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雅说得没错,越前家的人,真的都很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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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她洗完澡,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打开台灯,在书桌前坐下。
桌上,摊开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小时候的龙雅。
这是今天她去越前家拜访的时候,伦子阿姨送给她的礼物——
“我记得南次郎第一次把龙雅带回来的时候,龙雅才8岁,不过,当时的他,却已经是个很早熟、很懂事的孩子了。”吃过午饭,龙雅、龙马和南次郎三个男人在宅子后方的小型网球场打网球,林奈则跟着菜菜子她们一起,坐在和室里看照片。
卡尔宾安静地趴在伦子的脚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长长的尾巴,眨巴着眼睛,好奇地张望着铺了一地的照片,偶尔还会伸出猫爪,试探性地抓上那么两下。
照片上的龙雅,还很稚嫩,黑黑的皮肤,土得掉渣的花衬衫,笑起来的时候,坏坏的,一看就是那种很顽皮的小子。
倒是站在龙雅旁边的小龙马,四、五岁的年纪,穿着背带裤,斜戴一顶白色的棒球帽,大大的猫眼,看起来超萌的样子。
“那时候,我们住在美国,屋子靠海,后面还有片橘子林,夏天的时候,龙雅总喜欢往那边跑,摘点橘子,练练网球,出了一身汗,直接脱掉衣服跳下海,连洗澡都省了。”想起龙雅小时候的事,伦子的表情很温柔,“龙雅很有打网球的天赋,南次郎才教了他几天,他便能轻松上手,一个星期下来,就能把网球打得有模有样,连南次郎都暗暗吃惊过他的进步神速。”
“龙雅很聪明,很多事,一学就会,只要他肯用心,几乎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奈听得出来,伦子很骄傲。
确实,之前在替龙雅补课的时候,林奈也发现了,一旦龙雅用了心,真的没有什么问题,能够困得住他。
想到这儿,林奈不自觉地露出笑意,那种感觉,应该算是与有荣焉吧?
“可能是之前在孤儿院住过一阵子的缘故,龙雅这孩子从小就很体贴,吃过饭,会帮着我一起收拾桌子,周末的时候,大扫除的工作,也一直是他在做。”才8岁的孩子而已,就明白地知道,想得到则必须先付出的道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逼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去适应、去融入。
“南次郎告诉他,网球是能看到巨大梦想的东西,似乎正是因为这句话,这孩子就开始琢磨着离家出走了。”话说到这儿,伦子顿了顿,无奈地摇了摇头,面露苦笑,“龙雅走的时候,就带了几片面包和一把球拍,他在枕头上留下一张字条,说自己要去追寻那个巨大的梦想……当时,看到那张字条,我以为这孩子是在开玩笑,却不想……他这一走,就是好几年,期间连半点音讯都没有!”
“那你们当时没有想过要去找他吗?”林奈忍不住出声询问,毕竟,那么小的孩子失踪了,当家长的,都会第一时间去找他才对!
“去了,也去警察局报了案,可是,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直到前两年,龙马在游轮上遇到了他,我们才知道,原来当年,他是跟着那个叫樱吹雪彦麻吕的假富豪走了,化名‘wing’,去各个地方打假赛。”那个孩子,就像一阵风,和年轻时候的越前南次郎一样不羁,为了追寻那个所谓的巨大梦想,提着网球拍,走到哪里,便算哪里,任意妄为得可以。
好在——
“他现在遇到了你,也愿意为了你留在日本,我看得出来,这次,他是真的下定决心,准备安定下来了。”伦子笑看着林奈,眸光很温柔,似乎很欣慰,有一个女孩,能牵住龙雅的心。
“虽然龙雅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可是他和叔叔一样,是那种一旦用心就会很专心的人。”菜菜子也适时出声帮龙雅说好话。
林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恍惚中,她放在桌上的新手机响了。
那是一款情侣手机,算是之前在游轮上,龙雅赢了表演赛的奖品。
她的是粉色,龙雅的那款是蓝色,那天,她追着龙雅离开机场时,他们还为这款情侣手机,配了情侣号。
13和14的尾数,代表着一生一世的承诺,当时她觉得肉麻,可是,却还是别扭地真的开始使用。
因为用了这部新手机和新号码,所以,她之前的那部手机,她到现在,都没想起来要去充电。
她的新手机里,除了她哥哥的号码外,剩下的,就是越前龙雅。
她现在在家里,她哥哥就住在她隔壁的房间,这个时间,是谁打电话来,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怀疑——特别,还有那属于龙雅的专用铃声。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喊着“龙雅老公打电话来了!”,她忍不住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起了电话。
“奈奈班长,洗完澡了吗?”他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了过来,瞬间暖了她的心。
“嗯,洗完了,你呢?”她看着摊在桌上的照片,眸光很柔。
“我也洗好了,正光着脚丫子,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呵,那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你!”那头的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他之前从学园祭上买回来的“奈奈班长”。
“奈奈班长”傻兮兮地笑着,连带的,他的心情,也很好。
“你呢?你在干什么?”唉!明明几个小时前才刚见过,现在,他又开始想她了,这可真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在看你小时候的照片,越前龙雅,你小时候长得真的很丑诶!”她挖苦他,不能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不是?
