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颜看着一旁架起一堆杂物，飞快朝宫殿跑去的浣柯有些好笑，特别是他那幅解脱的样子，那是他以往从未见到的，如今的浣柯，似乎变了许多。

他变得温顺了，却不爱说话，也呆板了许多，不似以往目光如炬，认定了什么，便一定要做到，现在的他，似乎活得很充实，又似乎很累，他不再跟在他身后，欢欣雀跃的叫他师兄，求他教各种法术了，现在的浣柯，像是变了一个人，一个只会听其指令，然后用心执行，完美完成任务地木偶?。

洛七顺着他的眼神看见了浣柯，便道:“道长是想将他带回去吗？”

柯颜却摇头，转身向后走了几步，才低声道:“是我不好，我没有护住他，也没有护住我的国，他不记得我，于他于我都要好。”

原以为洛七会询问他以往的事，却不料他只是释然道:“错不在你，苍生如此之大，靠你一人如何得以平天下。”

柯颜并未回应，只是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即便他知晓，洛七早已知道他的身份:“你知道我是谁吗？”

洛七并不意外，这个回答，早在许久以前，柯颜就该问了，他只是推迟了问的时间，将这个问题，问得十分迟。

于是，他道:“你是上卿武神——柯颜。”

这下，轮到柯颜震惊了，世人直道他是柯颜上神。即便知道这个名号，也是仙龄达到五百年以上的神官才知晓，他二次飞升后，名号便改了，知此名者，当真是少之又少，而洛七，他是新世鬼王，出世之日不长于三百年，怎会知道这么多？

他有些惊讶，哑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洛七不留丝毫痕迹，温声道:“我是鬼世之主——洛七。”

柯颜颤声道:“你明知我是神，为什么还要救我？你不怕吗？你不怕我是神界的卧底，将鬼世的线索送往神界，让鬼世不得安宁吗？”

洛七却笑着答道:“我怕，可我知道，你不会。”

“道长，我知道你的一切，你经历过的悲痛，经历过的绝望，我都看在眼里，可我依旧相信，经历过如此绝境的你，还是那个美好的你，你的善良，你的狼狈，你的光明，以及你的黑暗，我都看到过，我相信你。”

柯颜只觉得心头一暖，心底深处似乎涌现出了一抹温柔，他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可是……可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杀过人的柯颜，洛七一定没有看到过吧，在沙地里打滚，被人吐口水的柯颜，他一定没有见过吧，被人捅了不下百把剑，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的柯颜，他一定没有见过吧，是啊，那般黑暗，差点与心魔合为一体，险些将这苍生屠了的柯颜，他一定没有见过。

洛七却将他颤抖的身子板正，直视他的眼，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只是因为你是你。”

“不犯错误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已经死了的人，一种是还未出生的人。谁没有犯过错误？只要你肯弥补，你肯还清，世界还是如以往一般明亮。”

柯颜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洛七的话，让他不免有些想法，他以往的事，若是洛七都知道，那他……

他急忙又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鬼世之主——洛七。”洛七依旧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他的问题，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柯颜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就是那些已经过了很久……不被人提及的事。”

洛七却是十分洒脱，丝毫没有因柯颜怀疑自己，而感到不痛快，他坦然道:“因为我喜欢道长，想跟道长做朋友。这个世上，没有我想知道，却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