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伊一望向净真那边，他面容沉着，眼眸有些黯淡，似在想着事情，他在想什么？又在默默念着什么？

上山的时候，柳伊一并不知道这妙酆山的陡峻崎岖，而她在这居住那么久，也从未下过一次山，现在跟着他们下山，走在崎岖陡峻隐蔽的山路上，柳伊一才确信为何妙酆山一直不为人所知，也一直鲜有人上山，只因这里地势复杂，稍有不慎，便随时可能在这迷路。

来寻净真的喇嘛们上山照着图纸，也花费了好大功夫才寻找他们的住处，可即便有图纸，他们从早上也寻找晚。

山下停着一轮非常气派的马车，马车旁还站着好几位喇嘛，他们的神情同样端庄肃穆，面对净真的时候，则变得异常恭敬有礼。

一大群人浩浩汤汤想着西边的方向前行这，净真端坐在马车上，君墨琛躺在一旁，因为方便照顾昏迷不醒的君墨琛，柳伊一也坐在马车上。

柳伊一的视线从君墨琛身上移向净真那边，看见净真视线望向窗户，透过帘子望着窗外的景象，柳伊一安静地看着他，并不说话，她不知道，为何来的喇嘛都喊他活.佛，也不知道，为何净真的脸色一直那么凝重，他看上去很不开心，是因为离开了妙酆山，还是因为喇嘛们，还是因为他自己是活.佛？

“什么是活.佛？”净真转过头，看着柳伊一问道，他将一直深藏在自己心中的疑问告诉柳伊一，从小，他便被人称作活.佛，一直到现在依旧如此，可是被称作“活.佛”的他，却一直不知何为活.佛，他很苦恼，所以他逃避了，与梅桑大喇嘛约定，期限为一年。他离开了那桑寺，去追寻自己心中的疑问，从西域一直往东前行，直到遇到净智和净能两兄弟，再到后来定居在妙酆山，然而，这么长时间，他依旧还没有弄懂，什么是活.佛。

柳伊一被净真的问题问倒了，她嗫嚅着嘴，不知作何解说，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她从第一眼看到净真的时候，便有一种很奇异很震惊的感觉，如今得知他是西域的活.佛，她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反而觉得，这样的身份才是适合他的，他理应就是这样的身份。

良久，柳伊一才言道，“活.佛大概就是修行成佛的人，他能普度众人，拯救众生，也能完成普度众生的宏愿吧。”

“我并没有为众生做过什么。”净真道。

柳伊一很想反驳他这句话，可是看到净真的脸，她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明明是有的，他救了自己，救了君墨琛，也给净智和净能一个归处，他明明做了那么多，为何还这么说？

净真望着突然不说话的柳伊一，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望着窗外的景色，他自己也无法探究的事，又何苦让别人一样跟自己苦恼，他想不明白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也无法预测自己回到西域能否成为最杰出的佛一样。

他离开了妙酆山，离开了东方，即将回到他或别已久的家乡，从今往后，他又将在家乡继续追寻自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