“嗯哼,男大十八变嘛!现在长得帅,就可以了!”他不以为然,脸皮厚的程度,令人发指。
“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去音田家问问,你到底是不是他们家失散多年的儿子!”她受不了地抚额轻叹,刚刚发现,越前龙雅的厚颜程度,和她的朋友音田来栖真的有一拼。
“呵呵,好啊!改天,我们去婆娘家问问,她爸妈以前,是不是还生过一个儿子。”他嘴里的婆娘,指的就是来栖。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这个家伙,还越说越来劲了,是吧?
好在,他很识趣地换了个话题,“怎么办,奈奈班长,这几天我一直在失眠!”
“嗯?怎么会?”她不免开始紧张,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谁知——
“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他说的,是实话。
“不正经!”她耳根子发烫,骂他。
“我是说真的,没有你在身边……”感觉,真冷清呢!
“什么?”后面半句,她没有听清楚。
“我说,奈奈班长,你相信女人是男人的肋骨,这句话么?”
“……”
“以前,我不相信,但是,遇到你以后,我愿意相信……唉,好遗憾,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找到你呢?”这样,他就能早点把她拐到身边了!
“……”
“老头说,网球是能看到巨大梦想的东西,我想,我的梦想,现在……已经找到了!”其实,他最想说的是,知不知道,奈奈班长,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梦想?
“……”
“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答应我,我们一起面对,嗯?”虽然他的肩膀不是很宽,但要撑起他和她两个人的世界,绰绰有余。
她累了,可以依靠他的肩膀,他困了,可以搂着她入睡,他不需要做她的天,他只愿在她想休息的时候,给她依靠。
她听得懂他的意思,所以她红着脸,不自在地点头,轻轻地“嗯!”
话落,手机那头,一阵诡异的沉默,许久,她才又听到他哭笑不得的声音。
“喂喂,不是吧?奈奈班长,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给我一个‘嗯’?”太打击人了!难得他鼓起勇气,一本正经地和她告白啊!
“那你要我说什么?”她不让自己笑出声,很明显,就是在报复他前几天那些一连串的“好”。
两个人,又东拉西扯地闲聊了几句后,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不经意间,她的注意力,落在照片旁的一张信封上。
那个信封是今天去越前家时,南次郎交给她的——来自美网举办方的邀请函。
当时——
“少女,你真的决定,要和少年在一起了吗?”打完球回来,龙雅和龙马进了浴室洗澡,南次郎肚子饿了,盘腿坐在后院,偷偷地烤鱼。
卡尔宾就守在南次郎身边,巴巴地瞅着南次郎手里的鱼,喵喵地叫着。
她路过后院的时候,南次郎有出声叫住她,把她喊到身边,问了她这么一句话。
那一刻,南次郎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玩世不恭,有那么几秒钟,让林奈开始怀疑,面前这个人,和之前她刚走进越前家,用那种热切的眼光盯着她、说她辛苦了的猥琐大叔,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网球是能看到巨大梦想的东西,如果只停留在一个地方,视野就会变得局限,有再好的天赋,也会一点一滴被磨灭。”他拿起烤得半熟的鱼,凑近了,闻了闻,卡尔宾喵喵地叫着,伸出爪子,想要夺食,“不行不行,这是我的下午茶!”南次郎对卡尔宾挥了挥手,这次说什么也要誓死保护自己烤好的鱼。
抽空,看一眼怔忡中的林奈,他顿了顿,继续道:“在一起,很多时候,可不是用一张嘴说说就可以,想要得到多少,势必就会失去多少,你们……有做好失去的准备么?”说着,南次郎从怀里摸出一张白色的信封,示意林奈接过,“我想,这个东西,应该让你交给他比较好!唉!儿大不中留啊!这就是青春啊青春!”话落,哈哈大笑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表情。
可是,就是这短短几分钟的对话,在林奈的心里,掀起了不小涟漪。
现在……
想着刚刚和龙雅的通话,再看到面前这张邀请函时,林奈想,她已经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只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第二天,在她离开家门的时候,那辆停在街角的黑色劳斯莱斯,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
装修雅致的咖啡屋里,只有她和忍足夫人两个人,相对而坐。
黑衣黑裤又戴着黑墨镜的保镖,如两尊门神那般,站在咖啡厅的大门前,阻止着外人的进入。
很明显的一个事实,这家咖啡屋,已经被人包了场。
一人一杯,她和忍足夫人面前,都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
“喝了那么多家店的咖啡,还是这家店的黑咖啡,最能入口。”伸手,端起面前的杯子,忍足夫人笑着,开口打破沉默。
“是啊,这家店的老板,手艺不错。”林奈弯起嘴角,也是一派从容自若。
“好久都没看到你了,最近和侑士处得不错吧?”轻轻吹着杯上冒着的白雾,忍足夫人故作不经意地这样问。
闻言,林奈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抱歉,一直没有机会和您说,我和忍足侑士……已经分手了。”垂眸,看着杯子里浑浊的液体,林奈轻轻地回答。
