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敖寸心满目复杂地看着杨戬，时隔这么久，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了爱情可以奋不顾身的女孩儿了，如今的她明白了很多东西。但是此时此刻看见杨戬，如此意气风发的杨戬，她的心仍然有些抽痛。

定定心神，敖寸心道：“我表妹乔心同族人一起出来的时候忘了回去，我这次是来找她的。”

杨戬道：“那现在找到了吗？”

敖寸心摇头：“她出来也很久了，可是还没找到，估计是丢了回龙族的令牌，希望她没事才好。”

青蓝走过来：“三公主不必忧心，吉人自有天相，她会转危为安的。”

敖寸心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民间有许多猎龙人，但愿她不会遇到他们吧。”说起猎龙人，他们龙族就一肚子火，龙是神，偏偏却让一些凡人制约住。

杨戬道：“三公主，不知现在要往哪里走？”

敖寸心想了想，问道：“不知二位现在要去哪里？”

杨戬道：“杨戬夫妇准备随便走走，看看人间美景。”

敖寸心幽幽地看着杨戬一会儿，低落着情绪：“如此我们就不同路，寸心先走了，两位再会。”说完不再看杨戬一眼，瞬间飞走。她努力过，也争取过，虽然没有结果，但她仍然为那份感情不后悔。杨戬，你曾是我的劫，但总有一日寸心会找到真正的幸福的。从此以后，你将是我的回忆。

天空中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的样子，为了不让那些凡人觉察到两人的不同，夫妇二人决定找个地方躲雨。此时正在山中，前方有一破庙，杨戬便搂着妻子往那里而去。

走近时，青蓝看清了那座破庙的名字——兰若寺。她笑道：“二郎，你看，这座荒野寺院名字倒起得十分巧妙。既有诗意又有佛意，不过却妖气弥漫，真是可惜了。”

杨戬抬起手臂，在空中轻拂一下，兰若寺整个焕然一新，那些灰尘全部不见。出门在外，他可不愿意妻子呆在这样一个荒芜肮脏的地方。

“小莲，坐这里。”他亲自为座椅上铺上自己的衣服。

青蓝看得感动，顺从地坐下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一起看着窗外的雨滴，享受难得的幽静时光。

“二郎，我唱首歌给你听吧。”青蓝突然道。

杨戬满足地笑道：“好啊，还没听小莲唱过歌呢。”

青蓝拉着他的手，一首动听悦耳的歌曲唱了出来。

杨戬问道：“这是什么歌？”

青蓝道：“是我自己编的，专门唱给你听的，好听吗？”

杨戬将她搂得更紧：“好听。”特别是为他特别唱的。

由于两人都没有暴露身上的气息，因此隐在暗处的树姥姥等妖都认为男子只是个普通的修道男子而已。

“小倩，你去！我就不信世间真有这么美好的感情！”树姥姥的脸上带着几分狰狞，看见甜甜蜜蜜的两人，她就想起她的过往，那个男人！该死的！

聂小倩本是此山中的一只狐狸精，却被树姥姥辖制，帮着她迷惑男人，收集男人的精元供她修炼，心里一直想要脱离树姥姥，但她的心脏却掌握在树姥姥的手里，因此只能听她的话。

听到树姥姥的话，聂小倩本能地从心里生出一股抗拒，她总觉得那两人不简单，于是季谏言道：“姥姥，那个男人好像有些厉害，要不还是算了吧。”

树姥姥用长长的指甲拂过自己黑红色的嘴唇，笑道：“小倩，放心吧，那男人只不过在茅山学了两手而已，远远不是你的对手，别忘了你是修炼了三百年的狐狸精。不止如此，你还是这里最漂亮的狐狸精，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逃过你的手爪心，去吧，将那个男人的精元为姥姥取来……”奇异的，树姥姥的声音却并不难听。

小倩迟疑一下，最终还是道：“是，小倩遵命。”

看见小倩飞身而去的身影，树姥姥道：“丹青，你到暗处助小倩一臂之力。”她此时也有些拿不准那个男人的实力。

大雨过后的山里空气格外清新，闻着湿润的芳香，青蓝在杨戬怀里缓缓闭上眼，一会儿便熟睡过去。杨戬却没有睡觉，看着妻子美丽安详的容颜，他脸上表情柔和。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来，杨戬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心里戒备起来，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变。

一个白衣绝色女子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一种天真、纯洁，她用清脆悦耳的声音问道：“这位公子，奴家迷路了，现在天色已晚，奴家能在这里住一晚吗？”一双眼睛幽怨地看着杨戬。

