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两位新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坐上同一辆车离开。
今天才见第二次面的一对夫妻分别坐在后座的左右两边,两人中间隔着足有两个人的空位。男左女右,越前南次郎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的悠扬的心跳还在不规律跳动,埋头玩自己的手指。
越前家主安排的司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圆圆的大胖脸上挂上笑容,“夫人,你和先生看起来真配。”
“是吗?”悠扬抬头,看了一眼睡着了的正随着车的摆动而点头的南次郎,说道。
司机透过后视镜也看到这一幕,讪笑道:“是啊。您那么漂亮,先生他……先生他又有才华,你们不就是那个什么,对,男才女貌。”司机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越前南次郎,干脆昧着心说话,心里还在为新娘遗憾,怎么找了这么个不顾形象的男人,这不正是一朵鲜花擦在牛粪上吗?
平心而论,越前南次郎长得挺有味的,符合悠扬的审美,虽然气质基本为负数。悠扬拿起车后座的靠枕垫在南次郎的身后,对司机说:“呵,我也这么觉得。”环抱双臂,她翘起唇角微笑,
“司机先生,您的妻子呢,她是个怎样的人?”这趟路太漫长,如果不找个人聊天,会很无聊的。
“我媳妇啊,很唠叨的,没事就抱怨我回家太晚,吃饭太少,喝酒太多……”司机虽然在抱怨,眉宇间的幸福却掩盖不住。
悠扬□□在外的双臂感到阵阵寒意,搓了搓手,她说:“司机先生真幸福。”
还在抱怨的司机愣住,“幸福?”
悠扬接着说:“是啊,有这么一个关心您的妻子,真幸福。我猜你们一定还有个可爱的孩子,这样还不幸福吗?”
司机停住唠叨,想着今晚回家之前先到商场给老婆买件衣服。
车内又安静下来,气氛却不那么冷凝了。
“到了,夫人。”司机说。
南次郎在车停下的瞬间睁开眼,伸伸懒腰,大打哈欠。
一向只为优雅的上流人士服务的司机更加同情悠扬,自顾自替悠扬遗憾。
悠扬苦笑,年纪轻轻就被人叫做夫人,她怎么听着都别扭。
专候在门口的侍者礼数周到地带路,一路上没有人讲话。下车后南次郎表现正常得多,不再邋遢,连走路也是目不斜视。前一刻还是下层平民的南次郎此刻就是一个真正的贵族。
“就像是月光美少女里小兔突然变身,方才还默默无闻的女孩变成说着‘代表月亮惩罚你’的高贵美女。”悠扬把越前南次郎的脸换在小兔的身体上,一阵好笑。
人缺德的时候是会被雷劈的。悠扬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的咳嗽。
“很冷吗?”越前南次郎脱掉外套,套在已经成为他的准新娘的某人身上。
悠扬捂着胸口,“谢谢。”在她自以为无人注意的视角,俏皮地撅嘴。如果是和吊儿郎当的南次郎相处,悠扬还能从容应付,可眼前的南次郎太正统,不怒自威。
南次郎抿唇,收敛笑意。看来他的小妻子并不像父亲说的那么乖巧温柔嘛!
侍者带他们来到一个紧闭的房间前,鞠躬后离开。门口着粉色和服的侍女弯腰致敬,又缓缓拉开门,摆出“请进”的姿势。夫妻两熟稔地点头,继而南次郎进门,悠扬跟在他身侧稍后,小媳妇味十足。一边走,悠扬的心里一边咒骂这该死的礼节。
“父亲。”越前南次郎对端坐在上位的男人说。
悠扬有些不自在,虽然不愿意叫一个陌生的男人父亲,但还是照着南次郎的样子小声叫道,“父亲大人。”女孩声音本就细腻,如此一来,更是显得害羞娇俏。
很显然,这样贤惠温柔的儿媳妇符合南次郎的父亲的期许,他的面部表情放松,柔声吩咐:“南次郎,还有悠扬,你们先去换衣服,舞会一个小时之后举行,待会会有人带你们去的。”
“是。”两人异口同声。
越前正会心一笑,南次郎尴尬地咳嗽,越前正又大笑,“好了,你们退下吧。”
看着儿子儿媳离去的背影,一贯冷面的男人欣慰地微笑。脑海里浮现逝去的爱妻的笑容,他想他的妻子一定会埋怨他没有好好祝福他的儿子儿媳。其实他多想拉住儿子的手祝他新婚快乐,想笑着嘱咐儿媳妇好好照顾南次郎。
越前家的男人,都是别扭的男人!
悠扬僵硬的笑容一直保持到进入新房里才卸下。方踏入新房,瞅准四周除了南次郎外无人,她直直躺倒在床上,拿手当扇子散热。
南次郎双手环胸,靠在反锁的门上邪笑,“哎呀呀,我那温柔的可爱的贤惠的善解人意的老婆去哪了?”