她并不觉得,她和忍足侑士之间发生的事,忍足夫人会一点都不知情。
“哦?就为了那个叫小仓千代的女生?”果然,忍足夫人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
“不是,和其他人无关,分手,只是我和忍足侑士两个人的事。”林奈的语气,不过单纯陈述事实的口吻。
手中的动作一顿,忍足夫人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林奈,许久,才问她:“理由?”
“性格不合。”她习惯性地挺直脊背,迎视忍足夫人的眸光,不畏不惧。
忍足夫人静静地注视了她很久,半晌,缓了表情,哑然失笑道:“傻丫头,性格不合,可以慢慢磨合,就为了争一时之气提出分手,实在不像你啊!”话里,满是哄小孩子的口吻,仿佛林奈和忍足侑士的分手,在她眼里,只是小孩子闹矛盾罢了。
“您说得对,为了争一口气提出分手,不像我会做的事,所以……”林奈笑了,看着忍足夫人,一字一句,缓慢却坚定地说,“所以,我和忍足侑士之间的分手,是认真不是赌气!”
话落,林奈有敏感地发现,对面的忍足夫人,沉了脸色。
但是,她没有任何畏惧,继续自己该说的话:“之前,我很感激您给我这个机会,和忍足侑士在一起,也很谢谢您,愿意卖我一个面子,不再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我以为,我也许能和他走下去,可惜,现实始终不是想象,两个人相处,并不是努力磨合了,就真的能合得来,勉强让两个合不来的人继续在一起,最终的结局,不过是彼此折磨。”
“既然是折磨,那么,就不该一错再错,果断地放手,才能给彼此,寻找真正幸福的机会。”她说的,是心里话。
忍足夫人沉默,端起手里的杯子,幽幽地抿上一口,一脸的若有所思,并不说话。
她不出声,林奈也不会开口,拿起勺子,继续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林奈的表情,平静无痕。
不知过了多久,忍足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眸重新看向林奈。
“既然你这么坦白,那么,我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忍足夫人决定开门见山,“铃奈,你很聪明,虽然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但是,每次和你说话,我总会看到年轻时候的我,特别是那天,当你咄咄逼人地质问我,把儿子当成犯人一样看管就是我所谓的母爱时,说实话,我欣赏你的勇气……”
“我活到现在,敢像你这样和我叫板的人,不多,不过,你最让我喜欢的,还是当时,你对侑士的维护,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相信着他、帮助着他!”
“侑士和我的关系并不好,他的自尊心很强,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而我,习惯了掌控,认定他只有跟着我为他铺好的道路走,才能真正的成功,逼着他做了很多他不愿做的事,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我们之间越来越恶劣的关系,让我不得不开始反省自己的方式是不是真的错了……”说到这里,忍足夫人不觉面露苦笑,“可惜,就算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错了,我也拉不下这个脸,主动和他修好……直到你的出现……”
“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你说得对,侑士他不是我养的宠物,他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力,我不该把他当成一个囚犯那样监控,所以,在你承诺,你会陪在他身边,帮助他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地撤了对他的所有监视……”
“在和你的对话中,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侑士,后来,从尾田他们那边了解到的情报,得知你在冰帝为侑士做的那些事,更是让我相信,你是真的有能力,代替我照顾好侑士,侑士不是个完美的孩子,他现在的年纪,还需要成长,你知道他需要什么,也有足够的能力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把侑士交给这样的你,我很放心。”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彻底放手,没有再派人在暗处继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希望能给林奈和侑士足够的空间和自由,发展出最自然的爱情,可惜——
“很抱歉,我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林奈苦笑着,打断忍足夫人的话,“我没有您想象得那么伟大,也没有您所以为的那么坚强,我不完美,我和忍足侑士一样,也需要成长,我的性格里,缺少和他互补的东西,我没有耐心,和他一起成长,我和他一样……需要的,是一个能包容我、理解我的人,带着我,慢慢成熟。”而这个人,就是龙雅。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再给侑士机会了,是么?”忍足夫人紧紧地盯着她,不愿放过她脸上任何的变化。
“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林奈斩钉截铁地回答。现实不是偶像剧,很多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破镜重圆,永远,只能是童话!
