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你的故事

一年之后，遍目狼藉的时代最终结束了。

战争的尾端，死亡的阴霾还没有全然散去，阵痛还深深的刻画在人们的心里。没有真正胜利的人，在战争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卑微的。这里有的只有面对家园被毁，亲人离散的悲苦，以及那属于和平的，遥远而模糊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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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郊外的墓园，绿荫叠翠。

巨大的石碑之上，在这里安静的，沉睡着许多曾经的同伴。

活着的也是幸运，离开的却也不一定是悲伤，无论生死，那些为了和平奉献过的人，他们是英雄。只是，战争的背后，更多的人，并没有这个机会在这里刻上自己的名字。

少女亦是。

神月兔从不是英雄，战争期间她甚至立场暧昧，所以现在能安葬在木叶的墓园，能够在自己亲人的旁边立下墓碑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站在小小的墓碑前，金发少年已经不复当年的稚气。他的身后跟着熟悉的粉发少女和黑发的男子，以及那个站得有点距离的银发不良上忍——旗木卡卡西，木叶现在的火影大人。

将一束白玫瑰和一个大盒子放下来，愣愣的少年湛蓝色的眼眸里已经少了神采，神情中不觉流露出一丝疲惫。

“小兔……我来看你了。”

声音沙哑，只是欣然的，可以听出一种雨过天晴的坚定。

少年不经意的抬眸，木叶的阳光正好落入那双眼眸之中，化为深浅的眸色。

他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睁开，掩饰什么的叹了口气。

“你这个笨蛋……我带了好多好多糖，你高兴了吧。不过现在战争刚刚结束，这些东西不好买，我还带了其它几种品种的，你应该会喜欢的。”

“甜甜腻腻的东西，小兔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呢……真是的……”

“小兔……我……”

鸣人的声音渐渐变了。

“鸣人，别这样，小兔可不是想看到你在这里这个样子。”

小樱摇摇头，她不知道怎样安慰鸣人。

战争时期，鸣人没有软弱，对付宇智波斑他们的时候，鸣人也毫无畏惧，但是，只有在现在，这个少年才变得如此的感情流露。

漩涡鸣人不是天性乐观，有时候，他只是比周围的人更懂事。

“鸣人，不要这样。”

小樱温柔的话没有起一点作用，反而让鸣人越来越激动。

“小兔，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

这个少年，竟然开始止不住的大声哭泣。

小樱愣了下，犹豫片刻，最后别过脸，没有安慰。

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一个宣泄。

作为朋友和同伴，大概小樱想要看到的不是一个倔强的英雄的少年，而是一个珍惜朋友的笨蛋而已。

“你这个笨蛋，说好要一起的，你这个笨蛋……”

鸣人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样子，他对小兔非常的后悔，面对小兔的死，他更是无法接受。想起那个时候他为小兔做的根本就没什么，甚至不及我爱罗和小樱的付出。

那样的死去，小兔一定很不甘心，鸣人甚至很多时候不敢去回想，因为一回想到小兔，他便整夜的做梦，整夜的失眠。梦境里，他似乎总是看到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小兔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悲伤的哭泣，不管他怎么做，少女都没有高兴起来。

眼底的抱歉宣泄而出，而相对鸣人的情绪，身边的几人却是一直沉默着。

“对不起小兔，我最后还是没有保住阿飞，他已经……”

鸣人想起那天战斗时候那人的样子，宇智波家族的人果然都是可怕的。那种愤怒绝望的感觉，鸣人几乎以为自己快要……若然不是九尾最后和自己联手，恐怕也没有现在的自己了。

鸣人想起那个人死前的表情，一阵心痛。

那个人至始至终没有再关心过什么月之眼，也没有关心过什么宇智波斑，六道仙人，十尾，他只是一个人在发愣。

说来很多人不信吧，晓的幕后首领竟然会在死前露出那样的表情。鸣人觉得那个人和小兔之间，大概，他是真心疼爱着小兔。只是，小兔已经回不来了，那个人大概也觉得没有任何的未来。

对小兔食言了，鸣人感到很内疚不已。

那天的场景总在他的脑海回想，挥之不去。

“也许这个样子，你也有人陪着吧。”

鸣人俯下来，轻轻拍了拍墓碑上的泥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也许这样的小兔，不会一个人在那个世界孤单了，也不会被欺负了。

黑发的少年站在鸣人身后，至始至终不发一言。直到他看到鸣人扯出苦笑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的冷哼了声。

“真难看，我觉得她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抽死你。”

想起那个少女的一贯风格，果然这样比较像她。

“佐助……我知道，不过偶尔……”

握紧拳头，鸣人知道佐助的心情不比自己好过，得知小兔死讯的时候，佐助根本没有任何表情。等到很久之后，鸣人觉得自己都想大骂佐助是个没感情的混蛋的时候，才发现，从那个人的手上，指尖处在不断的往下滴血。

