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梁铮明是不想带着黄月香到医院来的,他知道苏梅的身体不好,情绪经不起太大的波折,要是黄月香去的话,没准又会闹出什么事,不过警察告诉他,他们发现黄月香的身体好像有些问题,刚进来的第一天,他们就发现黄月香说话有时候神神叨叨的,问她话,她经常会答非所问,也会不记得一些事情,好像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
观察了几天,又找了医生来看他们才确定了一件事。
这次通知了梁铮明,提前一天把黄月香给放了出来。
梁铮明去接黄月香的时候,他们建议让梁铮明带黄月香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梁铮明这才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赶紧带着黄月香到医院来,谁知道一进医院,黄月香自个儿提出要去看苏梅,梁铮明劝她先做了检查,她不肯,梁铮明再三叮嘱千万不能和大嫂起矛盾,这才带着黄月香过来了。
千叮咛万嘱咐,他就不该信他妈的一张嘴。
梁铮明连忙去把他妈拉走,“妈,咱们先去做个检查。”
“你拽我干啥,我今天就要撕烂她这张嘴。”黄月香甩甩手,把梁铮明推开,撩起袖管子就要冲向苏丽。
梁铮明一瞪眼,“妈,你忘了派出所的警察跟你说过啥了?”
黄月香一个激灵,“不准打人!不准动手!”黄月香激动的叫了一句:“不然他们还要把我关进去。”
“对对对!”梁铮明悉心的跟她说:“只要你乖乖的,不动手,也不打人,他们就不会抓你。”
黄月香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点点头,梁铮明又说:“那你跟我一起去检查身体吧。”
“好好好。”黄月香被梁铮明牵着手,整个人有些呆愣的往前走。
常芸皱了皱眉头,黄月香这样子……看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呢?
苏丽苏梅两姐妹,甚至是梁永胜也感觉到了黄月香的不寻常,梁永胜欲言又止:“铮明……咱妈她……”
梁铮明避过黄月香的视线,朝着梁永胜缓缓的摇摇头,轻轻的说了一句:“哥,你跟我们一起去检查吧。”又叮嘱常芸:“芸芸你先去杏子姐那边,我待会儿就过去。”
梁永胜一愣,随即回神,点了点头,就匆忙的跟着梁铮明走了。
常芸还站在原地,苏丽站在她的面对,两人对视,苏梅站在苏丽的旁边,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旋,随即几步走到常芸面前,直接跪在了地上,“弟妹,我求你了,我妹子不懂事,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我打过她了,也骂过她了,她跟我说,她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求求你,放过她这次吧,她才二十岁啊,她还年轻,要是坐了牢,这辈子都毁了。”
二十岁,是人生最美好的时段,确实不应该在监狱里面度过,可是常芸却摇摇头,她看了眼苏丽,发现苏丽面对她时,眼中全是恨意,而看见姐姐跪在她面前时,苏丽也无动于衷。
常芸说:“嫂子,她的事情,和你无关,她做的事情,她应该自己承受这些代价,不应该是由你来替她求情。”
常芸想把苏梅拉起来,可苏梅拉着常芸的裤管,蜷缩在地上,哭道:“这是我妹妹啊,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做了再多的错事,可她还是我的妹妹,我怎么能不管。况且只是一个标志,谁用不是用,我瞧着那个东西大街小巷不都是吗?凭啥别人都能用,我妹妹就是侵权呢?这些先不说,我发誓!我保证!以后我妹妹绝对不会再这样,你放过她这次吧,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放过她这一次,我们全家都会感激你的。”
前面的话,常芸觉得也有理,身为姐姐,维护妹妹并没有错,可是渐渐听下去,常芸觉得她的话有些变味了,什么叫做这些标志大街小巷全都是,商标标志显著,是一种在大众传播的标志,拥有一定的独特性,让大众一眼就能区别出商标的不同。
品香馆的商标常芸是通过“水与火”得来的灵感。
水是这个世界上最柔软的,却又是最坚韧的,古语有云:“水滴石穿”。而火又是这个世界上最热烈的,水火原本不相容,可常芸把他们融合在一起,就是代表着自己的店以后能够生意红红火火,又能坚持不懈的做出自己独特的美味,传承百年。而这商标其实还有一个小亮点,在五颗水滴之间,常芸画了一个小小的“奂”字,与红色水滴组成形似“火”字的结合,是个“焕”字。
常芸早就去查过,这样的商标,根本没人使用。
面对苏梅的哭求,常芸说:“嫂子,你身子不好,快起来吧,侵权的事情,你可能不懂,但是你妹妹肯定去查过了,问你妹妹你会知道的更多,我先走了。”
常芸也不再和她多说什么,转身就进了隔壁一间病房,无视身后苏梅的哭嚎。
她今天原本就是来看沈杏的,晋江的女儿生了病,沈杏在医院照顾,常芸来看看她,结果谁知道晋江女儿的病房在苏梅的隔壁,进来的时候又碰上了梁铮明。
梁铮明原本早该回燕京了,他只是回来放国庆的,只是这段日子事情太多,回燕京的时间只能一推再推。
谁知现在又检查出母亲黄月香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坐在医生的办公室,听见这个消息,兄弟俩觉得天都塌了,梁铮明张了张嘴,磕磕巴巴的问:“医生,你……你没弄错吧,我妈身体一直不错,怎么可能得老年痴呆呢!”
