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精诚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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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停在了花市。

司恬有些奇怪,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已是傍晚,他还要来买花么?他可不象是个喜欢摆弄花草之人。她一向觉得“风雅”二字与他无缘,但他也会出奇不意让人一惊,比如他的笛声。也许,今日他会让她再次意外?

商雨沿着花市旁边的一条侧道走着,对她细声说道:“这个花市主买盆景,要价很高,通常在傍晚,有些人眼看一日生意将尽,才会稍稍便宜些。所以,京城里逛这里的常客通常在傍晚才来。”

花市里果然还有不少人走走看看,神色悠闲,并无半分急色。

司恬笑问:“你来买盆景?”

他对她笑笑:“我让一个人买。”

“谁?我么?”

“不是你,是你的一个故人。”

说着话,他已经走进了一间铺子。司恬跟在他的身后,一进铺子,立刻一股暖意迎面扑来,铺子的四角各燃了一个大炭火盆,将屋子烘的温暖如春。屋子正中一个花架上摆了数十盆盆景,或古朴或秀雅,或大气或小巧,造型各异,意趣斐然。

铺子里一个中年人见到商雨,赶紧迎了上来:“公子,都安排好了。”

商雨对他微笑点头,径直往里走去。

铺子的东墙上挂了一道布帘。

商雨挑开帘子对司恬道:“先来里面坐着,等会儿你的故人就来了。”

司恬满心疑惑,随着他走进帘后,这应该是店主的休息之所,小间里只有一桌一椅,并一张窄床。

空间太小,只他和她。司恬觉得有点局促,低声问道:“故人,是谁啊?”

他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道:“等会你见了他,可别激动。”

她好奇的恨不得钻到他心里看看,可他偏偏就是不说,一副神秘模样,让人心焦。

小间里只有一把椅子,司恬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坐那张窄床之上,突然,他伸手一搂她的腰身,将她按坐了自己的腿上,然后双臂一紧,将她圈在了眉睫之前,方寸之间。

她立刻脸红心跳的忙着挣脱。

可惜,他的胳膊硬的如铁一般,一旦被禁锢,就无法脱身。她又不敢弄出声响,小猫抓痒般的挠挠了几下,自己也觉得好生无趣,只好红着脸顺从了,安静的偎依在他的怀里。

他看着她红透的脸蛋无声而笑,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出声,他马上就来。我搂着你,是怕你一会太激动扑出去。并不是非礼你。不过,你我之间如今也谈不上非礼,你说是不是?”他语气促狭,偏偏她也反驳不了,只红着脸不说话。

过了一会,只听见屋里进了人。

“林兄,来看看这家。”

“这家的盆景,看着不错啊。”

“二位公子好眼光,小店虽然不大,卖的可都是精品。”

司恬心头猛的一跳,这个声音,怎么那么象一个人?林兄?难道是林一枫?

她想要推开商雨的胳臂挑开帘子对外看一眼,但太过震惊,身子僵硬着一时间似乎失去了力气。从没想过还会遇见他,虽然她想过很多次报仇,但,偏偏在这里,在她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他贸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商雨紧紧搂着她,将手掌放在了她的唇上,然后在她耳边低语:“别出声。”

“老板,这几盆不错啊。”

“这位公子真是识货。这盆黄荆上回有个老爷出价二百两,我没卖。”

“二百两?老板你可真能张口舍得要啊!”

“这位公子,你仔细看,这盆黄荆的造型古朴秀雅,最独特的是,不少人说它远看象是展翼天马,你看这里,还有这里。”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象。老板你想多少银子出手?”

“这盆景非二百三十两不卖。”

“林兄,你真要买?”

林一枫低声道:“赵兄,左相属马,我想买了送他,你看如何?”

“好是好,就是有些贵。”

林一枫道:“左相除了盆景与字画也没的喜好,便宜的东西,又如何能入了他老人家的眼。”

“林兄说的是,这送礼,要么不送,要么送贵重的,不然,白白惹人生气。”

“赵兄说的极是。”

两人付了银子,离开了铺子。

司恬拼命的挣扎,想脱开商雨的怀抱冲出去。

商雨却紧紧搂着她,低语道:“你听我说。”

她恶狠狠瞪他一眼,眼神史无前例的“凶悍泼辣”。

商雨苦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又不是他,你瞪我做什么?”

“你放手,让我去找他。”

“你找他又能怎样?扑上去咬他?”

“商雨!”

