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你这完全就是自找的。”迟意浓一边踩着鹊踏枝带安倍晴明上蹿下跳的躲避着羽衣狐暴怒抽来的尾巴,一边也没忘记和他抱怨。“好好地说这些,你是特意的想要激怒她吗?”
安倍晴明:“不,其实我只是想看看这边的安倍晴明是个什么样子而已。”
“我觉得……你能够实现愿望了。”
迟意浓带着安倍晴明在某个屋顶上停了下来,语气深沉:“羽衣狐她停下来了。”
安倍晴明:“啊?”
“大概是快要生了吧。”迟意浓很随便的猜测着,连感叹也是毫无诚意的。“哇哦,连底牌都已经拿出来了呢。”
将近五十个水平不弱的妖怪,以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乎组成了一片白骨之海的时间溯行军。
这份战力已经很可观了,放在哪里都是。
而放在现在的话……扭转战局也不在话下。
那些妖怪还好,分给那些阴阳师对付的话也不是应对不过来,而那些数量众多的时间溯行军——
能够杀死异类的只有异类,作为外来人士的时间溯行军无法被本世界人杀死,只有刀剑付丧神才能够毫无隐患的杀死他们。为了以防万一,同样作为外来人口的安倍晴明和迟意浓都被禁止对时间溯行军动手。
——于是安倍晴明他就去怼羽衣狐了。
哦,在这之前他还没有忘记把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这两个大杀器放出来。
“毕竟羽衣狐这边也有一个茨木童子啊,不让茨木见见,总觉得非常遗憾呢。”安倍晴明是这样和迟意浓说的。
迟意浓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如果不是地点和情况都不对的话,她很想抓着安倍晴明的肩膀狠狠地摇几下。
我能够理解你想要看戏的想法,但是晴明,你能注意一下己方组成人员吗?髭切他砍过茨木的手啊!这两个碰面的话你确定他们不会撕起来?
我该庆幸幸好晴明你没有童子切安纲吗?
“我相信他们。”安倍晴明话说的非常诚恳。
迟意浓冷漠脸:你当然相信他们不会在这时候打起来,毕竟各自的仇恨都被拉走了,他们的脑子也没丢。
茨木正在专注的怼羽衣狐手下那个同样叫做茨木童子妖怪,离得这么远迟意浓都能够听到茨木童子充满了自豪的声音和对自己左半边脸的解说。由酒吞童子的骨头组成什么的,是为父亲酒吞童子竖起的不朽的墓碑什么的,迟意浓宁愿自己没听到。
两条世界线的差别实在有点大,酒吞是茨木的父亲什么的,迟意浓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脑补下去呢。
那画面实在太美。
安倍晴明:“其实两个茨木之间还是有共同点的。”
在远处茨木地狱之爪的背景音乐之中,迟意浓想了想,问道:“晴明你是说他们对酒吞童子的痴汉吗?”
安倍晴明:“……期酿你说的好有道理。”
远处刚刚一酒葫芦砸飞了好几个妖怪的酒吞童子脚下一滑,很没形象的摔了个大马趴。一直关注着酒吞童子的茨木在第一时间就抛下了自己的对手冲了过去:“吾友!”
喊得相当响亮。
“真是挚友情深。”羽衣狐有些阴郁的说道,许是方才的消耗有些大,她原就不怎么正常的脸色看上去更加的苍白了。
安倍晴明没说话,更加没有扭头去看。就是猜的他都能够猜到酒吞童子会是个什么反应——毕竟这几年之中,这种场面他已经看过太多次了。
羽衣狐显然也是被酒吞和茨木之间的后续发展给惊了一下,安倍晴明注意到她的目光都有那么一瞬间的飘忽,虽然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阴郁。“看起来是我说错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收服这两个大妖怪的,但阴阳师,你的式神似乎并不怎么和睦啊。”羽衣狐慢吞吞的说道,“作为余兴节目……勉勉强强吧。”
这话已经有些挑衅了,正好安倍晴明现在要忙着当辅助腾不出手来输出,便就和同样被抽走了大半灵力的羽衣狐打起了嘴炮。在这之前还把迟意浓给支走了,美名其曰先把小怪处理了再来打最后的大boss。
“晴明你学的很快嘛。”
安倍晴明很自觉的举着手指信誓旦旦:“我会记得让式神守在边上的。”绝对是防御类型的,随时随地注意,就算是羽衣狐突袭也能够让她毫无收获!
“你知道就好啦。”迟意浓把鸾歌凤舞从剑鞘里抽了出来,侧过脸对着他笑。“晴明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呀,受伤了我可不会心疼你。”
“……”安倍晴明表示自己一点都不信,期酿才不会这样对我呢!
就算……就算对敌人下手毫不留情,也不代表期酿真的会不管我啊!