梁永胜也是不停地点头,“医生,你再去查一遍吧,我妈肯定好好的。”刚刚还气势汹汹骂人的老太太咋可能得了老年痴呆症呢。
医生将这个病仔细的给他们分析了一遍,说:“病人虽然还在第一阶段,但是这种病目前没有好的治疗方法,你们家属要多多费心了,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人在卫生、饮食、大小便、起居等日常生活方面自理能力可能会比较差,这个时候就需要家属的督促和协助了。你们平时也可以多给病人做一下按摩。”
兄弟俩对视一眼,皆是无言。
病房门口,黄月香贴在墙角仔仔细细的听医生说的话。
这个病她以前没听过,听医生这么一说,她就理解为得了这个病,以后人就完了。吃喝拉撒都要别人伺候着,这人还有什么用?
黄月香不相信自己得了这个病,她觉得医生肯定诊断错了,她明明好好的,为啥要诅咒她呢?
出了病房门,看见黄月香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兄弟俩对视一眼,梁永胜率先开口,“妈,走吧,咱俩回家去。”
黄月香一句话没说,就跟着梁永胜走了。
梁铮明到楼下去接常芸,晋江的女儿晴晴四个月大,可能是因为早产的缘故,时常生病。
晋江并不会照顾孩子,经常忙的团团转,沈杏却因为心疼孩子那么小没了妈妈经常帮他一起照顾,晴晴也缠着她,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
常芸站在病房里,活像扰了他们一家三口相处的电灯泡一样。
时候不早了,沈杏要去食堂给他们父女俩打饭,常芸索性也一块儿去,两人走在路上,沈杏扳着手指头数他们父女俩喜欢吃的菜。
常芸笑着打趣道:“姐,你现在怎么三句不离晋江和晴晴了。”
沈杏嗔了她一眼,常芸又问:“真认定了?”
沈杏缓缓点点头,“我觉着他人挺不错的,做事也踏实,他虽然不会照顾女儿,却肯学,不像……”沈杏一愣,显然是想起了她的前夫,随即接着说:“最重要的是他对我也挺好的。”说完,沈杏看向常芸,问道:“你和铮明怎么样了?之前我听你们俩正商量要一起去燕京呢,是真的吗?”
常芸摇摇头,只说:“我不去燕京。”
沈杏迟疑的问道:“怎么了?”
常芸也没说别的,笑了笑,就说:“我们之间的东西太多,和姐你们俩不一样。”
虽然常芸这么说,但是沈杏也猜到了,“真的要这样吗?其实我觉得你们俩很般配,你们完全可以不理会那些事儿。”
怎么可能不理会呢?黄月香毕竟是他妈,他所做的,永远不可能有说的那么容易,更何况今天……
常芸想起梁铮明带着黄月香到楼上去做检查,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敢相信,黄月香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
等到常芸和沈杏打好饭回到病房,就看见梁铮明正在病房里和晋江说话。
见常芸回来了,梁铮明就说:“芸芸,我送你回去吧。”
常芸点点头,跟着梁铮明一起回店里,走在路上两人之间莫名有些无言,良久,常芸轻声的问道:“你妈没事吧。”
梁铮明回答道:“暂时没事。”他又说:“芸芸,我明天想送你个东西。”
“什么东西?不能现在送吗?”常芸疑惑的看着他。
梁铮明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蕴瞒着的星辉,他笑着说:“结婚这么多年,我都没给你送过什么礼物,这次总要给你一个惊喜。”
常芸似乎明白了什么,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常芸在店里的休息室哄儿子睡觉,这里以前是他们晚上睡觉的地方,他们已经搬到新家去了,虽然常芸之前打算把这里也改成包厢的,但是仔细考虑过后,还是改成了员工的休息室。
昨天晚上孩子闹了一夜,自己不睡,害得常芸也睡不好,还要哈欠连连的哄他睡。
轻轻的拍哄着他,等他睡熟了,常芸帮他掖了掖被子,悄悄的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现在九点,等会开店,客人来了店里就要闹了,那个时候孩子肯定睡不着,她就想着先去给孩子准备一点吃的。
焕焕最近喜欢吃鱼,常芸就挑了新鲜个大的鱼,准备将鱼肚皮上的肉剔下来,鱼肚子上的肉鲜嫩,又没有小鱼刺,不会卡伤喉咙。
常芸正在厨房煮鱼,突然听见房间内一阵巨大的响声,好像是玻璃碎了的声音,“稀里哗啦”响成一片。常芸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见了焕焕撕心裂肺的哭声,常芸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冲到房间,休息室内一片狼藉。
常芸看见一个女人,抱着她的儿子,正艰难的想通过窗户出去,而屋内一片狼藉,地上全是玻璃碎片。
“焕焕!”