林奈把话说得很绝,忍足夫人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时,咖啡屋的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两个女孩在门口叫嚣着,想要闯进来,但是被两个保镖死死地拦在门外。
“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眉头微蹙,忍足夫人不悦地命令守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保镖。
“是!”接到指示,男人迅速退下,不一会儿,又赶了回来,俯身在忍足夫人耳畔,轻声汇报着什么。
林奈漫不经心地端起变凉的咖啡,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了起来,暗暗思忖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起身告辞,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理会无关紧要的事。
刚刚,她是在出门去赴龙雅约会的时候,被忍足夫人半路劫到了这里,虽然她有及时发短信给龙雅,说自己临时有事不能出门,却难保那个不好骗的家伙,是不是真的会相信她的说辞。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林奈没有注意到在听完保镖汇报后,眸光微微一亮的忍足夫人。
因此,当满脸泪痕的小仓千代和一脸愤愤的安部川奈绪被保镖“不小心”放进来时,林奈着实愣了一下。
小仓千代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垂着眼泪,而安部川奈绪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忍足夫人身上,两个人进来后,谁也没注意到侧对着她们的林奈。
“忍足夫人,我尊敬你是政治界的名人,可是,你无缘无故污蔑我父亲泄露了病人的病例,吊销了他的医生执照,让他无法在医院里立足,甚至,你还在我们校长面前泼我脏水,说什么我行为不端,硬要把我赶出冰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看到忍足夫人,安部川奈绪就直接对她开火,连敬语都省了,看得出来,安部川奈绪的情绪相当激动。
不过,这也怪不得安部川奈绪,先是被自己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以及好朋友背叛,接着,她父亲又莫名其妙失业,昨天,她居然又收到了学校要开除她的通知!这一连串的事情加起来,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本想今天去学校,问校长要一个公道,却不想,在校长室外,她听到了小仓千代苦苦哀求校长的声音,以及校长被缠得无奈时,松口而出的那些真相——
“小仓同学,你求我真的没有用!与其你跪在这里求我不要开除你,不如你好好和忍足夫人认个错,求她放过你!就算我是校长,但是……很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也体谅我一下吧!”听到这句话,安部川砰地一声推开校长室的门,在校长和千代的错愕下,皮笑肉不笑地询问校长,她被开除的事,是不是也和忍足夫人有关?
校长虽然没有回答什么,但是他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于是,安部川奈绪二话不说地拉起小仓千代,决定去找忍足夫人要个公道。
在准备坐地铁去大阪的那一路,千代有在一个路口看到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安部川见她表情不对,询问之下才知道那原来是忍足夫人的车,遂当机立断,拦车跟在那辆劳斯劳斯后面,这才一路追到了这家咖啡店。
一路上,安部川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自己父亲失业,也和忍足夫人脱不了干系,毕竟,她父亲任职的医院,是忍足家旗下的产业。
“忍足夫人,我不记得我有哪里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整我?”她没有心情拐弯抹角,奋力在两个保镖的钳制下挣扎着,大声叫嚣,只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忍足夫人,忍足夫人,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千代也呜呜地哭泣,被一名保镖抓着胳膊,苦苦哀求。
听到安部川奈绪和小仓千代的声音,林奈端着咖啡的手,明显一顿,但是她没有回头,也不会出声,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听众,看一出闹剧。
忍足夫人没有理会安部川奈绪和小仓千代的质问,只是不耐地冲保镖挥了挥手,暗示他们把她们赶出去,一句话也懒得回。
安部川奈绪不死心,努力叫嚣着,千代也流着泪,呜呜地哀求,两个人的模样,真的不是一句狼狈可以形容。
待耳畔重新恢复了安静,忍足夫人拿起一旁的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看向对面的林奈,问她:“没有什么需要问我的么?”
