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关系

市政大楼市长办公室。

黄兴握住电话的手都在颤抖，激动地冲电话那头的人吼着：“你他.妈.的用什么办法我不管！总之给我把这件事解决了，现在大楼只要一有人出去就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你让我怎么安心！”

张茂跟秘书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径自走进里间，正要敲门的手却收了回来。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黄兴正训斥着人，情绪激动也没有控制好音量，张茂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一些。

“媒体那边我会找人盯着，这几天你们抓紧一点，把该销毁的东西都销毁了，要是让人逮到把柄，别说我，就是天皇老子也保不住你！”

黄兴用力地挂断了电话，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声音，张茂才轻轻地敲门。

“进来！”

再听见黄兴的声音，很明显对方已经恢复了清廉正直的模样，张茂也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像前几天一样，假装慌慌张张地到黄兴面前说：“市长，媒体那边实在说不通了！现在举报莞北市交通治安问题的人越来越多，要是再不处理好，我估计他们都要冲进大楼砸东西了！”

黄兴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掩盖嘴角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些人真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也罢了，你去告诉那些记者：当官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全心全意办好这件事！莞北市的交警有没有按规章制度办事，我们一定查的清清楚楚，给百姓一个交代！”

“市长，这些话我都说过了，可是那些人不听啊！话是这么说，可我们要是再没什么行动也不好让他们信服，市长你看……”

黄兴摆摆手，不甚在意：“你告诉他们，这件事我们现在就着手处理，我马上就发布通知，今天下午所有相关政府人员开一次会议，政府会成立一个专门检查小组，一定给大家还原真相，绝不姑息养奸！”

“那就好办了，我现在就把消息发布出去！”

“嗯，去吧！”

张茂出去之后，黄兴也放松了下来，拿起电话准备打给某人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跟张茂交代，跟秘书打了一声招呼，便在市政大楼找起人来。

“老.子可没那时间听你解释，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现在我衣服脏了你说该怎么办？”秦笑天食指在张茂的身上点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进入备战状态的公鸡，盛气凌人。

“秦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要不我帮你把这件衣服拿去洗干净了好不好？你看，我现在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黄市长……”

“黄市长是个什么东西？”秦笑天“呸”了一声，满不在意地说道：“我告诉你，别拿他来压我，一个小小的市长我还不放在眼里！”

“秦少……黄市长怎么也是莞北的市长，这做的事都是能摆上台面的，自从黄市长上任以来，莞北市的发展……”

“行了行了，别跟我那么多屁话！”秦笑天不耐烦地打断张茂的话，双手插进口袋散漫地站着对他说：“不过就是市长就让你这么崇拜了？那要是你主子是彭家那位，你还不天天挂嘴上当亲爹侍奉着？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算了，少爷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彭书记要喝茶，你倒一杯过来，快点！”

说完，还在张茂腿上踹了一脚，秦笑天才笑呵呵地离开。

朝着秦笑天离开的地方啐了一口唾沫，张茂不甘心的道：“除了生得好你还能干什么？秦家迟早要给你败光，我|他|妈|的看你到时候拿什么出来跟我得意！”

直到张茂的身影也消失，黄兴才从大理石柱后站出来，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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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状态你们也看到了，交通部这件事要是再不解决，莞北就要一团糟了！”黄兴站在主位前，彭敬轩就坐在他右手边，距离不远。秦笑天被黄兴突然加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自在地想要掏掏耳朵。

“别乱动！”从牙缝里蹭出几个字，彭敬轩在秦笑天伸手的同一时间就知道这人想干什么，小声地警告着。

“哦！”上司发话了，秦笑天只有乖乖听着正襟危坐，眼睛盯着身边人白皙的脖子眼睛一眨不眨。

感受到秦笑天火.辣辣的视线，彭敬轩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轻咳一声却引来了黄兴的注意。

“敬轩有什么想说的吗？”既然市长都这么问了，彭敬轩也不好推辞，把自己心上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市民举报的事情我也有所听闻，我认为这件事一定要严查到底！莞北市锢蔽自封肯定是发展不起来的，交通是一个城市发展的重要工具，现在莞北市的交通问题被人摆上了台面上怎么行？交警乱开罚单，私自受.贿，必须彻底勘查，严肃对待，绝不能助长不正之风！”

