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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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我们回家了,开心吗?”

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女人从身后抱住了少年的身体,脸颊轻靠了过来,在耳侧轻轻呼着气。

“是的,妈妈。”文森点了点头,低垂着眼平静而又温顺地回复着。

“宝贝,你要是一直都这么乖的话,妈妈也不会那样对你了。”女人的声音带着些埋怨和无奈,拥抱住少年的动作无比珍惜,“不要怪妈妈好吗?”

“我需要戒毒吗?”文森无神的眼转过头来看向女人。

“当然不用了,妈妈怎么忍心让你受那种苦。”女人连忙摇了摇头,眼神疼惜而又宠溺地注视着文森,手心抚摸着少年的脸颊,“你想要什么,妈妈就给你什么,高纯度的毒品妈妈也都会给你的,只要你需要。”

文森冷漠而又空洞地望着眼前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女人。

好讽刺啊。

明明当初自己跪在地上一遍遍哭着求她放她走的时候,声嘶力竭地渴求这个女人身为母亲的最后一点母爱,但是到最后的结果却是绑在了无光无声而又狭小的木柜里,蜷缩着身体无法动弹,然后从惊恐到漠然地看着这个女人一次次亲手将毒品注射到自己的静脉内。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自己在黑暗中溃烂,却还要拖着唯一的儿子也一起在肮脏和丑陋的泥沼中一起沉沦腐烂,恶臭得令人作呕。

“宝贝,你的表情终于开始像你爸爸了。”即使看到文森冷漠淡然的表情,女人也丝毫不难过在意,反而眼里是更加狂热地看着文森,专注地望着那双平静如死水般的眼,那眼里有她,满满的她。

“那我想,爸爸一定很讨厌你。”文森微抬了眼,平静地说了出来。

“为什么?”女人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蹙着眉,眼神骤然阴冷了下来。

“妈妈是问我为什么知道,还是为什么爸爸讨厌你。”文森看着眼前面容狰狞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平静的可怕,曾经种种的恐惧和慌乱在此刻已经完全荡然无存。大概是,坏掉了,感谢自己的妈妈让他已经完全坏掉了,就连一直以来感到害怕的本能都消失了。

女人棕色的瞳仁里黑暗的风暴在凝聚着,愤怒而又疯狂的情感渐渐充斥了胸腔,文森的那双眼越来越像那个男人,平静冷漠而又残酷,明明在看着自己却似乎把自己当成一个陌生人,没有喜欢也没有厌恶,只是干干净净得排除在外,像是不屑一顾的灰尘一样。

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过真正的笑,太残忍了,对任何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笑着,去爱着,但是唯独对自己只有那样冷漠至极的眼神。是讨厌着的,她是被这个男人厌弃的存在,无论她怎么掏心掏肺,尽心尽力都无法让那个男人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而现在,那个男人的儿子也是同样的,以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女人,也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妈妈,你让人觉得恶心。”

一个巴掌忽的扇向了文森的脸,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的响亮,女人尖锐的指甲在少年脸上立刻留下了几道血痕,而很快那惨白的脸颊上红肿了起来。文森低垂着头撇向一边,而微长的发丝垂落着看不清少年的神色。

“真的,很恶心。”

过了一会儿,文森才缓缓抬起头来,用那双平静如死水般的眼眸继续注视着女人。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说得很认真,强迫眼前的女人听清楚他说的话。

一直以来他一直想说,却一直都说不出口的话。

女人气得浑身颤抖着,面容上一贯优雅高贵荡然无存,只剩下愤怒狰狞濒临疯狂的的表情。女人又伸出手用全身的力气扇了文森一巴掌,然后手抓住踉跄着的少年的头发,一脚踢向了少年的小腿让少年摔倒在了地上。女人的高跟鞋一下一下用力地,往死里般地踢着少年的腹部,一声声残忍地伤害着肉体的声音像是要去碾碎少年的骨头,踢破内脏一样。

少年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声地道歉求饶,也没有哭喊着一遍遍唤着妈妈,只是闷声着一言不发,静静蜷缩在地上忍受着尖锐而崩溃的痛苦,而双手却紧紧地握拳,颤抖得不像话。

“恶心?恶心!哈哈,真想让你爸爸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最期待最宝贝的儿子,就是这么在地上趴着像个虫子一样懦弱低贱。”女人越踢越高兴,嘴角扬起了肆意而又兴奋的笑容,然后蹲了下去一把抓住文森的头发猛地拎起来,“宝贝,我说错了,你一点都不像你的爸爸。你的爸爸才没有你这么懦弱胆小,他不会任我打骂,也不会跪在地上哭着一遍遍求我放了你,你和你那个没用恶心的生你的女人才是一模一样!”

文森的身体震了震,然后紫眸忽的瞪大呆愣地看着女人。

“你身体里本来就有那个女人肮脏低贱的血统,所以就注定一辈子只能当个可怜兮兮的小虫子。”女人越笑越开心,特别是在看到少年一直平静无波澜的眼神终于转变了,内心有一种挣扎而出的病态的满足感,那肆意张扬的笑声越来越大声,“他们要还是都活着就好了,看到他们的儿子现在这个样子得多开心啊!”

女人的笑声完全止不住,激动得似乎停不下来,脑海中似乎已经可以幻想到那个男人淡漠的紫眸里该是怎样杀气的仇恨和愤怒,而那个单纯的女人一定是崩溃得哭着伤心得无法自已,只是这样想内心就无法平复下来,就像是这么多年一直压抑的苦痛和嫉妒就可以彻底爆发了。

文森张了张嘴,然后本想说出口的妈妈两个字,最后却消逝在了无声的空气里。

一切都扭曲了,崩溃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等女人终于冷静了下来,笑声也渐渐停了下来,眉眼里却多了几分凄惨的悲凉。女人死命抓着文森的手松下了力气,然后轻轻抚摸着文森的头,而眼眸里带着怜惜和不忍的神色看着文森红肿而又血迹斑斑看起来极其凄惨的脸,指尖轻轻得不敢用力的触碰着脸颊,“宝贝,疼吗?”

