努力做好,不让爹娘和你担心。”

两人在被窝里说了会话,说到兴头,又趁着晨起前亲热了一番。

用过早饭,两人便去了李家安置花草。

几日前已经清理好了李家院子的杂草碎石,里外也打扫干净了,安然亲自指挥将那些盆栽放到各个院落屋里,前院的竹子也修剪了一番,看着利落多了。等弄完这些,已快到中午。

宋祁携安然去附近酒楼食用午饭,等下午再去“督工”。

久未和他在外头用食,安然也觉心底舒畅。便和他商议去远一点的寻仙楼,那儿的三楼窗外,风景十分好。

一路往那走去,路上还见了几个宋祁的同僚。到了寻仙楼,要了个厢房。里头幽静,外头天穹湛蓝,清风徐徐,确实是个赏景的好地方。

宋祁对吃的要求并不太高,也不求精细,跟安然一起后,对吃的上心起来,琢磨了五湖四海的菜系,倒也觉有趣。只是京城酒楼众多,平日也多在兵部吃,少研究这些。安然许久没回来,嫁了他也多是在家里吃,和其他官夫人在外游园也是在府里摆宴,酒楼有什么新菜式也不知晓了。

问了小二,小二见两人面生,还以为是外地的商客,兴致勃勃介绍了酒楼菜色。

安然笑道:“这么多倒不知道点什么了。”

宋祁想了片刻,对小二道:“三道热菜,一道凉菜,加个汤,饭后再端甜点上来。这些菜都取你们酒楼卖的最好的。”

小二当即明白,笑道:“客官可真是个会点菜的。”

安然笑笑,等小二下去了,也抿嘴笑了笑:“这法子确实好,不会瞎点,又不用他一一说明浪费时辰。”

宋祁淡笑:“平日里琢磨出的懒人法子,无暇听他们繁琐介绍,菜名听着又都是可口的,可实际端上来却不同,吃了几次亏,就用这办法,倒没一次出错。”

安然颇为同意:“确实是,像那什么龙王献寿,其实就是莲蓉馅料的寿包,鱼跃龙门就是醋溜鱼,最离谱的是粒粒金颗就是蛋炒饭。叫这些名还偏偏挑不出错来。”

宋祁笑笑,深以为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名堂倒是华丽。”

安然摇头叹道:“所以瞧着名字好听的,还得从小二的嘴里撬出那食材到底是什么,才安心。”

说话间,菜也上来了。按着宋祁的“懒人点菜法”,这些菜确实没点差,都好吃的很。

吃过饭,两人又回了李家。刚去那,就见了赵氏。

赵氏上香回来,下人报小两口不在家里吃饭,宋成峰又不得空,自己和几个姨娘庶子女吃了饭,便想着来这看看。想到沈氏要回京,自己也欢喜。她自知脾气不大好,能和自己交心的也只有沈氏。好友离开多年,也挂念。只是不便联系,到底是有自己的家要顾着。对安然好,实际也算是间接的补偿。

赵氏待了一会,瞧见屋里屋外都布置的差不多了,果然是安然自己的家,处处都熟悉。便将她路上买的干花让下人放屋里好驱散久没人住的霉味,就回去了。

傍晚李家大宅已经布置妥当,安然瞧着,心下更是舒服。锁好大门,就等着爹娘回来。上了马车便挨他紧些,拉了他的手说道:“别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得来的女婿孝不孝敬也不会有人说闲话。所以我瞧着许多做女婿的,对岳父岳母也没多少好的,可宋哥哥不同,比我这做女儿的还上心。这是爹娘的福气,也是安然的福气。”

宋祁知她更亲近信任自己了,这几日这样甜蜜的话他也听了不少,句句都是贴心的。倒不觉矫情,这样温柔体贴的妻子,也很好。

回到家里,安然便抱了栗儿玩闹。

栗儿乖起来很乖,但闹起来也吵的不行,安然哄不大住,宋祁抱过来逗逗却立刻止哭,可教安然吃酸醋。

问了奶娘栗儿今日可乖巧,听见他没哭,乖得很,也放下心,李家大宅的事安定了,她也多些时间陪他。抱着他轻摇,笑道:“外公外婆就要回来啦,栗儿开心吧。”

赵氏瞧着好笑:“栗儿才多大,你就想他应声啦。”

安然笑笑:“就算是会说话了也不说吧,都说栗儿不笑不哭时像他爹,那样说来,肯定是寡言的。”

赵氏说道:“那可不是,晨风小时候可爱哭了,一哭就闹的府里上下鸡飞狗跳,只有等老爷放衙回来,才能把他逗乐,跟栗儿一个模样。”

安然像是发现新大陆,看向宋祁,原来像一盘冷面的他,也让人这么头疼过。宋祁面有窘迫,轻咳两声:“娘,这种陈年往事何必再拿出来说。”

赵氏笑意更深:“这里一个是你母亲,一个是你妻子,还有你儿子,这事不说,还要当着谁的面说?”

宋祁干脆抱了栗儿过来,让她们婆媳俩挖掘他们两父子的“尴尬事”去,男子跟女子果然还是有差别的,他还是跟儿子一起做大老爷们,不和她们一块闲说往事。

说了一会话,见栗儿也困了,宋祁便让奶娘抱他回去睡。

洗浴回到屋里,过了片刻安然也回屋了。便放了手里的书,问道:“等岳父岳母回京,也要些银两打点,我已经备了些。”

安然明白,坐在他一旁拿了剔灯杖剔了蜡油,拨高了些,烛火登时更亮,映的两人面颊生红,笑道:“宋哥哥是怕我拿嫁妆去,让爹娘知道不高兴?”

宋祁淡笑:“在这大家子的习惯就是如此,嫁妆可补贴夫家,但再用回娘家,就是天大的错事,即便那全部嫁妆都是你爹娘给的。所以还是用我的罢,免得招来闲话。”

安然点头:“还是宋郎细心。”

“我这几日约摸会比较忙,你若想起还有什么要置办的,就且去办吧。就怕我忙起来忘了。”

安然见他事无巨细,都上心得很,真觉这夏夜的燥热都少了许多:“你呀,只管主外就好,家里的事我会办好的。不要两头操心,那样太劳累了。”说罢,又伸手瞧他发鬓,“可别让我见着银丝,不然我非得难过。”

宋祁笑笑,握了她的手:“哪里操劳了。你生栗儿时辛苦,不想你劳累,等过了半年一年,我们这院子里的事都交给你打理就是,心里别愤懑我这做丈夫的抢了你的管辖地。”

安然扑哧笑笑,被他逗乐了:“嘴甜,反正你主外,我主内,没劳累这一说。”

宋祁微点了头,算是答应她了。两人相视笑笑,皆是暖流在心,愈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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