“……没有。”林奈垂着眸,习惯性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表情依旧很淡。
很明显,对于刚刚那段插曲,她是真的兴趣缺缺。
忍足夫人不觉面露失望,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小仓千代的家里,开着一家海鲜店,但是,最近被突击检查,查出来食品质量和卫生环境不过关,我和有关部门打过招呼,不会让小仓家的店轻易过关;山口幼子的父亲虽然是迹部集团的高层,但是我手里有她父亲挪用公款的证据,相信以迹部家那小子的手段,要把这颗毒瘤拔掉,不会是什么难事;至于刚刚那个叫安部川奈绪的父亲……我发现他居然背着医院,偷偷把病人的资料泄露出去,所以,前几天,我已经吊销了他的医生执照,直接让他回家吃自己,相信这十年内,不可能会有医院和诊所收留他……”
“至于小仓千代本人,她谎称自己怀孕试图污蔑侑士,安部川奈绪的行为也不检点,在网球部发生暴力事件,害得侑士受伤,而山口幼子……听说她和她底下的那些跟班是酒吧和夜店的常客,要弄到几张照片,不是难事……我已经给你们冰帝的校长施了压,相信开学后,你应该不会再在学校见到她们三个了。”话落,忍足夫人顿了顿,放下手里的咖啡,双手交叠撑着桌面,淡淡地看着林奈,顿了顿,继续道:“之前,在学校里给过你难堪的那些女生,我都有一一调查处理过,我知道,你和侑士之间会走到这个地步,都是侑士的错,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他,但是,男人么,特别是像他这样年纪的男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他诚心改过,你就宽容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吧!”
“铃奈,你的性格很像年轻时候的我,说一不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很欣赏,但是同样的,这样的性格很容易吃亏!毕竟,人心都是善变的,只要你能笑到最后,当中的这些过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男人都是花心的动物,总会受不了外界的诱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经历得多了,你就会知道,如果你做不了他心里的唯一,那么你就只能做他身边的唯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是,当你没有办法掌控男人的时候,你就只能对他身边的女人下手,不是么?”
“不,我和您的想法不一样!在我看来,当我没有自信成为他心里唯一的时候,我会做的,是潇洒放手,找个值得让我全心付出的人,当他的唯一。”林奈蹙眉,不赞同地看着忍足夫人。她不是传统的日本女人,她要的爱情,必须纯粹,一旦有了污点,她绝对不会要。
“看来,我们是达不到共识了?”忍足夫人冷了脸,语气开始变得严肃,为林奈的不识好歹。
“抱歉,我很感激您对我的厚爱,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了值得我不顾一切的人,所以,没有办法替您继续照顾忍足君,我很遗憾。”说完,林奈起身,认真地向忍足夫人鞠了一躬后,道:“谢谢您今天的招待,以后如果有机会,希望还能和您一起喝咖啡。”话落,再次鞠躬,她转身,挺直脊背,得体地退场。
忍足夫人面无表情地目送着她的背影,习惯性地用指腹摩挲着腕间的镯子,许久,才不咸不淡地在林奈背后出声道:
“那个能让你全力以赴的人,是叫越前龙雅吧?”
听到这个名字,林奈脚步一顿,隐约,有股不祥的预感。
“如果……我把他以前打假赛的那些资料,给网际网坛的组委会以及一些知名比赛的组委会一一寄去一份,然后,再请侑士的父亲,新上任的议员,出面发表几场演讲,严肃网球比赛的风纪,严惩那些曾在正式比赛中,有过不干净前科的人,你觉得,越前龙雅他……还有资格继续打球、参加那些正式比赛么?”
不需要怀疑,这些话,是□□裸的威胁。
“一个能在比赛中作假的人,相信他的人品一定不会好,以后他出了社会,这就是他洗不掉的污点!你的母亲,会允许你和这样一个可能没有未来的男人继续在一起吗?”话落,忍足夫人顿了顿,下意识地软了语气,苦口婆心:“铃奈,我可以帮你毁了那些破坏过你和侑士感情的女生,同样的,要捏死一个像越前龙雅这样的男人,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未来……这个周末,是我的生日,我会在本家举办一场生日宴,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考虑,希望到时,你的答案不会再像今天这样让我失望。”话听起来好像是商量,但里面的不容置喙,显而易见。
忍足夫人的行事一向雷厉风行,说到做到,之前,林奈欣赏过她处理事情的手段,可现在——
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握成了拳,她最害怕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窗外,随着一声雷鸣乍响,暴雨,突兀而至。
看来,这场雨,真的……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