“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这么用力打你的。”女人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整个搂紧了怀里,轻轻地拍着背,轻声细语地在文森的耳边说着,“妈妈爱你,真的,宝贝,妈妈爱你,最爱你了。”

“我也爱你,妈妈。”

女人的声音停了下来,就连呼吸也止住,女人近乎于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忘记了举动。

“你,宝贝,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妈妈,妈妈想听。”女人将少年松开,然后认真地看着文森,眼眸里满是显而易见的兴奋和激动,身体都在轻微得颤抖着。

“已经够了吧,已经可以了吧。”文森的声音很轻很浅,刚出声似乎就碎在了黑暗的空气里。

“我一直都在很努力地爱着你啊,妈妈。”文森的眼里毫无光芒,暗淡而又悲伤。

——但是,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残忍的人了。

女人怔住了,呆愣地看着文森。

她一遍遍强求着被爱,一遍遍却也在心底自我否定着。大概是她内心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被爱着,更加不可能被那个男人的儿子爱着,所以此刻才会感觉到如此的震撼而又惊讶。但同时心中却有一种巨大的不安和恐惧感充溢着胸腔,那黑洞似乎在一点点吞噬着自己。

而眼前那个瘦弱憔悴不堪的少年终于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视线里,不再是那个男人的替身,而是一个单纯的自己的孩子的身份。此刻她似乎才终于清楚地看到了,她毁了一个孩子,一个她亲手养大宝贝大捧在心上的孩子。

“妈妈,让我一个人呆会儿。”文森抬起头微微地扬起了一个浅笑,“我好累啊。”

女人踉跄地站了起来,一句话都没说,近乎于惊慌地看着文森,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挣扎而又痛苦着什么,视线都不敢落在文森的身上,然后连忙转身逃开了。

当看到卧室的门被关上而又锁起来后,文森闷声捂着疼痛不堪的腹部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就因为腹部无法忍受的剧烈疼痛又摔了下去,尖锐而又肆意的疼痛在身体内部蔓延着,不管是动作还是呼吸都能感觉到针扎般的痛苦,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文森的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双手紧紧地握拳,泪水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已经够了吧,可以了吧,他到底还要疼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文森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点点挪到床上,然后盖上被子侧躺在床上。

少年深吸着气,极力忽略身体的痛苦,脑海中塞满了混乱不堪的记忆。

【妈妈爱你,真的,宝贝,妈妈爱你,最爱你了。】

知道,我一直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是妈妈了,所以我也一直有在努力。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果然喜欢雷欧,明明连他自己都放弃了,而那个人还能这么直截了当地说相信他。

【你和你那个没用恶心的生你的女人才是一模一样!】

还好,对自己这么残忍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就好。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少年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轻轻哽咽着,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一遍一遍自言自语地呢喃着,眼泪一滴滴氤氲在枕巾上弥漫着凉薄而又苦痛的涩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又一次被打开,克丽丝轻轻地走了进来。

“宝贝,你还醒着吧。”女人轻轻地唤着像是怕惊扰了少年一样,灯还是开着的,女人有些不安地微皱了皱眉,看着床上侧躺着的少年,只能看到那紫色头发的后脑勺。尽管没有听到文森的回应,女人觉得文森是醒着的但是不愿意理自己。

“妈妈知道错了,宝贝,真的,妈妈错了。”女人轻轻地说着,面容诚恳地望着少年的背影,“妈妈保证,以后不再监视你了,摄像头,窃听器绝对不再用了。其他事情妈妈也不强迫你好不好,只要你说,不管是出去见谁也好,想要做什么都好。”

“宝贝,你说爱妈妈是不是?妈妈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不离开这个家和妈妈在一起就好。妈妈跟你道歉,我也会很努力地改正,以后不会再做任何出格的事了,真的,妈妈想开了,跟你保证。”

女人轻轻地走向床边,声音带着颤抖和哀求,一直以来她都完全被自己丑恶的嫉妒和仇恨所蒙蔽了,也许即使现在她依旧是那么令人恶心的。

但是,她可以改变的,为了文森,这个她从小到大一直捧在心上悉心照顾的宝贝。

就算真的改变不了,她也可以将那些丑恶疯狂地积压在心底,依旧伪装成那个人前雍容华贵的女人,其他女人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伪装成一个真正慈爱温柔的母亲呢?

只要他爱我,只要他愿意说爱我。

“宝贝,你喜欢雷欧是不是?妈妈知道了,他身边妈妈安排的女人立刻就让她离开好不好,然后妈妈找人帮他办大案子,让他升职。不,妈妈现在就叫他过来让他看你,这样宝贝你高兴吗?”女人的声音已经近乎于小心翼翼地请求了,噙着泪水看着那对自己的话语无动于总的少年的身影。

越发靠近,女人似乎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女人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大步向床边走了过去然后掀开了被子。

下一秒,女人浑身颤抖着惊声尖叫了起来。

白净的被单上大片氤氲的血迹刺红了女人的眼,少年依旧蜷缩着,面容惨白如纸,冰冷的躯体上似乎已无声无息得如同残缺的木偶般。左手手腕上是几道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割痕,刀片落在了被血染红的被单上,此时血液似乎已经流尽般的干涸,那令人窒息的深红色铺满了整个视线。

而少年的脸上却挂着浅淡的笑容,像是陷入了美梦般平静而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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