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蓝很快就来到凡间，她坐落在郊外，一落地此地的土地便迎上来。

土地佝偻着背，本来矮小的身材更加低如小孩：“小仙见过仙子！”

青蓝抬手：“土地不必多礼，我来此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婴宁的仙子？”

土地摇摇头：“小仙一直守着这里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仙子到这里来。”

青蓝心下着急：“土地，那你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其他土地吗？”

土地点头：“好的，小仙这就帮仙子问一下。”

青蓝笑道：“多谢土地了，青莲在此谢过。”

土地摸摸胡须，接着他嘴里念念有词，这些大概是他们土地见特有的联系方式吧。一炷香过后，土地道：“回禀仙子，刚才小仙问了方圆一千里内的土地，距离此地五百里外的临城据说有雷神出没，想必仙子要找的人在那里。”

青蓝当即道：“多谢土地，这是青莲自己用桃花酿的酒。”

土地欣喜地接过：“多谢仙子赐酒。”这仙酿他可是多久未尝到了。

青蓝笑着转瞬消失，很快就来到五百里外的临城。算算时间，婴宁也来此几个月了，青蓝真担心她会受不住凡间的诱惑，亦或是爱上凡人，那到时就真的完了。其实对于仙人来说嫁人还好，最怕的就是诞下凡人的孩子，生下的孩子半人半仙，不为三界所容，这才是最痛苦的。

临城算是一个比较发达的城市，到处是摩肩接踵的人群，房屋错落有序，人民安居乐业。

青蓝一下就找到了婴宁，此时她正在城中最大的一个府邸内，身边跟着一个男子。

“婴宁，你在这里做什么？”青蓝面带寒霜地问道。

闻言，一脸笑意的婴宁立刻变了色，转头一看，面色惶恐道：“青莲姐姐！”

青蓝压抑着怒火道：“婴宁，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将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全身的气势压得周围的草木都匍匐下腰。

婴宁害怕道：“青莲姐姐，婴宁只是下凡来看看人间而已……”

青蓝指着王子服道：“那他是怎么回事？”

婴宁立刻挡在王子服的面前：“青莲姐姐，他是因为替我挡雷劫才变成傻子的，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王子服如今傻头傻脑的，只认婴宁一个人，他不怕死道：“婴宁，她是谁？你为什么这么怕她？”又对青蓝大声道：“你是谁，不许欺负婴宁！”

婴宁看得一阵感动，更加坚定了要护住王子服的决心：“姐姐，婴宁私下凡间是有不对，但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如今王家危机四伏，如果我离开那子服肯定会被他们欺负得很惨的。”

青蓝看得好笑：“婴宁，你如今是不是想着对他以身相许？还是你想要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婴宁心神一震，立刻朝着她跪下：“婴宁不敢，婴宁自知私下凡间闯了大祸，待事情解决后婴宁自会回天庭领罪，可是现在，请恕婴宁不能跟您回去。”说罢低下头不敢看青蓝。

一旁发愣的王子服却扶着婴宁道：“婴宁你跪着做什么，你快起来啊！”

青蓝道：“婴宁，王子服命中该有此一劫，一切都是他的命，都说前世因今世果，他如今只是在还前世的债罢了，而你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命运。”

婴宁默默无语，只是对王子服投以一个虚弱的笑。

青蓝继续道：“你不是想要他变好吗？我可以帮你治好他。但是婴宁，你要知道仙凡有别，你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的。”

婴宁诚恳地祈求：“请姐姐出手治好子服，婴宁感激不尽。”

青蓝笑道：“婴宁，你的红鸾星已动，月老那里的红线也有了，如果要避开这一劫你必须当机立断离开他，你可能办到？”

婴宁怔住，片刻后才道：“婴宁能办到。”

青蓝挥挥衣袖，王子服立刻晕倒在地，她对婴宁道：“你跟我来。”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婴宁，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王子服清醒以后你还会喜欢他吗？你喜欢的到底是那个正常的王子服还是现在这个笨笨的王子服？”

婴宁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良久，她摇头：“婴宁不知，但却是从子服变傻后才开始喜欢他的。”

青蓝笑了笑，她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婴宁，凡间有句话说得好，叫’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觉得王子服是那种人吗？”

婴宁想到之前王子服的所作所为，又想想他现在的样子，不确定地摇摇头，咬牙道：“婴宁不知。”

青蓝道：“其实我们可以看看，直到你死心为止。其实许多像你这样的小仙可能都不明白为何天条上规定仙凡不能通婚，这点我可以告诉你。”