那一个瞬间,常芸顿时慌张不已,这种感觉上辈子也体验过,她冲上去就想去抢孩子,谁知那人听见常芸的声音自己也慌了,动作更快,在右腿跨出去的时候,常芸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黄月香!
常芸冲过去想拽住她,谁知却让窗框上残余的玻璃碎片划伤了手,她顾不得疼痛,同样想跨过去,这时,她却看到了正拎着一袋栗子走来的梁铮明。
常芸大喊道:“梁铮明,拉住她,她把孩子抢走了!”
梁铮明抬头一看,他妈抱着哇哇大哭的焕焕,正匆匆忙忙的往前面跑,偷鸡摸狗的,跟个贼一样!后面是狼狈的常芸。
想起医生说过老年痴呆症的病状,梁铮明心里一慌,下意识的冲过去把孩子抢过来,谁知道黄月香把孩子抱得紧紧的,梁铮明生怕弄伤了孩子,不敢用太重的力,他不知道黄月香弄成这个样子到底想干嘛,在不知道她目的之前,他只好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劝黄月香,“妈,你这是干啥呢?你把焕焕先给我,我来抱。”
黄月香把焕焕抱得更紧了,可能是因为弄痛了焕焕,惹得焕焕的哭声更响亮,黄月香后退两步,离梁铮明远些,“妈知道,妈生病了,妈要死了,妈就想看看自个儿的孙子不成吗?”
见儿子哭成这样,梁铮明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他仔细看了看黄月香的眼睛,发现黄月香此时并不像是发病的症状,连忙说:“妈,你说啥话呢?你不会死的,你要看焕焕,你跟我说,我带你去看他。”
“你带我来看?你咋可能呢?常芸肯定不会让我看孙子的,你是被老婆治住了的怂蛋,有她一句话,你还能让我来看孙子?”黄月香一脸不信,之前她说了多少次,让梁铮明去把焕焕接回来,他们梁家的孩子,他们自己养,可梁铮明哪次听她了?
还不如她自个儿来把孙子带过去。
“妈!铮明!”
梁铮明的身后传来了两声喊声,梁铮明回头一看,来的是梁永胜,“大哥!”
梁永胜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住,是我没看住妈。”
梁铮明摇摇头,黄月香也是他妈,是他没有照顾好母亲,这个责任,不能让大哥独揽。
“妈,你这是干啥呢,快把孩子还给弟妹。”梁广建说。
“不给,这是我们梁家的孩子,凭啥要给她?”
“你为啥抢孩子啊,这……”梁广建指了指地上的玻璃碴子,目瞪口呆的问:“这……这也是你弄的?”
常芸跑了出来,一手的血,梁铮明看到她的样子赶紧说:“你有没有事?赶紧回去上点药,这边我来。”
常芸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焕焕被黄月香拉着一只胳膊,哭的小脸通红,常芸赶紧说:“你把孩子还给我!”黄月香这样抱孩子的姿势完全不对,她怕焕焕被黄月香拉伤了胳膊,又或者是弄痛了他,不然焕焕不会哭成这样。
好说歹说,黄月香就是不肯把孩子放下,亲眼看着孩子的脸一点点的变红,又有点泛紫,常芸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准备上去抢孩子的时候,身边一个身影比她更快!
