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向她打招呼的手僵在了空中, 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怎么突然变成了贱人,结果嘴巴反应的倒比脑子更快:“哪里?”
见阮语铃怒视我, 我又贴心地完善了这句话:“我哪里贱?可以详细说明吗?”
霍辰的嘴角抽了抽,阮语铃蓦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我, 可能没见过我这么不配合的人。按照一般的套路来说,如果有一个女人骂另外一个女人贱人的话,那么那个“贱人”应该会有两种反应。
孱弱点的一种就会无辜地望着这个女人,惊慌失措道:“姐姐你误会我了你误会我了,我和他真的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他是爱你的。”不过这种欠扁的说法只会更激起另外个女人的愤怒。凶悍一点的另种类型可能会毫不顾忌地对骂回去, 比如贱货, 你骂谁呢之类的。但是这种类型同样吃力不讨好,你们想想要是这么凶悍的对骂起来,两个泼妇骂街的形象真是十分不雅观,特别是还有第三者在场, 我们要做有知识有涵养的文明人, 要用脑筋解决问题。
所以我这个既不凶悍又不孱弱,彬彬有礼的女人做出了这样的回答时,阮语铃她茫然了,我估计她原本准备好的一腔热血沸腾的话已经死在了娘胎里。不过她茫然之后也是不傻的,迅速对我做出了回击,捏着拳头:“你哪里都贱!”
“够了!语铃,你冷静一点。”霍辰阴沉着脸打断了一切不符合她形象的话。
阮语铃错愕地看着霍辰, 又呆呆地转头看看我,终于嘴巴一撇,梨花带雨潸然泪下。我感觉天旋地转,耳边只有她娇弱的哭声,低低的啜泣任由泪珠滚下来然后唯美地用她纤细的手轻轻拭去。
我面无表情地扯扯嘴角:“那啥,你们要是忙(忙着哭),我可以再出去逛会儿。”
霍辰扭头瞪我:“都几点了还想出去,你给我安分点坐下,没事你就去给语铃拿条毛巾。”
我继续面无表情向他指了指茶几上的餐巾纸:“两大盒的纸她还不够用是不是,需不需要我到下面超市再买几盒回来?”
……阮语铃哭得更撕心裂肺了。坐在沙发上肩膀一抖一抖地抽噎,就像她以前来我家借钱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弯了弯嘴角并不准备向她解释什么,我和卫南晋只是单纯地一起吃午饭,又没开房又没洗鸳鸯浴,她这个单独跑出去见男网友的人好意思骂我吗?
我抬脚打算进自己的房间,眼不见心不烦。不料霍辰突然叫住我,淡淡地有解释的嫌疑:“她只是情绪比较激动,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似笑非笑地转头看着他:“我睡了,等会她要走的时候帮我说一句慢走不送。”
霍辰皱着眉不说话,阮语铃捂着嘴巴低着头看起来很伤心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抓满了被打湿的餐巾纸。我对着她俩嫣然一笑(老花:喂,你又开始乱用词语了)然后转身回房。刚才看见阮语铃从我的房间里出来,不知道她在我房间做了什么,我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不见或是被翻动的痕迹,便坐到床上消气。
我靠,你们真以为我不生气啊,老子气得想砍她了,第一次被骂贱人的滋味,真是酸酸甜甜蒙牛酸奶= =#但有句话怎么说,家丑不能外扬是不是,我生气我暴走我想大骂人的时候咱还是藏起来自己慢慢骂,丢人现眼就不欢乐了,更何况河蟹社会崇尚淡定,我坚持拥护这一理论。
于是我淡定地坐在床上看起书来-----《中华上下五千年》,足足有两块砖头这么厚,还是我从霍辰的书房里偷来的,抽风奔放的外表和行径下,我还是一个爱书如痴爱学习爱生活的高智商美少女。(老花:......我求你了,别这么形容自己。)
外面的哭声终于渐渐减小了,霍辰低低地在安慰她,我放下“砖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烦气躁,怎么就是淡定不下来呢。我琢磨着阮语铃不哭了,再加上霍辰这么温柔地相劝,她总该平抚下来,该回家了吧。
于是我正准备打开房门到外面找口水喝,刚才吃了烧烤渴得不行,被阮语铃这么一闹,连喝水都忘了。门一打开,我的出路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人给堵死了,我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人,干什么?
阮语铃小心地瞄瞄霍辰然后扭过头对我说道:“阿夏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情绪太激动了没有想到骂你,你别生气好不好?”说着她伸出一只手过来想要拉我的手。 我吓了一跳赶紧移开,眼神飘忽:“啊哈哈...你们先让我喝口水吧,我渴死了...呵呵....”
“......”
“......”
我抱着水杯放在嘴边露出两只眼睛盯着沙发上的两尊神,一时词穷。>_< 发完彪还没过十五分钟就道歉,这简直叫杀得我手足无措,我只能默默无言。
阮语铃不甘首先打破这个僵局,她顾盼生姿地整理好仪态:“夏夏刚才我真的是无意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吗?
我看着眼前这朵奇葩无语凝噎了半响,终于大手一挥,大义凛然地说:“你想太多了,能理解能理解。”
阮语铃又说:“都是我的不好,我不该那么傻去见网友,如果要是知道南晋他会这么生气,我真的不会去上。”说着说着鼻子又红了。
我眼疾手快赶紧阻止又一翻的大哭:“你别激动啊,要不......回家睡觉?”我赶紧搬出我的老招。
说一说完,阮语铃猛然抬头看着我,又把兔子一样的眼睛转向霍辰。我也跟着不解地转向霍辰,他冷静地放下报纸,严肃又认真地说:“今天语铃留下来住一晚,和你挤一挤。”
我愣了一秒,同样严肃又认真地问:“为什么?”她是无家可归了还是咋的?这么需要温暖?