彭敬轩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下面顿时议论纷纷。

“彭书记有什么好的建议？”发问的是市政府交通处的负责人赵沛翔，彭敬轩没听说过这人，但却觉得十分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有我好看吗？眼睛都直了！”秦笑天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地模样，在彭敬轩耳边窃窃私语，收到彭敬轩的一个白眼之后才笑笑说道：“那两个交警还有印象没？长得真像，估计是一家人！一个部门的熟人还真是巧了你说是不是？”

被秦笑天这么一提醒彭敬轩也想起来了，手指有规则地在桌子上敲着，直到秦笑天偷偷地掐了一下他的腰，这才察觉到整个会议室所有人都看着他。已经出口的责备迅速转换轻咳掩饰，彭敬轩面瘫着一张脸，严肃地说：“我赞同黄市长成立专门小组调查的决定，不过选人上一定要慎重！所有跟举报受.贿事件有关系的人还是不要参与了！”

眼神不经意地瞟到黄兴和赵沛翔身上，见这两人对自己的提议没有反应，心下有些疑惑却也没有过分在意，只对大家说道：“在座的都是一起工作了许久的同事，难免有些交情，我才刚来莞北市……”

“彭书记说得对！”彭敬轩的话还没有说完，黄兴便拍着手打断：“大家在一起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虽然没什么大事，不过避嫌还是有必要的。”

连黄兴都这么说了，赵沛翔就算心里一千万个不愿意也不敢表现出来，看到黄兴镇定自若的样，他也稍微放宽了心。

“彭书记，你刚来这里，下面不少人都不认识你……”

突然转到无关的话题上，彭敬轩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不说话，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黄兴下文。秦笑天倒是明白了，张茂说得果然不错，黄兴正想办法支走彭敬轩。幸好他提前知道一些，做了第二手的准备，不然就让着老狐狸得逞了。

接下来黄兴说的话果然不出他所料。

“乌宁县这次申请了不少补助金，这边正缺一个人下乡去查看实际情况，这次就由你去怎么样？交通部的问题我倒有一个更适合的人选。”

彭敬轩默不作声，下面一些官员又开始议论起来，性子急的等不及，直接就问了人员是谁。

“张茂！”名字刚说出来，黄兴一派的人纷纷表示赞同，先不管他们是不是认识张茂，是黄兴选择的就一定是他们的人，只要是站在黄兴这边的，这件事再怎么查，结果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黄市长，这不太好吧？”彭敬轩也不认识张茂，但是交给别人始终不放心。

“哎~这有什么不好的？张处长一直都在负责与媒体记者沟通交流，相互也有一些了解，都是熟人，办起事来也方便。乌宁县虽然是贫穷了一些，不过现在政策下来了，对乌宁县发展还是很有利，要是这件事成功了，对你的政绩也有不少帮助是不是？”最后一句话，黄兴是小声对彭敬轩说的，除了离得近耳朵又好的秦笑天，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黄市长，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乌宁县好玩不？”脑袋凑到两人面前，秦笑天嬉皮笑脸地问着，然后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自顾自说道：“这地方实在太没趣了，多一天我都受不来了，换个环境也好，彭少，你就答应他吧！我们顺便出去散散心！”

“你以为下乡视察是小孩过家家吗？秦笑天，你工作的时候能不能摆正态度？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工作不是儿戏！”进入会议室之前，秦笑天就告诉他，不管他说了什么，都要跟他对着干。彭敬轩也不是傻人，知道这是做戏给黄兴看。

虽然他的语气神色都有些不正常，但幸好黄兴关注点不在这上面，此时看见两人当着他的面就争吵起来，彭敬轩也丝毫不待见秦笑天的样子，心里越发快.活起来。

“咳咳……”黄兴假装清了清喉咙道：“笑天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错，你才上任，工作压力挺大，散散心也好继续工作，何况莞北在工业上不如h市那么发达，不过咱们这里也有自己的优势，多见识见识，体味一下莞北的风土人情也不错，一举两得！”

“交通部的事情闹这么大，我实在不太放心！”彭敬轩佯装思考，微蹙起眉头。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张茂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能力绝对是有的，现在中央不是提倡放权吗？正好也趁这个时候锻炼锻炼新人。再说了，你才来这里对情况不是很了解，我相信莞北市政人员的素质，借权受.贿这件事肯定有什么误会，误会嘛找到源头解决就好了，哪有那么麻烦……”