梁铮明这也是万不得已了,他们耽误了太久,不仅孩子撑不住了,看得出来,黄月香的体力也渐渐支撑不住,手臂越来越往下,要是她一不小心把焕焕摔在地上,那事情就不可估量了。
他几步上前,先去拖住孩子即将掉落的身躯,然后把黄月香的手扯开。这个时候,常芸和梁永胜也赶紧上去帮忙,两人合力把黄月香的手给掰开。
解除了束缚,焕焕开始干呕,常芸心痛的把他抱过来,轻轻的拍打他的背部,等他稍稍缓过来以后,赶紧往医院跑。
也幸亏她买商铺的时候,最主要看到就是周边的交通环境,以及建筑设施,从品香馆到医院并不远,但是常芸却觉得自己跑了很久。
眼泪一路落到医院,冲进去就喊“医生救救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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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铮明使劲的拉住黄月香,他不能让黄月香去追常芸,否则又是一场乱。
孙子被抢走了,黄月香哭丧着脸,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谁知坐到了玻璃碴子上,因为她刚刚砸了窗,窗上的玻璃碴子溅到了外面,并没有人打扫。
黄月香“嗷”的一声哭出来,挪了挪位置,开始嚎:“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她侧了侧身子,继续哭道:“广建啊!你看看你走了以后,你兄弟这么对妈,当初我辛辛苦苦拉扯你们三兄弟这么大,你咋就这么狠心走了呢,留下这么两个兄弟,连孙子都不让我看。”
此时临近饭点,饭店门口都是来吃饭的人,见品香馆门口又出了事,不少人都觉得新鲜。
黄月香这张脸,品香馆的老客户一眼就能认出来了,新客户不知道,没关系,有老客户给他们科普,没过一会儿,黄月香的事情又是人尽皆知了,围绕着他们的,就是指指点点的声音,
梁永胜和梁铮明兄弟俩觉得这地方真是没法呆了,脸都丢光了,可黄月香还在闹。
这样一哭二闹的本事,黄月香越来越精通了,简直是信手捏来。
兄弟俩合力把黄月香带去医院,她身上扎的几片玻璃茬子也要取下来。
到了医院,梁铮明让梁永胜去帮黄月香找医生清理伤口,他在护士台问过了焕焕的病房号就马上赶过去。
病房内,焕焕正在输液,小小的孩子,针扎在他的头上,已经睡着了,但是脸上全都是泪痕。
梁铮明心疼的摸摸儿子的手,“怎么样了?”声音很轻,还有一些沙哑。
常芸回了一句:“没事了。”
虽然这样说,但是常芸的脸色非常凝重。
“你的伤……”
常芸淡淡的说:“已经上了药了。”
梁铮明低头,两手放在腿上,渐渐的握成了拳。
常芸给自己儿子住的,是医院最好的病房,一个人住一间,还带个阳台,梁铮明走到阳台上,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刚刚来的时候,还是大太阳呢,结果只是一会儿,乌云遮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我妈可能不好了。”梁铮明说。
常芸诧异的看他,梁铮明说道:“老年痴呆症,她得了老年痴呆症。”
……一时间常芸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回应这件事,这个病,常芸也知道,得了这个病,最辛苦的不是病人,而是家属,得了老年痴呆症,基本上也治不好了,别说是现在,就算是以后,医疗水平再发达,对于这个病,也没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老年痴呆症患者基本上没有自理能力,需要家属的照看,照顾他们的衣食住行。
梁铮明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他问道:“芸芸,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十一月十二日,常芸当然记得,这是他们俩认识的日子。
那个时候,她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一条棉长裙,由当时她工作单位的主任介绍认识。
梁铮明一直记得那个冲着他笑的姑娘,那个笑容他已经刻在了心上,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家里有老年痴呆症的老人,需要家属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不能拖累常芸!
“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说出来,空气似乎凝结住,又似乎两人都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常芸点点头,“孩子给我。”
梁铮明默了默,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事情要处理,对于财产和孩子的监护权,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这些年,他压根没能给常芸些什么,至于孩子……梁铮明知道,常芸会给他最好的一切。
“我并不想和你离婚,但是我现在同意离婚,只是想给你一个更好的我。”
对于常芸,他没有死心。但是他不能因为自己而去束缚她。
梁铮明知道,结婚是常芸对他的一个选择,离婚也是常芸对他的选择。
常芸能够选择和他结婚,也能选择和别人结婚,离婚以后,他们就没关系了。
甘心吗?
压根不甘心!