看着颤抖着却一如往高傲的同伴，鸣人觉得自己大概在一瞬间明白了点什么。

只是，小兔已经不在了，错过的，终究还是错过了。

天色黄昏，有鸦群飞过。

鸣人恍惚的想起了从前的夏天。那个时候，小兔一身白色的裙子，和自己一起在附近打闹，和那些讨厌自己的孩子们掐架。

眼睛不由得再次酸涩。

鸣人起身，没有说什么往前走。

“鸣人，去哪里？”

小樱担心的问。

“我想去……以前喜欢呆着的地方看看。”

鸣人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特别的想念小兔了。那个时候坐在大楼上的少女跳落下来，手上是喜欢的彩虹糖，居高临下，向欺负自己的孩子们宣战……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

“鸣人……”

小樱还想问什么，一边的银发上忍打断了她的话。

“鸣人，晚饭老师请吃拉面哟。”

懒散的声音，却蹩脚的藏匿着最温暖的关怀。

“嗯。”

金发少年摸摸头，继续往前。

“佐助？”

鸣人刚走，这边的黑发少年也一言不发的转身，他神情疲惫，看来之前的伤势对他来说还是很吃力。小樱看着佐助，沉默半天也不见对方解释什么，仿佛开口多个字都困难。一个个都是这样，小樱觉得很头疼很担心。

佐助回归后，宇智波一族的真相永远不会被人所知，但是宇智波鼬却能够被木叶所接受，将名字刻在了木叶最荣耀的地方——这是宇智波佐助和木叶的约定。

小樱不知道最后让佐助回到这里的原因是什么，懵懵懂懂的，她却觉得自己永远不知道也好。

“我回去了。”

一如既往的冷漠声线，虽说如此，少年站在这里，兀自出神，没有马上离开。

那个时候的少女……他从没有在意过会有消失的一天，没想到，再次回来，却只能看到这里的她。或者说，一个空冢。

阿飞那个人带走了小兔的尸体，就连最后的葬身之处他们也不得而知。而这个秘密随着阿飞的死去，再也无人知晓。

胸口处闷闷的，这个地方让人厌烦。

不管是鼬也好，神月兔也好，佐助都觉得这里不应该是他们应该的地方。

“回去吧。”

银发上忍看到少年眼眸中的挣扎，似乎想要伸出手，转而愣了下，收回来。

这个孩子，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孩童了，大战期间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的闪光之处，他的能力，他的心思，他的成长。

只是，大概当年的老师也是这样的心情。

一面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学生成长着，一面感慨的躲闪过另一个学生照片上永恒的笑靥。

“佐助，好好休息，晚上吃拉面。”

孩子们的成长就是一个故事，有欢乐，有失落，有遗憾，有留恋。

不管怎样，作为这个故事的参与者，他，旗木卡卡西，感到很荣幸。

**

木叶的大街上开始恢复往日的生气。

战争带走的，最可怕的不是生命，而是希冀。索幸的是，木叶就是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有火的地方，便会有树叶的飞舞。

黑发的少年独自走着，毫不在意遇到的人多少报以的复杂的眼光。

他的回归是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既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

宇智波在木叶的立场很微妙，但是，当借着宇智波斑等人的手除去木叶遗老，宇智波这个姓氏就不会再次被动摇。

热闹中，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大概是没有了身边不断的吵闹。

鸣人也好，神月兔也好，曾经的他们都是聒噪的麻烦。

没有了那蹭饭的吵闹声，他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适应。

太安静了，身处热闹的中心，却依然那样安静。

算了，他是想多了。

往前走，直走下去不过十分钟便是宇智波一族古老的族地老宅。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有些恍惚。但是即便是一个人，宇智波佐助也会走下去。宇智波这个姓氏赋予他的，不仅仅是能力，也是深沉，不仅仅是责任，也是磨练。

身为宇智波，便注定了荣耀与傲然。

“——我不管，我只要糖，卖光了你也要替我买回来！”

“——我说，不要老当我是跑腿的使唤行不行。”

佐助突然回头。

那是……

少年眼眸突然化为深红，片刻之后，又暗淡下来。与此刻复杂的心情不同的是，熙熙融融的街道上，依然只是陌生的人群。

幻觉吧……

他有些疲惫的想着。

大战让他的能力达到了巅峰，也让他身体的损害要花上最多的时间休憩。他是这样，鸣人是这样，小樱也是这样，恐怕大多数的忍者都觉得疲倦了不少。

不光是身体，还有心。

耳旁的声音显得那么不真切，不久，佐助转身挪动脚步，但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的，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眼前的糖果店招牌上，转而有些发愣。

盯着前面的店铺看了很久很久，他突然笑了。

他一瞬间明白了漩涡鸣人刚才那不争气的酸涩。

“呵。”

不知道为什么，复杂的心境却只能用一声淡漠的声音表达出来。

那一刻，他有些恍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这是一个结束，又是下一个故事的延续与开始。

也许，有些人的故事是我们无法参与的。

但是，作为一个配角的存在过，也许也没有什么。

回神过来，黑发的少年挺直了背，决然的转身。

这是一个新的没有了他们戏份的故事，多余的，便下场而已。

“再见了。”

骄傲的少年这么说。

黄昏时分，夕阳收起了最后的眷恋。

不管怎样，因为故事继续着，所以，我们会一直期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