就在黄兴快要词穷无话可说的时候，彭敬轩终于松口答应不再插手交通处的事情，转而接手去乌宁县视察的任务。

秦笑天刚才的话已经很明显地表达了想法，他自然是没有异议，之所以坚持不过是怕人看出破绽。现在表面功夫已经做完，也还能给黄兴一个台阶下，何乐而不为。

在各自的算计之中，双方达成了协议。张茂和监.察局的人继续负责交通处滥.用职权贪.污受.贿事件，彭敬轩则去乌宁县视察情况，身为彭敬轩的秘书，秦笑天自然也要跟着去乌宁县。

散会之后，彭敬轩一边在众人面前责备着秦笑天不良的表现，一边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关上办公室的门，彭敬轩立马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被这么多人围观，要脸红的是我才对吧？你也真是的，说话真的一点都不留情，这些该不会都是你的真话吧？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真的这么一无是处……”

“不是。”彭敬轩学过为官之道，自然也知道要虚以委蛇，睁眼说瞎话，偶尔说几句假话还是会的。但是面对秦笑天，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假话，一时半会真想不到秦笑天这人有什么优点可以拿出来夸夸的。

坐到秦笑天对面的沙发上，他突然有些气馁，自己是怎么就看上了这个……真的除了皮囊和满嘴甜言蜜语其他什么都没有的人。

“就算你现在是这么认为也没有关系，迟早会让你知道我的好！”秦笑天也不在意，换了话题，两人便说起了刚才会议上的事情。

“张茂不需要防，监.察局那边一直是保持中立态度，只要我们找到了切实可行的证据，偏袒黄兴的可能性不大。之所以让张茂去，就是想让黄兴放松警惕，你是彭家的人，他还不能明着跟你作对，不过也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如愿，两方僵持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你拉拢了张茂？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黄兴会选张茂的？”彭敬轩不解地问道。

秦笑天邪.气地笑道：“因为他只能选择张茂！”

彭敬轩在莞北市还没有人脉，清楚他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秦笑天耐心地将自己设计让黄兴误会张茂和他对立的戏解释了一番，在彭敬轩哭笑不得的眼神下揉了揉鼻子道：“现在有你跟他对立，黄兴绝不敢明目张胆地用自己的人，用靠近你这边的那些人就更不可能！张茂才调到莞北的时间不长，黄兴那些底子张茂知道的不多。我也问了张茂，亏得大哥当年多了一个心眼，让人销毁了张茂跟秦家有过联系的证据，黄兴根本不会怀疑到张茂，张茂这样的条件，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彭敬轩惊讶地听着秦笑天的解释，原来不经意间他做了这么多事，果然，他一直都是在韬光养晦。

“可是你和我都去了乌宁县，张茂有能力对付黄兴那帮人吗？我这个□□都能被黄兴架空职.权，万一张茂失败了，还牵连了不相干的人！”

“放心吧！张茂只是做做样子，真正去查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秦笑天回道。

“市政大楼里面还有你的人？”

秦笑天摇摇头道：“他们可是连这些人都奈何不了的人物！”

看秦笑天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彭敬轩也就不再问了，秦笑天细密的一系列安排连他都觉得自愧不如，要提建议，实在也提不出什么。

“今晚要我去你那里吗？”还在思考之后能做些什么的彭敬轩冷不防听到他这么问，一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是说，你自己收拾行李可以吗？要不我过去帮你，黄兴既然想支开你，事情就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也要准备好打持.久.仗才行！”看见彭敬轩瞬间定格的身形很快便反应过来，对方对他的话实在太过于敏.感了，虽然是解释清楚了，眼中的笑意却让彭敬轩更加懊恼。

实在看不下去秦笑天得意的模样，彭敬轩硬撑着说道：“带两套工作装不就可以了，我当然会！”

秦笑天大笑着起身，指着墙上的时钟道：“到了下班时候了，我先回去，等会我直接带着行李过去，今晚睡你那里好了！”

“我说了不用！”彭敬轩抬手挥开秦笑天在他头上顺毛的手，不悦地回应。

“敬轩，你不用跟我那么客气！”低下头，在彭敬轩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言语暧.昧：“咱们关系不一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