他柔声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报仇么?你还记得当日你给师父的盆景里放了药,我浇水之时中了毒么?他买的这盆景送给左相,左相会和我当日一样,等他查明原因,自然不会轻饶林一枫。”

司恬猛然安静下来,怔怔看着他。

“左相让他给你母亲下毒,他却存了私心,将你弟弟也一并害了,妄想你弟弟不在了,你能将他招赘进司家,继承司家诺大的家业,他没想到司家的族规是家产不入外姓之手,眼看无利可图,他就立刻退了亲。若不是苏姐看出你母亲是中了毒,你怎么能想到是他害了你弟弟和母亲?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此人实在可怕,心思歹毒。若依我的脾气,早想一剑结果他,以免将来祸害别人。但眼下表哥正处在关键时刻,我不能妄动,所以谢聪给我想了这个法子来收拾他。”

司恬的眼眶酸涩起来,拼命忍着才没有掉下眼泪。小岸,活泼可爱的弟弟,那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子,林一枫他怎么下的了手?

他摸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我知道你最恨的人是左相,他才是罪魁祸首,但现在不是对付他的时候,我答应你,异日一定会为你弟弟和母亲报仇。”

看着他诚挚坚定的面容,她心里一片感动。他对她的事的确很放在心上,不动声色的为她做了这些,将她心头的重担擅做主张的挑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很轻易的就能让她安心,心头的那些仇恨哀怨竟然在和他的凝望之中悄然散开,心里一片清明空静,愿意相信他。

他凝望着她,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颌,大拇指在她滑如凝脂的肌肤上温柔的摩挲了几下,缓缓道:“我知道,你一开始你并不喜欢我,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不是顽石,又怎会无心?”

她一时默然,怔然,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手指悄然上移,温柔的碰了碰她的嘴唇,道:“我心里放着你,所以,你心里也必须放着我。只有我。”

她垂下眼帘,脸上渐渐热了起来。他果然是不讲理,霸道的连一丝余地都不留。不过她好象有点喜欢这样的不讲理了,带着一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

“走吧,我再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他笑了笑,拉开帘子,带她走出店铺。

轿子停在一条僻静的胡同里。

他扶她下来。她抬头一看,已经到了一处庭院,大门上挂着一盏灯笼,写着小小的一个“郝”字。

司恬很奇怪,自己认识的人里,并没有姓“郝”的,这里又是谁的庭院?

商雨道:“你随我来。”

她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大门。庭院的屋檐下已经挂上了灯笼,夕阳暗淡的余光和灯光交相映照,庭院里布局雅致秀气,精巧大方。虽然院落不大,却很洁净宜人。

一位中年男子热情地迎过来:“少爷,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呢。”

商雨对他点头:“先去准备饭菜吧,我等会儿过去。”

“是。”那人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少爷?司恬好奇的打量着商雨,低声问:“这是那里?”

“这是七叔的私宅,安排在这里的人都是七势门的心腹人物,没有外人。”

司恬好奇的问道:“七叔姓郝?”

商雨低眉看她,笑着摇摇头:“等会你就知道,为什么这是郝府。”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沿着回廊将她带进了一间书房,然后将门掩上。

暮色已浓,屋子里黑暗寂静,她一见他关了门,顿时有点紧张。

他的呼吸和气息近在身畔,黑暗中男子的刚烈之气格外明显,象是一张网罩住了她。他要做什么?她握着手掌,心跳的很快。

他点亮了灯,温暖的亮光一下子让她安定下来,她微微松了口气,打量了一圈,屋子里干净整洁,家具古朴。

商雨回过身子拉过一张太师椅,将她按坐在椅中,然后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在她的正对面。

他严肃正经,目光牢牢看着她,唇抿一线。灯光映在他的眼中,闪烁不定,有种萧沉肃穆之色。他的神色和平日大不一样,好象凭空多了岁月的历练,成熟稳重又锋芒暗隐。

她虽然也很严肃,但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好奇。这么熟悉的两个人,这样正襟危坐着,他要说些什么?

他从怀里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盒子,轻轻放在了书桌上。

烛光之下,那盒子熠熠生辉,嵌满了宝石翡翠,说不出的精致华美又贵气逼人。满室光芒似乎都抵不住盒子的光彩,一掬灯光骤然被它衬的黯淡穷酸,渺小微弱。而盒子宛如开匣之明珠,灼灼亮人眼目。

司恬惊讶暗叹,此盒定是价值连城!