可他现在给不了常芸幸福,不能不让她去寻找别的幸福。
第二天,他们就去了民政局,在门口,梁铮明将三个文件袋交给了常芸,“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常芸的生日在正月,两次他都在外面,没有及时给常芸送上生日礼物,这回补上,还有一个是明年的,他准备带着黄月香去燕京看病,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所以事先送她。
“我想带着我妈去燕京看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梁铮明说。
常芸收下,没有打开,只说:“我们进去吧。”
工作人员看了看他们的信息,见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却要离婚,再三问道:“考虑好了吗?真的要离婚吗?”
孩子是维系一个家庭的纽带,很多想要离婚的夫妻会看在有孩子的原因重新郑重考虑是否要离婚的问题,所以工作人员才再三追问。
但是见他们态度坚决,工作人员也没有再说别的,直接帮他们换了张证。
出了民政局,常芸一个人离开,她没等梁铮明,梁铮明想叫她,张张嘴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回到店里,店员们都知道常芸是去离婚的,见到常芸回来,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常芸一如既往的笑,“工作都做好了吗?马上就要到年底了,想要年终奖金的就努力工作。”
一听有年终奖金,员工们的眼中一亮,异口同声的说:“还有年终奖金?”
“当然!”常芸点点头。“当初不是说好的吗?做得好每月有奖金,年底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会有丰厚的年终奖金!”
员工们兴高采烈的鼓掌,常芸说道:“给大家透露一下吧,年底的时候,我会请大家吃年夜饭,到时候咱们也下馆子去,不在咱们饭店吃,咱们去别家吃。”
员工们都说:“老板娘,在店里随便做点吃的就成了,用不着浪费钱!”
“大家辛苦半年了,过年的时候总不能让大家再忙活。”常芸又说:“除此之外呢,我包了两个奖金红包,大家都有机会拿!”
两个!
店里一共七个员工,两个红包的话,那中奖的几率又高了一层。
众人心里更加的高兴,接下来的工作也更加努力了。
晚上关店回家,常芸手里还拿着梁铮明送她的那三个生日礼物,她没有打开看,只是把这三个文件袋放进了柜子里锁起来。
“哐哐哐——”
“哐哐哐——”
常芸睡眼朦胧的翻个身,隐隐约约看见外面天色还是黑的,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哐哐哐——”
烦人的声音并没有停,好像还更加清楚了一些,常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开了盏小灯,灯光刺眼,她适应了好久才看清床头柜上闹钟的时间。
四点半!
才四点半!
这是谁这么早来敲门?
常芸轻轻拍拍儿子,然后悄悄爬下床,开了房门准备去看看是谁那么早敲他们家的门的时候,就看见住在她房门对面的常静也开了门。
常芸压低声音说:“姐,你咋也起来了呢?”
“我听外头那人好像敲挺久的,还以为你睡熟了,想去开门的。”此时外面那人还在不停的敲门,常静迟疑的说:“会不会是杏子?”
常芸摇摇头,“杏子姐还在医院呢,她身上也带了钥匙,绝对不会这么敲门的。”
常静点点头,“那你先回屋照顾焕焕,孩子好好睡着,别让他给吵醒了。我去看看外面是谁。”
常芸迟疑了一下,才说:“好。”又添了一句,“姐,你当心一点,看清楚了再开门。”
“我知道。”常静说了这句话,就去看了。
常芸呆在房间里,却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她听见常静把门开了,她听见常静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另一个人说:“常芸呢?常芸在哪儿呢?”
“你声音轻点,孩子还在睡觉呢。”
常芸听出了那个声音是黄月香,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出去。
一见到常芸,黄月香就问道:“你们离婚了?”
常芸木然的看着她,离婚都已经离了三天了,为什么要来找她?
“你们为啥要离婚?”
常芸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回道:这问题你问我?
谁知道黄月香说:“我之前要你们离婚,你们非不离,现在我不要你们离婚了,你们为啥又离了,还不肯告诉我,为啥呀!”黄月香指着常芸说:“你为啥偏要跟我对着干?”
常静拦着她:“婶子,你说这话就好笑了,当初谁非要他们离的,现在他们如你愿离了,你凭啥还不乐意了?”
黄月香指着常芸说:“你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就知道,你这种人,眼里只有钱,我们家有钱的时候,你死活不肯离,现在我们家没钱了,你就巴巴的要离婚,世上咋有你这种人?”
常静听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你们家有钱没钱跟芸芸有啥关系,两个人离婚是钱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