婴宁眼中闪动着好奇，等着青蓝解惑。

青蓝继续道：“不止是因为神仙和凡人在寿命上的不平等，更是因为如果仙凡结合后生下孩子，那这个孩子就将成为不人不仙的存在，三界内哪里都容不下他，你希望自己的将来的孩子是这样吗？”除非你的孩子有杨戬兄妹的本事，成为仙人。

婴宁眼中蒙上一层死灰，她木然地点点头：“婴宁知道了，多谢青蓝姐姐解惑。”

青蓝一粒丹药下去便将王子服治好了，而为了让婴宁死心，她将本来美貌的婴宁变成一个脸上有两条疤痕的丑女人。

王子服最开始选择和婴宁在一起了，但是一天两天……一个月后，王子服不再踏入婴宁的房间，反而日日去他表妹那里。

青蓝现身道：“现在觉得如何？他真的爱你吗？”

婴宁不说话，但苦痛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紧接着，有人传出婴宁是妖物的传言，本来王子服是不信的，但是禁不住三人成虎，他最终找来一盆黑狗血，趁婴宁不注意向她泼去。那一霎那，婴宁留下了泪水。

婴宁本是仙，自然不会惧怕所谓的黑狗血，但是在青蓝的小动作下，她一下现出了稻草人的原型。

王子服大叫道：“啊！妖怪！”

婴宁留着眼泪，身上全是黑狗血，顶着稻草人的躯体慢慢朝王子服走进，而王子服则是害怕得缩进角落里。婴宁哽咽道：“王子服，我本以为你是真的爱我，却没想到你是这种肤浅的人，我婴宁真是瞎了眼了！从今以后，我和你恩断义绝！”

青蓝现身，一个清洁法术过去，婴宁身上立刻干净，而她也变回了原型，依然是那个美丽灵动的女子。青蓝问道：“婴宁，现在明白了吗？”

婴宁不再看王子服一眼，朝着青蓝跪下道：“婴宁多谢青莲姐姐指点迷津，我甘愿会天庭受罚。”

青蓝点头：“那就走吧，你放心，你的事情我和雷神并没有报告王母娘娘。”

婴宁和青蓝一起消失不见，王子服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妻子不是妖，而是仙！她也没有毁容，这一切都是对他的考验！一时间不由得悔恨交加。从此后王子服过上了醉生梦死的生活，每天都回忆着昔日婴宁的好，直到将家产挥霍殆尽。

青蓝和婴宁回天庭的途中，路过一处叫青云山的地方，正巧一只母狐狸生产，公狐狸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身边更是跟着一群可爱的小狐狸。听着那母狐狸凄惨的叫声，青蓝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对婴宁道：“你先回去，我下去看看。”

受此打击，婴宁的眼中早没有了往日的天真娇憨，她应下来，待青蓝走后便独自返回天庭。

青蓝飘到那座狐狸洞前，磅礴的仙气从她身上散发出去，周围的生灵都灵敏了不少。她走到公狐狸面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公狐狸早已生出灵智，如今也算是一个小妖了，闻言恭敬道：“小妖辛狐见过仙子，小妖的妻子如今正在生产，貌似是难产。”说着这话时，辛狐的眼睛红了，显然对妻子感情很深。而他身边的小狐狸们则连头都不敢抬起，一个个害怕得直发抖。

青蓝凝重地皱眉，女子生产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这狐狸生产虽比人类好些，但对成了妖的狐狸来说却比人类更困难，就如同神仙生子时要经受天劫一样。她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

她走进洞中，就见一只雪白的母狐狸正艰难地呻/吟着，下、体被鲜血和羊水布满，看着情况，羊水估计也流得差不多了。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立刻又哼起来，看着青蓝的眼神带着无助和祈求。

青蓝学过医，自然知道如何接生，她走到母狐狸身边蹲下，缓慢地虎摸她毛茸茸的头，“深呼吸，我这就帮你。”

母狐狸这时道：“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青蓝郑重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半个时辰后，青蓝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面带笑容地走出来。面对辛狐激动的脸，她开口道：“你妻子没事，进去看看吧。”

辛狐这才撒开蹄子跑进去，连其他小狐狸都忘记了。

青蓝怀里的小狐狸很小，很弱，一双眼睛半睁着，伸出舌头在她的掌心轻轻舔着。

十几只小狐狸眼巴巴地看着青蓝，既想靠近又不想靠近的样子真是太萌了，青蓝觉得这次真是出来对了，她笑道：“都过来吧，这是你们的小妹妹。”

一直火红的小狐狸这才朝她跑进，青蓝蹲下。身来，将掌中的小狐狸拿给她看。

等辛狐出来后看见的就是一堆小狐狸围着青蓝，顿时害怕道：“还不快过来！”

青蓝摇摇头：“算了，辛狐，好好照顾这些小家伙，等二十年后我下凡来择其中一个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