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梦中睁开眼,除了有些酸痛,并没有什么别的不适。刚想抬手,就发现自己被一双手臂紧紧搂住,头顶处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慢慢抬起头,印入眼帘的是蓝妖孽那张安静的睡颜:俊秀的眉头舒展,长而翘的睫毛乖乖合着一动不动,好看的唇角仿佛做了什么好梦一样轻轻上扬,显出几分稚气;整个人也没有了的往日的清冷高贵和妖娆妩媚,乖巧安静的一如沉睡中的天使,与昨晚的禽兽……
脸蓦然变的滚烫,本该遗忘的记忆忽然如潮水般涌现,一波波拍打着大脑,带来满满的心慌意乱。狠狠的咬了下嘴唇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再慢慢的掰开紧抱着我的手臂,抬身刚想坐起,却在无意间隐约撇到身旁那人肩胛骨上一个模糊的图案时顿住:图案呈淡红色,半个巴掌大,不是特别清晰,但隐约能看出来是一朵花的形状,在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尤为显眼。
忽然想起来以前我给妖孽擦背时也看见过这么一个图案,好像是一朵莲花。更近的低头仔细观看,那图模糊的图案在我的注视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最后赫然是一朵莲花的形状。鲜红色的花瓣一瓣瓣绚丽的让人吃惊,层层的花瓣中,还有着丝丝金黄色的花蕊,更显的整朵莲花栩栩如生。这是……纹身吗?蓝妖孽也纹纹身?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轻轻触摸,莲花的颜色却蓦然加深,变成血红色。一道慵懒低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旭儿,好看吗?”
急忙低头去看,蓝妖孽正似笑非笑的侧身看着我,眼里哪还有一丝睡意。
心跳不知不觉的忽然加快,我慌忙错开目光抬手指着眼前的图案好奇的问:“这是什么?你刺上去的吗?”
“不是,一直就在身上。”妖孽微微动了动身体回答。
啊?既然是胎记?我更加吃惊的伸手轻抚,光滑细腻,和周围的皮肤一样的触感。可是有这样的胎记吗?这么清楚,还会变颜色?
“它,它的颜色又变了。”我指着颜色又一次加深,转为紫红的莲花惊讶的看着蓝妖孽叫道。
“恩,每当特定的时候,它就会变颜色。”妖孽看着我一脸古怪的说。
“啊?什么时候?”我傻傻的问,浑然不知危险的来临。
“我动情的时候!”蓝妖孽猛地抱住我把我压到身下。
“不,不要。”忽然感到腹部抵着的一个坚硬火热的东西的我不由胆怯的叫了起来。
“哦?不要,那是谁惹起来的?”蓝妖孽极其恶劣的挺了挺腰。
“不,不要!你,你……昨晚……昨晚……”我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羞愤欲死。
“恩?我昨晚怎么了?”蓝妖孽故作无辜的看着我眨眼睛,哪还有睡着时的半分乖巧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踹一脚。
“你!……”实在没胆踹他一脚的我只好含泪求饶,模样没出息的连自己都鄙视加唾弃,“不要了好不好?我……我……好累。”
“旭儿,不要这样看我……”妖孽忽然喘息着抱紧我,声音蓦然变的沙哑,腹部那个坚硬的东西也让我心惊胆颤的开始变大。
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直到一声极度郁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有下一次。”
身上的重量蓦然消失,我猛地坐起身,忍着酸痛拽着被子连滚带爬的滚下床,离那个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的妖孽有多远爬多远。
“旭儿!”因为唯一一条被子被我拽跑的妖孽光溜溜的坐在床上,黑着一张脸看着我。
“我,我……”我结结巴巴的正不知道说什么好,门外暮冰箱的声音忽然响起,从来没让我觉得这么悦耳动听过,“宫主。”
蓝妖孽微微一顿,翻身下床朝我走来,我赶紧闭上眼睛不看不该看的。