阮语铃飞快地看了眼我的脸色,为难道:“夏夏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我可以打车回家。”
我连忙接话:“对啊,你家又漂亮又宽敞,还有牛奶花瓣浴,比这里舒服多了,你的床肯定比我的宽几倍,你肯定不习惯和别人挤一张床的,嗯还有......”
还没说完,直接被霍辰打断:“太晚了不安全,语铃你去洗个澡放松下,柜子里有新毛巾。”
我还在死机中,阮语铃就已经飘飘然起身满意地走向卫生间了,留下我和霍辰四眼相对。我眨眨眼睛:“还看不出来你这么怜香惜玉,我对你又更崇拜了一分。”霍辰漠然看着我:“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要乱想,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我不放心。”
我没理他,回头取了一瓶酸奶跑到阳台蹲着喝。夜色朦胧不见一丝月光,只有远处霓虹灯疯狂地闪耀,像一张张丑陋嘲笑的面孔。我突然觉得老子活得真失败,失措感油然而生,让我这个美少女(老花:你又来了!)怅然若思,一边看着街景一边愁眉苦脸地吸着酸奶。
身后一个深沉的声音:“蹲在这里干什么,起来。”
我继续无视,继续吸我的酸奶盒子,直到盒子被我吸得空空如也发出嘶嘶的声音。后面的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生什么气?”
我沉默半响,头也不回:“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我这是在观赏夜景,你不知道我有一颗艺术家善于发现美的内心吗,刚才下面还有个小伙子在用十二种语言对一小姑娘说我爱你呢,看得我热血沸腾。对面好像新开了一个酒吧,门口的男人贼帅,早知道我就不要这么早回来了,还不如去酒吧找美男玩呢,说不定还能引发一段虐恋情深,楼下似乎有飙车族,太猖狂了,哪天撞死人了就玩完了,我明天得下去给小区物管反应反应...对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天天630...”
“……舒夏,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就爱胡言乱语。”后面的声音咬牙切齿。
“……”我厚着脸皮面不改色:“是真的,你看对面那个穿夹克的男人,大夏天的穿夹克,真是我的偶像。”
隔了半天,后面的声音难得的温柔,特别是对我:“别闹了,进来把门关上。”
又过了一会,声音陡然变高,似乎意识到对待我这种人就不该这么温柔,他色厉内荏道:“给我滚进来!”
世界上就有那么一群人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欺软怕硬,我很不幸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为此我也深深地不甘哀悼了一段日子。我十分乖巧地滚进去了,还顺手把阳台门关上,比小绵羊还小绵羊,霍辰嘴角又抽得厉害。= =#
我坐在沙发上思虑再三,斟酌再三,最后纳纳盯着我的房间说:“既然她这么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好了,这里离学校又不远我可以回宿舍和莫倩倩一块儿睡一晚上,你别担心我路上不安全,我长得这么安全,绝对不会像阮语铃路上还会遇到危险,我就怕她睡不惯我的床,我的床上有我的气味了,怕她闻不惯,还不是特别宽,她养尊处优惯了,万一睡到半夜翻个身摔下去了怎么办,虽然我前阵子也经常掉到床下,但我还是坚强地挺过来了。反正我没关系的,你要是真不放心,我还可以叫莫倩倩来接我,她就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流氓都会被她吓跑......
说完就见一张铁青的脸,抿着嘴唇薄怒道:“我说了你别任性了,去睡觉。她明早就走。”
我睁着小鹿一样炯炯有神地目光看着他表达我的抵死挣扎和抵触,过了一会,他朗目灼灼地挑眉淡笑:“就这么不愿意和她一起睡?”
我像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然后又猛摇头。
他乌黑的眸子蕴了微光:“那就过来和我睡。”
“……”我喷了一口热血,抬手抹了抹,虚弱地说:“大哥放我条生路吧。”“我可以睡沙发的!真的!”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去抱床被子出来。”
我默默垂着泪换好睡衣躺在沙发上,摇着手绢欢送着他回房间。陷在沙发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声开门声,阮语铃从卫生间出来了。洗个澡能洗这么久,也不简单。借着微弱的壁灯,她大概是看到窝在沙发上的我了,小声地叫了声:“夏夏?”
我没动也没理她,她又慢慢走近:“夏夏你睡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占了你的床。但我今天真的心情不好,不想回寝室也不想回家,从小我只要不开心都会找霍辰哥说说话,我知道现在长大了不妥当了但是我就是改不过来,霍辰哥对我来说和我父母一样重要,我很喜欢他也很敬重他,今天是我强行要留下来的,你也别怪他。”
我在黑暗中抽搐了一下,她好像说起瘾了:“我和哥哥,南晋还有霍辰哥一起长大,他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现在和南晋发生了这种事我也很难过,我知道是我的不好,可是我和那个网友又没有发生什么,我实在不知道南晋为什么这次这么生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我和他越来越远了,偶尔聊聊天都会吵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暗暗冷笑一声,首先就要把你这个一遇到困难,一难过的时候就依靠男人诉苦的习惯改掉。
她继续道:“夏夏你真的睡着了吗?那我也睡了,委屈你了睡沙发。说完她又恢复了那种傲慢的语气:“算了,每次吵架都能合好,时间问题,南晋会理解我的。”
我都快被她催眠睡着了,姐姐你快睡吧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我靠!终于送走了这个“心碎”的小女人,我的睡意也来了。
睡沙发的坏处就是隔天一大早起来全身都痛,甚至心肝脾肺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