他侧目对她微微一笑,然后触动了盒上的机关,宝盒轻嗒一声,启开了。

她惊异的看见盒子里铺着明黄色的丝帛和一方印章。

商雨拿起印章,又拿起丝帛,递给她。

“你看。”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印章,轻轻翻过来,上面的文字,她却不认识。她尚未开口疑问,商雨已道:“这是仓谰的国印玉玺。”

她瞪大了眼睛,眸光如同被宝盒照亮了一般。

他又指着明黄的丝帛,道:“这是我父王的传位诏书,上面的这个名字,是仓谰文字,裳于昊。”

司恬怔然愣住,明白了这两样东西的来历,顿时让手里变得沉重,而她心里,也是重重的一沉,她预感到接下来,他的话将是石破天惊。

商雨正色道:“你明日就回信州,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其实,我原本叫裳于昊。裳于,是仓谰的一个姓氏。在我父亲之前,仓谰虽小,却有十几个部族,不过四分五裂,不成气候。他三十六岁的时候一统仓谰,为了表示和大梁和好之意,来上京求娶了我母亲做王妃。我七岁的时候,他就去世了,本应是我继承王位,但我的异母兄长裳于汤比我年长二十岁,早已羽翼丰满。他发动了宫变,逼迫我母亲交出这两样东西,我母亲抵死不从。他将我和母亲困于珈兰宫中焚起大火,我母亲死于非命,我被师父救出来,带到了大梁。”

他一口气说完,眉头紧了紧,凝视着她。

她知道他母亲是和亲的公主,已经猜想到他身份的尊贵,但没想过还有如此凄凉悲伤的血腥往事,怪不得裴云旷的母亲将女儿送到佛庵里。她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握一握他的手掌,却又觉得羞赧。

商雨又道:“七叔和师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谋划着等时机成熟让我回去夺回王位。”

她猛然一震!他的身世,她一早就猜到了,所以并不太意外,但他的这句话却让她震惊。她以为他会一直待在大梁,隐姓埋名安稳逍遥,没想到他还要回去仓谰重夺王位。她的心立刻乱了起来,复杂而纠结。

不由自主,她脑子里浮现了将来的那一天,他成了仓谰之王,她要怎样?后宫之中的幽怨女子?而且还是其中之一?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她拒绝裴云旷也正是基于此。

虽然仓谰只是一方小国,但他毕竟也是君王,裴云旷做不到的,他如何能做到?她心里开始挣扎,对他刚刚萌生的一些感情,岌岌可危的悬于慧剑之下。

落剑?斩断?

心里那样的不舍,但她一贯傲气利落,即便心痛,也要短痛才好。她长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一般对他说道: “你还是去和我母亲退亲吧。”她的表情很认真,但她自己知道这句话是多么言不由衷。

他好象知道她一定会这么说,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嘿嘿一笑:“你知道吗?知道我身世秘密的人,不是死人就是家人。”

她脸色一变,这是什么,威胁?

她气道:“是你非要让我看的,可不是我主动要看的,你别不讲理!”

“反正我不管,你已经知道了。你说怎么办?”

她有点头疼,这人一贯不讲理。

他站起身子,胳膊撑着扶手,将她圈在里面,“威胁”道:“所以,我不会退亲,所以,你必须做我的家人,不然……”

她倔强的“哼”了一声,刚想反驳,就被他堵上了唇。

一番挣扎与反抗,她累的气喘,他好整以暇。

她狠狠瞪着他,无声的抗议,他笑着摸摸嘴唇,道:“等会你看完一场戏,再回答我。”

他拉起她,步出书房,往庭院的前厅而去。

两人步入前厅,饭菜已经备好。

他拉着她坐下,道:“你不是说,只看过半出霸王别姬么?今天我叫了几个人来,让你把这出戏看完可好?”

她怔住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我怎么都不记得呢?”

他笑着瞥她一眼:“你说过的,我都记得。你说的最多的就是,我总欺负你。”

她有点不好意思,转着目光四处打量,就是不打量他。

他将头凑到她的跟前,压低了嗓音,道:“我真的欺负你了么?我怎么觉得一直都是你在欺负我?”

她回过脸来,却险些碰到他的鼻子。她脸色一红,忙往后靠了一点,道:“我那里敢欺负你,明明是你欺负我。”

他笑了笑:“我对你是负责的负,你对我,可是辜负的负。”

她脸色越发的红,似乎有点理亏,竟没法反驳。好象自己,从没关心过他说过什么,也没记得他喜欢什么,好象是有点辜负,想到这里,她竟然还有点愧疚。

饭菜简单精致。两人用过之后,商雨拍了拍手掌。从厅外走来了两位老者,手拿乐器,相继坐在两个角落里,调试了几声之后,算是简单的开了场。

霸王和虞姬上了场,就站在离司恬和商雨坐的桌子不远。

商雨附在她耳边道:“我不便请你到戏园子里去,找了几位师傅来家,这样简陋,你别介意。”

司恬眼波一转,对他微笑道:“不会。”

她发现这场戏并不是从头演起,是从中段霸王惊梦醒来开始。她暗暗感动,他连她以前看到那里中断都记得么?他原来如此细心细致,将她的话都放在心上。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何时曾和他聊过这个。

她渐渐看进戏里,他默默陪着。

厅不大,角色也离她很近,所以格外让人身临其境,感同身受。虞姬的强笑,项羽的无奈,那如长河落日一泻千里的雄心,那四面楚歌身陷绝境的悲怆,都随着曲子悠悠进入心扉。

当虞姬那一剑横于颈下之时,司恬屏住了呼吸。

曲终戏散,他站起身,拉起她的手。她仍旧沉浸在那份凄婉悲壮之中,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出了厅,说实话她的心情并不太好,如其这样亲眼看完这一出悲伤死别,还不如留着心里一直做个念想。

月色清淡的象是无味的茶水,轿子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棋社,她心里纷乱如麻,不想说话。和他的将来,似乎不是她想要的那样,该怎么办?