身体被缓缓抱起,慢慢放到床上,蓝妖孽有些迟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旭儿,今天我们放不了风筝了……我有些事情要去……”
“他们要来了吗?”我的心猛地一惊,也顾不得别的急忙睁开眼盯着妖孽。
不知何时已经穿上衣服的妖孽则有些吃惊的看着我,缓缓点了点头。
“动作要比你想象中的快一天呢。”我撇撇嘴,对妖孽以前的预言表示怀疑。
“今日只是小打小闹走走江湖过场而已,明天早上辰时他们才开始正式围攻呢。旭儿我说的还是很准的,很准的!”蓝妖孽又是一愣,然后抱紧我极力为自己的预言能力辩白。
“哦?准吗?那你告诉我小五要不要来?”我顺口问了一句。
“旭儿!”妖孽的皱眉看着我,声音蓦然变冷。
“我……我……他是我……弟弟。”我咬唇看向妖孽,轻轻的说。
“哦?弟弟么……要是他也来,你会去哪里?”蓝妖孽温柔的笑着,声音极缓其轻。
“我,我……蓝零……现在,不要让我选好不好?”我看着妖孽,声音充满恳求。
蓝妖孽就那么温柔的笑着,半天点了点头,看着我慢慢说:“好。可是旭儿,我所有的仁慈都给了你,那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仁慈;所以……日后,若发生什么事情,不要怪我对别人残忍好不好?”
我吃惊的看着眼前对我笑的那么温暖那么认真的妖孽,也慢慢的点了点头:“好。”
“呵呵,旭儿,”蓝妖孽眉眼弯弯的吻了吻我,淡淡说了句,“以他的傲气,不会来趟这趟浑水。乖乖等我回来。”
“恩。”我轻轻点头,在蓝妖孽满意的眼神中目送他大驾远去。
竖着耳朵听着蓝妖孽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忍着酸痛咬牙从床上爬起来。从柜子里拿出帮蓝妖孽洗澡时得到的一套衣服穿上,瞅了瞅,虽然确实大了不少,可是看在它那么值钱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了= =///;满意的点点头,匆忙拿手搓了搓脸又拽了拽头发,再抱起古董架子上一个装点心的小黑坛子就超林书遥的药房走去。
轻轻敲了几下门,并没有听见回应,看来林书遥果然不在。开心的笑了笑,用力把门推开,再转身紧紧的把门闩插上,动作干净利落快捷一气呵成。
进了药房,满屋转悠了一圈,这才放下手里的小黑坛子向里屋的鸟笼子走去。
狞笑着一步步靠近鸟笼子,那只以麻杆为偶像来减肥的小麻雀一看见我,立马一扫刚才没精打采的颓废劲儿,扑棱着翅膀就在笼子里引吭高歌了起来:“叽叽叽叽!”
“哈哈哈哈,”我盯着笼子里乱扑腾的麻雀插腰仰天长笑,“跟我抢点心吃,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叫啊,你叫啊,今天你就是叫破嗓子也没有人会来救你,你就大声的叫吧,爷喜欢!”= =///
一会儿之后,笑的牙好胃好全身好的我转了转脖子动了动腿儿,再伸手往上捋了捋过长的衣袖,打开鸟笼一个突如其来就向笼子里的麻雀抓去。那麻雀往旁边一蹦照着我的手就是一嘴震惊百里,然后等我亢龙有悔的闪电般缩回爪子后,大叫一声蹦出笼外仗着自己身材的优势,一个飞龙朝天的从里屋窗户的缝隙里蹿了出去。
“跑?你还想跑!”我伸手一招双龙取水的抱起地上的小黑坛子,急匆匆打开屋门,就只能看见天上的那只麻雀神龙摆尾的蹿了。
“有种你就不要回来!胆小鬼!”我抱着小黑坛子密云不雨的冲着那个远去的小黑点鬼哭狼嚎……
嚎了半天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的我垂头丧气的朝马房走去,站在马房门口磨蹭了一会儿,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无法再迈开脚步。
心烦意乱的抓抓头发,从小黑坛子里掏出一包点心和几个药瓶放在马房门口的台子上:
算了,反正最近很乱,默金也不一定在;就算他在也……也会很忙,不一定有时间来搭理我。我……我就把东西留下就好了。
留下东西转身刚想离开,却又生生顿住:面前,默金正紧抿着唇,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默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的叫道,然后蓦然明白过来有些不对劲儿,随即急忙解释道,“我,我是说你,你怎么还没走?”