杨戬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离我们远点！”

聂小倩神色一僵，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但为了姥姥的任务，她却还得硬着头皮走下去。在杨戬冷酷的目光下，聂小倩找了个离两人最远的地方坐下来，楚楚可怜，让人怜惜。

其实只要她不动，杨戬也就随他去了，凡间的事情他并不想插手太多。谁知不知死活的聂小倩却一步步朝他靠近。

就在这时，青蓝醒了过来，一眼便看见往这里移动的聂小倩，她把玩着杨戬的头发，淡淡道：“小狐狸，别再过来了。”

一句话就让聂小倩僵在原地，原来对方竟然一眼就看破了她的真身。如此说来这两人必定比她厉害了。聂小倩想着，整个都僵住了，不敢再乱动。

青蓝看着杨戬坐怀不乱的样子，调侃道：“二郎，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狐狸精趁我睡着了勾引你，你倒是艳福不浅啊！”

杨戬拉住她的手：“小莲……”真是颇为无奈。

青蓝笑了笑，颇为满意地在他光洁的脸上亲了一下，毫不顾忌有外人在场。接着她看向聂小倩：“小狐狸精修为不深，这做的孽倒是不少，恐怕下辈子也只能投畜生胎了。”

聂小倩一听，顿时吓白了脸，立刻跪下来道：“前辈，请恕小倩无礼，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接着她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听完她的话，青蓝和杨戬都没有说话，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们不宜干涉过多。想了想，青蓝凭空变出自己的古琴来，悠扬轻灵的声音响起。蕴含着净化之力的琴声突破冲冲雾霭，将山中的妖气洗涤一空，无数生灵在这空灵的琴声下去尽杀伐之气。

“世间万物，是非对错，转身皆成空……”话音落地，兰若寺中早已没有青蓝和杨戬的身影。

“多做善事，终有一日能得善果。”余音萦绕在聂小倩的耳旁，她早已泪流满面。

树姥姥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最终还是颓然地闭上眼，原来那段情在意的不止她一人而已。罢了，人妖殊途，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但是杀子之仇不能不报！

从此以后，树姥姥不再让手下的妖精们去吸取男人的精元，而是督促她们努力修炼，而她自己则更加努力，直到黑山老妖的到来……

青蓝和杨戬在凡间逛了好久，两人几乎游遍了名川大山，最后来到青城山，二十年之约已经到了，是时候收徒弟了。

“辛狐见过仙子。”

“小妖见过仙子！”齐整整的声音还是将青蓝惊讶了一把。

青蓝对辛狐夫妻道：“没想到当年的小狐狸们如今都能化为人形了，都说狐狸一族出美人，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辛狐有十四个女儿，个个都美貌如花。她对紧张的小狐狸们道：“都走上来给我看看。”

这些小狐狸精都是刚刚能化形，一个个都十分弱小，看得出辛狐对她们的教养很好，起码在面对她的时候脸上没有多少狐媚的表情。将十四个小狐狸精看了一遍，最终青蓝将目光凝聚在十一娘胡媚和十四娘的身上，这两人的天赋不错，是可造之材。不过胡媚相较十四娘来说有些轻浮，狐性较强，怕是不好驾驭。

和杨戬商量后，青蓝还是决定再考校一下。于是她道：“世人都说狐狸精不好，你们来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最后的结果果然是十四娘胜出。

“十四认为世人之所以说我们狐狸精不好，一部分是因为我们狐狸一族素来美貌，世人嫉妒；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当年的妖妃苏妲己乃是我族的先祖，她间接导致了一个国家的灭亡；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世人不了解我狐狸一族，认为凡是狐狸精都是坏的。”

而其他人包括胡媚在内都认为一切是因为他们狐狸一族是妖，人类惧怕妖物是正常的，本能的。话虽如此，但她们却忘了为何凡人总爱骂长得好看的女子为狐狸精。

青蓝带走了辛十四娘。回到灌江口，迎面而来的则是认为主人将他抛弃了的哮天犬，他两眼泪汪汪地抱着杨戬的大腿不撒手：“呜呜……主人，你终于回来了，汪汪……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

十四娘化为人形还不算稳定，因此现在是以白狐的形式被青蓝抱在怀里的。见到这样的哮天犬，青蓝果断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在哮天犬鼻子下晃晃。立刻，哮天犬就被这特殊的香味儿吸引。

青蓝引诱道：“这可是凡间最好吃的叫花鸡，二郎特意为你买的……”话音未落，就见哮天犬猛地往上一扑，一下子叼住整只鸡，跑到一边大口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