毕竟期酿那么喜欢我。
眼见迟意浓都跳下去开始溜怪了安倍晴明还是盯着那边,羽衣狐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毒舌的冲动,开了嘴炮。对于数百年来一直受到所信所爱之物不断的背叛的羽衣狐来说,这种互相信任的和睦美好的场景,实在是有些过于刺目了。
“一心两用,还是在我面前,阴阳师,你是否太过于傲慢了?”
“在下倒是觉得刚刚好。”
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愿意让步,如果语言能够化作刀剑的话,想来这边早就是一片的刀光剑影了。
只是这般僵持也没有能够维持多久。
先动手的是安倍晴明。
言灵·缚生效之后,不知何时潜伏到这边的髭切抓住机会就是一刀捅了过去,给羽衣狐留下了一道伤口作为纪念。
“数百年来未有妖怪敢对我动刀……阴阳师,你的胆子……很大。”羽衣狐低头看了看身体上的伤口,幽幽道,声音里倒是听不出有多少的怒意。
安倍晴明手拈符咒,一双桃花眼中殊无笑意,反而浸染着几分沉郁。“抱歉,但是——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外表年轻,实际上也当真十分年轻的阴阳师有着一身与他年纪毫不相符的阅历和本事。羽衣狐很强大,但是当安倍晴明当真认真起来想要对付她的时候,羽衣狐也无法轻易的脱身。甚至于,因为之前的消耗,在安倍晴明与髭切酒吞茨木三个式神联手的情况下,还隐隐的落在下风。
“您现在……已经开始向时间溯行军转化了啊……”
安倍晴明注视着羽衣狐已经完全化作了白骨的右手。
“是您的孩子快要出生的缘故吗?”
的确是这样没错。
事实上,也用不着羽衣狐回答了。
在她身后的那座城池之中,于夜色之中陡然炸裂的磅礴灵力——已经昭示了一切。
羽衣狐因此而愉快的笑了起来,这时候她甚至都有心情回答安倍晴明的问题了:“啊,的确是这样——晴明的后辈,到了现在,你还要违逆我、试图阻止我吗?你的祖先,已经复活了啊!”
“那就是……‘安倍晴明’的气息?”再次捻开一张符咒的安倍晴明歪了歪头,是困惑的疑问话语,语气却完全不是那样。“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就是这样?”
该怎么来形容那突然出现的灵力呢?
阴暗的、粘腻的、暴躁的、冷酷的……一切的负面形容词都能够用在上面,一切的褒义词都与其无缘。那样深沉而冰冷的黑暗,安倍晴明觉得,就算是当年的黑晴明,也没有这么严重。
到了下意识厌恶的程度。
“这种气息……他是在地狱待了多久啊……”这般感叹着,安倍晴明再次的召唤出了两位新的式神。
容貌美艳的女性妖怪慵懒的靠在了绵软的白色云朵之上,身上的死气浓郁的无法忽视。在她的身边,则是站着一位蒙着眼睛的青年。
阎魔和判官。
两位都是难得一见的强大妖怪,下方已经处理完了妖怪沦落到了无所事事只能旁观这种地步的阴阳师和妖怪同盟者们之中爆发出一阵阵的讨论——无非便是式神的强大与这位阴阳师的灵力问题。站在人群之中的花开院秀元眯着眼睛,觉得自己似乎是忽视了什么。
到了现在还有能力召唤出这样两个强大的式神,看上去也还没有到达极限——该说不愧是安倍晴明的后人吗?
正在收割时间溯行军的樱花晴和膝丸,包括正在溜怪的迟意浓都没有往那边看。倒是阎魔,在出现的第一时间便扫视了一下边上的环境,一把带着慵懒意味的好嗓子打招呼也让人听的酥骨。“晴明大人,您唤我前来,是为何事呢?”
……现场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花开院秀元的脸僵了。
还未等旁观者们弄出声响,羽衣狐身后的二条城中便浮现出了一个浑身都沐浴在灿烂的金色光辉之中的人影来。他的声音带着某种神秘的空灵意味,仿佛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终于……时隔千年,这人间……我又回来了……”
在场的人都很给面子的接着沉默,没关注这边的樱花晴却没有这想法。少女付丧神挥剑砍死了最后一个时间溯行军,白骨倒地的脆响在这时候听起来竟也有些悦耳。终于能够停下溜怪的迟意浓朝着光亮的源头看去,然后——
当机立断的闭上了眼。
然后又睁开了。
虽然对方光着身体没穿衣服……但其实看了也没什么。
毕竟他能看到只有上半身。
而他的下半身——只有白骨狰狞的环绕着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与人体构造完全不一样的结构组成。
“这是……”
安倍晴明看着对方下半身的白骨——准确的说是上面缭绕着的紫黑色的不详气体,终于皱起了眉头。
“正在转化之中的时间溯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