“我,我是说……说……”我懊恼的低下头,在扫到手里的小黑坛子时急忙转移话题:“我,我来给你送点心,还有,还有几瓶药,恩,最近这几天很乱,你要……要小心。恩……”
还没说完话,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紧紧抱住。心猛地一跳,随即坚定的伸手推开,嗓子一阵发紧,犹豫了半天才能找到自己的声音:“默金,如果,如果我……我要……你,你会不会,会不会……”
我慌乱的看着凝视我的默金,终于没有再说下去的勇气:算了,那件事情太危险,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默金,我还有事……先走了。”匆匆说了句告别的话,我转身加快速度跑出马房……
从马房出来,慢慢绕了个圈儿向后厨走去,刚到后厨门口就看见蓝三背着一个小小的空竹篓从远处回来。
“蓝三!”我没精打采的向蓝三打了个招呼。
“小旭?”蓝三看着我倒是有些吃惊。
“恩,蓝三,这些点心给你。”我向圣诞老人一般从小黑坛子里掏出一包包好的点心递到蓝三面前。
“小旭?你,你怎么啦?”蓝三更加吃惊的看着我,迟迟不肯伸手。
“这是面点老王做的点心,上次说要给你的,你不想吃就算了。”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刚想缩回手,却被反映过来的蓝三一把夺走。
“小旭,我,我不是说这点心怎么啦。我是说你……还好吧?那天……那天……”蓝三紧紧的抱着手里的点心吞吞吐吐的说。
“没事,我只是……不过已经没事了。到是今天我的麻雀跑了,本来想把它腌了的,唉!可惜了!”我没精打采的叹了一口气。
“唉!”蓝三也颇为同情的点点头,没有再问别的。
“对了蓝三,你能帮我找点儿什么东西把这个坛子封严实吗?我做点儿别的东西好了。”我拍了拍小黑坛子示意道。
“你要做什么?”蓝三闻弦歌知雅意,不自觉的舔了下嘴唇问道。
“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是很好的东西哦。现在先把这个坛子糊上试试”我故作神秘的笑笑。
“那就用黏土吧,糊住坛口,再用绳子捆上。”蓝三极为积极的给我提出宝贵建议。
“那能糊严实吗?”我不放心的问道。
“能!我以前帮恭叔他们酿酒的时候干过,可严实了。就连你这坛盖上的孔都能堵上。”蓝三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太好了!你教教我好不好,等我做好了第一个拿给你看。不过先不要让别人知道,万一做坏了怎么办?对了,你再给我拿个火折子来,要长的,最少能着一天,”我看着疑惑的蓝三进一步解释道,“万一糊上的黏土要是不干,我就生火把它烤干。我想好了,一定要做出点儿好东西来。”
“恩,好的,小旭你跟我来。”听了我的话,蓝三大力点头表示严重赞成。
于是,一个剩下的好长一段时间里,就在反反复复的练习倒水和泥捆绳子中度过……
“蓝三,我先走了,等做好了找你啊。”我背着蓝三的小竹篓向他告别,竹篓放着小黑坛子,几根长长的绳子和一下午的劳动成果——一大坨和好的黏土。
回到屋子,又是一通忙活,再把剩下的三个小黑坛子全部找出来糊泥捆绳的乔装打扮一番,直到弄的我跟黏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罢手。
简单收拾一下,实在累的要命的我也顾不得等妖孽回来,躺在我原来睡的那张软软的地毯上迅速跟周公手牵手玩儿去了。
一玩玩到天放亮,并没有发现妖孽的身影,但身上温暖的感觉却显示他回来过。真是忙啊!我轻轻笑了笑,起身检查了下小黑坛子们,看着把坛口糊的结结实实的黏土满意的点点头。
把四个坛子和竹篓小心的放到旁边装风筝的大木箱里,再换上那身跟太庙神使情侣装的白衣服,又拿起面纱效仿阿拉伯女人把自己缠的只露出俩眼睛。
一切准备完毕,从怀里拿出那块已经证实了身份的金牌高举头顶大喝一声:“蓝颜宫宫主金牌在此,这个房间除了我所有会喘气儿的都出来!”
