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花火

“我……我刚才说了什么来着，老婆？啊哈哈。”

男人回头，一脸讨好的笑。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眼睛含着笑意，眯起来的时候带着几分慵懒的神情，这和小兔懒洋洋撒娇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眼前微笑的女人，温和的男子，触手可及……这一幕突然让小兔眼睛好酸。

如果梦境是能够自己反映一个最深处的渴望的，那么现在的小兔一定是快要疯掉了。如此不现实的情景，如此清晰的面对，一瞬间，幻想与客观激烈的在内心碰撞开来，久久无法平息。

小兔看着眼前的人，倘若这是一个梦境，她奢望自己长眠不醒。

长长的褐色头发，女人低下眸子微笑，还有黑发男子看向她时候眼眸中满满的温柔的样子，在小兔房间的相册里，总有很多。

女人是个爱笑的人，也爱漂亮。小兔的房间里还收着很多她留下的东西。精致的发卡和发带，没有用完的化妆品，一盒子灵巧的首饰，还有很多不算昂贵却做工精良的衣物。小兔没有动过这些东西，只是将它们收着，然后放到了自己床边的小柜子底层。而对于男子的情景小兔几乎就不记得了，他留下来的东西也少，只能模糊从爷爷那里得知一点点而已。记得儿时和鸣人在一起荡秋千，远远的看见木叶的其他小孩有父母牵着回家的情景，每每如此，幼小的小兔还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别过脸去。对小兔来说，父母两人都是她从小渴求却永远无法达到的，在这一刻被突然实现了，魔法一般，久久的，无法清醒。

“怎么哭了啊？哎哎，难道还真、是我的私生女？”

见小兔愣愣的看向自己和身边的人，一时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的样子，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起一股怜惜。她轻轻用手绢替小兔擦眼泪，转而顺便加重了言语间某读音。身后某人听到这话顿时瑟缩了下。

“那个……小妹妹，要回家吗？大晚上的不要乱跑。”

咳嗽了下，找回点身为男人的存在感，黑发男子说。他有一头黑色的短发，不算帅气的脸上却显得很精神。眼眸中的光亮似曾相识，透过它，仿佛就看到了使小性子时候的小兔。他们的眼眸太过相似，一如倒影。

“我才不是小妹妹……我……我可是已经长大了。”

抹了抹眼泪，小兔倔强的想要扬起一个笑脸，只是没想到这个笑容比哭更难看。

“好多年了，我有好多朋友，有变成一个忍者，有好好吃饭过日子，有乖乖去学校上课……我……”

小兔的话越说越乱，最后哭了出来。

“哎哎，怎么真的哭了，老婆，你对人家凶了？”

男子看了自己老婆一眼，没想到视线接触的一瞬间被对方的气场压制，立刻很乖的收了回来。

“我哪有！”

被女人一吼，男子只能毫无反抗的被揪住耳朵，引来哀嚎一片。

“老婆……我真的没那个意思，不过这个孩子真的好像你……”

可能是觉得在别人面前被收拾很丢人，男人一直在挣扎，中途看了一眼一直愣愣的红着眼的小兔，男人无辜的提出这个事实。

“也像你。”

女人感兴趣的说，她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小兔。

“小妹妹的感觉很像熟人呢，样子也是，眼睛那里真的好像你……”

男子也随着靠了过来，一起蹲在小兔身边看着眼前的小兔。

“说的也是……不对！我头发是黑色的黑色的！你才是褐色的嘛……褐色？”

突然想到某种可能，两人很快对视了一眼。

“这个样子……”

一起开口。

“——和我们家小公主一模一样嘛。”

“——就是我们家宝贝小兔嘛。”

说完这相似的话，两人从对方的眼中确定了这种可能，均是一愣。

虽然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很多奇妙的忍术，但是这个也太……好吧，神月家的血继限界其实也有可能的。

“小妹妹，啊哈哈，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子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多少没底。他向初代火影大人发誓，他可没有在外面做什么对不起自己老婆的事情，但是这个小女孩真的长得太像了，说没关系也没人信啊。

“……神月兔。”

小兔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扭捏。

“啊哈哈，我就知道——什么？！神月兔！老婆啊！！”

男子不淡定的指着小兔，脸色僵硬。

“我觉得这是敌国派来的！”

果然，这事头大了。

女人一巴掌拍过去，顿时止住了某人大晚上的哀嚎。

“笨蛋！你以为你这这个废材会对敌国有什么威胁啊！”