回到卧房,商雨拉开一张凳子,坐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指揉揉她的黛眉,含笑道:“怎么,心里不舒服?”

她点点头,看着他的面容,一想到和他定了亲,再想到他的身份,立刻觉得头疼。

“其实,我觉得虞姬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并不坏。”

“为何?”

“她若不死,也许命运有两种可能,一是,项羽兵败她被俘,然后被刘邦占有。二是,项羽突围东山再起,夺得天下后封她为妃。然后,她被困在宫闱之中,慢慢见到其他的女人来分享曾独属于的一份爱,寂寞,失意,痛苦,慢慢的被折磨。”

她虽然沉默,但心里也认同了他的看法。虞姬鞍前马后的追随最后得到的是一个名号,然后和无数的女人分得一杯羹,而那时的她,经历了岁月风霜和金戈铁马,容颜憔悴,又怎是别人的对手。所以,她离开在风华正盛的时刻,也是一种无奈,不管项羽是否还能东山再起。

商雨又道:“昨夜,我听见你的那些话,已经明白了你心里的想法。想到来日我回到仓谰,也会是特殊的身份,我担心你对我也没信心。”

她心里一动,的确。她拒绝裴云旷是因为她不能成为唯一,那商雨呢,她又能成为唯一么?她低头,心里黯然闪过忧虑。男人三妻四妾极是平常,何况帝王。她本是想要平常安稳的一生,却一再遇见的都是这样的身份。

他缓缓言道:“所以,告诉你我的身世,也让你来看这出戏,我想让你知道,我不会让我的儿子有两个母亲,再有那样的争夺。你也不会是宫闱之内的幽怨女人,更不会是虞姬。”

她的手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她凝视着他的眼眸,心弦被重重挑动。他的话如剑之利刃,一击而中,碎了她的担忧。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身边也只有你一个,你信不信?”

他眼眸深沉幽暗,带着期盼和坚定,似乎在等她的回应。她心里安定下来,莫名就相信了他的话,没有一丝怀疑,自然而然地认定他会是个千金一诺的人。

她的心情好起来,抛开了霸王别姬的沉郁和悲伤,展颜对他一笑:“你回去吧。”她虽然没有明确说出一个答案,但他从她的笑靥里看出了她的信任,他心里的重负顿时消散,觉得两人的心又近了许多。

他柔声道:“你明日就要回信州,我大概要到三月才会随兵部官员去东都。到时候,王爷会在东都迎娶清平公主。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我会请七叔去和你母亲商议个婚期。”

她脸色绯红,刚想说“不急”又忍住了,因为等着她的必定是那句“你不急我急”。算了,还是回去和母亲商议比较好,他在她面前霸道,在她母亲面前可不敢。

他见她不吭声,很高兴,乘胜追击:“你回去之后,要记得让鸽子给我捎信。”

她低头不语,不就两个月么,还用得着写信?

他立刻沉下脸道:“快点答应,不然。”

不然怎样?她有点好笑,低声道:“好。”算了,到时候就胡乱写一封吧。

他还不满足,又道:“信么,要用心写,不可写那些与你我无关的事。”

她又不吭,这他都能猜到?她就是想胡乱写两句的,比如牡丹开花,燕子低回。

他捏着她的下颌,目露威胁之色。

她赶紧低低的“恩”了一声。

“还有,有什么事都要与我商量,不可放在心里自作主张。”

她有点好笑,情不自禁翘起了唇角:“商雨,你比我娘还罗嗦。”

他哼了一声:“我若不交代清楚,你便敷衍我,我还不知道你?”

她脸红了,看来她心里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此人,决不是好糊弄的。

“以前你迷迷糊糊辜负我的心意我就既往不咎了,不过从今日起,你心里要只想着我一人,要记得我是你的丈夫。”

是未婚的丈夫好不好?她红着脸横他一眼,真是霸道,不光管着她的人,连她心里怎么想都要管。

他加重了语调道:“快点答应!“

她点了点头,脸上有点烫了。

既然是丈夫,又要小别,总要有点依依惜别的意思吧?他仔细看了她两眼,发现没有,于是很不满意,于是,情不自禁“提醒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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