悠扬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包口香糖,撕开包装,向南次郎伸手,“喂,你要吗?”她早就打算和南次郎摊牌,所以才如此随性。
“你贿赂我?这点东西也太少了。”南次郎斜睨一眼悠扬手里的东西,并不伸手接。
缩回手,悠扬把口香糖甩在枕头底下,双手撑在脑后,“爱要不要。”接着,她坐正,严肃地说:“我幸村悠扬郑重声明,我不温柔不贤惠不善解人意,不过你要是非说我可爱的话,我就大发慈悲承认了。”
南次郎没有接话,坐上沙发,双手搭在沙发上,“我们是不是该定个协议?”
“回答正确,”悠扬搂着枕头,双腿盘起,“我们的确该签订一个伟大的协议,不过这个等到我们去你家再说也不迟。伸手。”悠扬对着南次郎伸手。
南次郎犹豫地伸出手,悠扬握住他的手,“预祝我们的婚姻生活角色扮演游戏愉快。”
双手的触碰令两个当事人颇不自在,随即松手。
轻咳一声,悠扬道:“我想我们该换衣服了。”床头摆着两套礼服,红色的那件属于新娘,黑色的那套属于新郎。
“很漂亮。”面对换上礼服的悠扬,越前南次郎确定地说。红色的确适合黑发黑眼的悠扬,贴身的剪裁凸显悠扬傲人的身材,加之悠扬一贯的温和气质,一件热情的红色礼服使得悠扬既性感又温柔。
“谢谢,”悠扬腼腆微笑,“等等。”悠扬踮起脚,摆正南次郎的领带。
“谢谢。”南次郎说完,两个人皆拿起书不语。两人究竟看进去没有,我们不得而知。
夕阳爬下山,暮色覆盖着大宅。
“二少爷,时间到了。”管家在门外敲门。
南次郎合上书,起身,“知道了。”
灯光闪烁,满眼的奢华晃花悠扬的眼。男男女女面上都是或真或假的笑容,隐隐让悠扬生出不真实感。
登对。这是越前南次郎和悠扬一起出现时,即刻浮现在众人脑子里的词。
首先拉着悠扬说话的正是对她心疼不已的真田奶奶,“刚才还没细看,原来新娘子是个大美人啊!”老人牵着悠扬略微冰冷的手,脸上的褶子分明。
在众人面前,悠扬得保持淑女的气质,只得回以腼腆的微笑。
“来,悠扬,这是我不争气的二孙子佑一郎,还有你认得的,弦一郎。”真田奶奶使个眼色,命令自己的两个孙子上前。
看到悠扬笑眯眯的模样,弦一郎忽然觉得自己多长了两只手,手足无措。这个女人,比精市还高一个段数,他根本惹不起。“太松懈了。”
反倒是从来没和悠扬有过交集的佑一郎大大方方和悠扬打招呼,“你好,悠扬。”
悠扬不待见他,忍着火气微笑,“你好,真田君。”悠扬自认和这位麻烦大爷一点也不熟,也不乐意和他熟悉。
“叫我佑一郎或是哥哥就好,悠扬,别那么客气。”佑一郎自认帅气地挑眉。
悠扬火大,僵着笑脸说:“礼——不可废。”
真田奶奶没看出来两人之间的电光火石,越发喜欢悠扬的懂礼。“悠扬,你就叫他哥哥吧,我可一直都希望能有一个孙女。”
“奶奶。”悠扬故作乖巧。被悠扬转移了注意力的真田奶奶喜滋滋认下这个孙女,一时也忘了纠正悠扬对佑一郎的称呼。
佑一郎被两个女人选择性忽略,摸摸鼻子,拉着自己严肃得不像话的弟弟去“交流感情”。一路走一路为悠扬下定义,“那个女人,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脸长得不错,而且挺有趣。”真遗憾啊。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佑一郎没发现,今天他的回头率特别高。
“哥哥。”真田弦一郎看不过眼,总算下定决心说实话。
佑一郎不在意地答话:“怎么?”
弦一郎说话一向言简意赅,“你的衣服……”想到悠扬贼笑的脸,真田身上直冒汗,幸好惹到她的不是他。
“啊!”
……
宴会完美结束,恭恭敬敬拜别众位长辈,越前南次郎携妻子回家。
“回去了,我有大礼送你。”悠扬对自家老公抛了个媚眼,右臂搭在他的肩上。从悠扬黑色的瞳
里折射出明亮的光芒,仿佛幽深的黑洞,令南次郎呼吸一窒。
南次郎也不示弱,“怎么,你要把你自己脱光了打包送我?”
回答他的是悠扬不屑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