话音刚落,两个黑衣蒙面人也不知从哪儿窜出来,跟木头桩自似的站在我面前。
“你们是暗卫?”我满头黑线的看着眼前穿着跟我穿着同款不同色衣服的两个人问道。
“是。”其中一个黑衣人简单利落的回答。
暗暗赞叹一下蓝妖孽暗卫的利索劲儿,我依然高举着金牌严肃的说:“你们两个快点儿把我和这个箱子送到山顶上去,我要放风筝。”
听了我的话,面前两个黑木头微微一愣,然后迅速对看一眼,交换了一个天知地知他们知我不知的眼神后,抱拳领命:“是。”
于是,一会儿功夫之后,我和那个大木箱子就被方便快捷不花钱的空运到山顶。
“两位大哥,你们先不要忙着藏起来,帮我个忙好不好?”刚一到达目的地,我就急忙抓住那两个充当运输机的暗卫未雨绸缪的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们拿着这两个线团先走远一点儿,然后等我把这个风筝摆好,你们就扯着线一块儿往前跑。你看,这里的风有些大,我一个人没法放风筝。”我微笑的看着那两个听了我的话呆在原地的暗卫,也不等他们表态,就一人手里塞了个大线团,指了指远处。
又是一个默契的眼神,那两个暗卫二话不说的向远处走去。
抓紧时间把风筝从箱子里拿出来铺好,再把上面的几根绳索悄悄系在身上,我抬头刚想让那两个暗卫再走远一点儿,却因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呆住——默金?!
“默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吓了一跳的我急忙去瞅那两个暗卫,却发现他们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倒地不起,不由有些着急的问道,“他们怎么了?”
默金紧皱着眉头看向我,慢慢亮出手里的药瓶,看到那标有迷药图案的药瓶,我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却又在看到眼前之人时提住:“默金,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我正在放风筝,你,到那边去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默金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然后慢慢拿起我的手在上面轻轻的写到:你要走。
“才不是,我,我只是放风——”感觉到手上写着什么的我直觉的摇头否认,却又在看到眼前的默金时再也无法说下去:在默金面前,无论我说什么慌,他总能知道,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颓然的低下头,还没想好该说什么,两个字又快速的被写到手上:一起。
猛地抬头看向默金,然后笑着同意:“好啊。你在这儿等我回来,然后咱们就走好不好?”
听了我的话,默金轻轻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药丸快速咽下。
“默金,你吃了什么?”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我不由抓住默金的手慌乱的问道。
断魂丹——默金微笑着在我手上写着。
“默金,你在骗我对不对?”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默金,在见到他摇头时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大吼起来,“你为什么要吃这个?解药,解药呢?”
一只手伸过来,上面放着一颗红色的药丸,一把夺过药丸刚想喂到默金嘴里,却被他伸手阻止。
一起——两个已经出现过的字又一次被写在我手心里。
“你!你!”霎时明白默金刚才吃药举动的我不由气的大脑一片混乱,只能看着默金咬牙切齿道,“到后山腰断崖处的那块大石旁等我。半柱香之后,如果你能抓住我,我就给你解药。如果你抓不住,你就……你就……”
再也无法说下去的把解药小心放进怀里,然后将装有黑坛子的竹篓更小心的放在胸前背着,转身吃力的跑一小段路,就从山顶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