“是哟，啊哈哈……”

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小门小户的谁会花这个力气。唯一的可能便是小女孩说的是实话了。

“那么……小妹妹，你爸爸妈妈是谁？”

终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爸爸神月堇一，妈妈是神月绘纱，家里还有一个爷爷，是木叶的上忍，神月观泉。”

小兔的心情不像对方那样不淡定，渐渐熟悉之后，她竟然也平静了很多。

就当，这是上天恩赐的奇迹好了。

“啊哈哈，真的一样耶，连名字都一样，老婆……”

男子，不，现在应该说是小兔爸爸的神月堇一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头，不停的晃来晃去。

“笨蛋！给我闭嘴！”

又是一巴掌。

“你这是……怎么回事？”

绘纱很多时候要比自己那个笨蛋淡定很多。

“突然就来到这里了，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我……今年十五岁了，妈妈。”

妈妈这个称呼一出口，就像将困顿的感情打开了缺口，小兔扑到绘纱怀里，忍不住开始哭泣。

“是吗……你辛苦了，一个人的时候，很害怕吧。”

感受到小兔身上微微的颤抖，绘纱很心疼。

“我们已经……算了。”

绘纱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小兔突然来到这里而且面对他们是这样的表情，原因她大概也猜到了几分。整理心中的思绪，她收敛起不好的想法，随即尽可能温柔的微笑。

“别哭啦，家里的小公主一天到晚为了吃东西哭闹，这边这个也饿了嘛？”

“也不……才不是！”

很快明白了母亲的调侃，小兔一下子就脸红了。

“是嘛，虽然不太可思议，嗯……很高兴遇到你，我十几年后的女儿？”

绘纱现在觉得这个孩子绝对是小兔无疑了，这个性格还真是熟悉呐。

“我也是，小兔宝贝我其实是……”

堇一立马热情的扑过来。

看到嫌恶的人，绘纱一巴掌拍过去。

“爸……爸……哟。”

“噗！”

小兔突然笑了出来。

对未来的不安，对陌生世界的惶恐，最终在家人爱抚下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要吃点什么吗？对了，小兔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们这里的？忍术还是什么原因？”

堇一要扭转宝贝儿心中高大的父亲大人形象，咳了两声，他略有严肃的问。

“一边去。”

绘纱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冲小兔眨眨眼。

“来来，小兔，我们一起回家。”

“嗯？”

“那个……晚饭要吃点什么呢？说起来刚才耽搁了，也不知道菜场收摊没有呢。想吃什么呢？小兔？”

“甜的就好。”

小兔点头。

“和我一样诶！”

“我最喜欢的就是甜甜的东西，彩虹糖红豆丸子铜锣烧什么的……你知道嘛小兔，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要嫁给杂货店的老板哟，可以吃好多好吃的，只是可惜……最后被那种货色骗到手了。”

绘纱高兴的说，一边聊着一边和牵手离开。

“喂喂……老婆……等等我。”

后面还有个种蘑菇的【那种货色】完全被忽略了，他阴沉沉的，独自低落着，显得格外可怜。

“废材，自己滚过来。”

不远处传来老婆大人凉凉的声音。

“滚来了！”

小兔惊讶的看到自己的爸爸在一瞬间原地复活了。

“老婆你真好。”

左手是母亲的温暖，右手心里还带着父亲的味道。

三个人一起在这样的夜晚慢悠悠的走着。

华灯初上，三个人的影子被灯火拉长，拉长，然后交叠到了一起。

这样温情的时刻，小兔从没感受到过。

一时间无比轻松。

家人，温暖，家的方向。

大概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这个还要美好了。

命运是无法诠释的命题，但是这一刻，小兔知道，所谓的幸福也不过如此。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可以看到家家户户窗户里的光线。

当一点点一块块的光线融合起来，便连接成了温暖明亮的夜晚，而某一处的某一个角落，那里便是小兔的家。

家，多么温暖的字眼。

只是，一切都是这样便好了。

——空气骤然变凉。

在温情之中的小兔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想起之前的种种，她突然厌恶了遗忘一切的自己。

四代火影，九尾人柱力，还有阿飞……

这样的夜晚，终究不会平息。

而好像印证小兔的想法一般，突然之间，街道的建筑没有预兆的全部倾塌下来，小兔只感到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个夜晚，点点灯光，终化为短暂的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