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是外公给的?”悠扬兴奋地使劲用双手按压自己的软软的座位,一副从没见过新车的稀罕样。
“对,小心,我要转弯。”南次郎专注地瞧着繁忙拥挤的车况,陡然转了方向盘,车身一转弯,“这车是……”
悠扬抵着座位小心地缓过劲来,打断他,“别,你别给我介绍这车的品牌和型号,反正我也听不懂。不过,这车应该挺值钱的吧?不过千万别告诉我它值多少钱,要不我会舍不得坐的。”
南次郎语塞,轻轻叹息道,“媳妇,你可真庸俗。”
悠扬不怒反笑,“恭喜你,答对了,加十分。”她的眼睛时不时飘向左手无名指。迹部大叔给他的妻子买的戒指,她刚才是见过的,钻石显眼,做工一流,但凡女人只要一眼见过,就会喜欢上。可她一见到眼前这个,就立刻觉得那个戒指怎么也比不上这个。真是奇怪的感觉。
南次郎也了解悠扬的怪脾气,知道悠扬不会因此生气,才敢放心调侃自己媳妇。他侧目,正好瞧见悠扬从驾驶座旁边拿起报纸,“媳妇,别看太久。”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你又不准我看报纸,你杀了我吧!”悠扬哀号,幽怨地冲南次郎诉苦。因为这个戒指,悠扬的心情一直是愉悦的,故而没有朝南次郎发火。
南次郎满脸堆笑,“媳妇,你可以欣赏窗外的景色,你看,外头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多美丽多动人。”
悠扬左手略抬起,放在膝盖上,没有按南次郎说的欣赏窗外景色。她的视线胶着在南次郎的侧脸上,“亲爱的老公,你真是太帅了。”
早就听说美人沟能给男人增加魅力,没想到南次郎下巴中间加上那条浅浅的沟也能这么好看。
“嘿嘿,那是当然。”南次郎一向脸皮极厚,悠扬的注目和夸奖对他而言全是理所当然。
“好吧,你的段数也越来越高了。”悠扬泄气地望着窗外,“啊!”她的嘴不自然地张开,双眼直直地盯着车外,脸色略有扭曲。
“怎么了?”南次郎顺着悠扬的视线朝左看,“怎么了?”
悠扬深吸一口气,原本充满恐惧的眸子里也渐渐清明,“那。”她伸出食指指向不远处。不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躺倒在血泊之中,身边是两条嘶吼的狗和一个哀戚的老伯,还有个呆呆地站在旁边的年轻男人。
“快,快过去把人送到医院。”南次郎和悠扬一同想到这个问题,但悠扬先开口。
南次郎迅速换挡,脚踩油门踏板,将汽车加速。
就在刚才,一个老婆婆牵着狗,和自己的丈夫携手在路上散步,两人言笑晏晏,颇令悠扬羡慕。
一个穿着古怪的,背着包,貌似宅男的男人也牵着一条狗在马路的另一边正朝老太太这边走过来。
两条狗明显是认识的,看到对方之后都兴奋地飞奔起来。狗跑起来,连带着主人也只好赶紧追在后面喊。但主人们的喊叫不怎么起作用,情投意合的狗狗激动地吠着。
眼看两条狗就要遇上,异变突生,一辆高速行驶的银色轿车将老婆婆撞飞,随后一刻也不停留,继续朝前开。
这一切,皆是悠扬亲眼所见。
银色轿车正迎面疾驶而来,隐约间悠扬看到车身后尘土飞扬。
悠扬下意识扭头,正好见到车里一个老男人满脸无辜地在驾驶座上抱怨着什么。
老男人身边坐着的那个身穿吊带头戴咖啡色墨镜的女人惊慌失措,声音稍微有些大,“怎么办,撞到人。”
这时候车已经行至悠扬身边,男人冷酷无情的声音飘进悠扬的耳朵里,“老太婆自己横穿马路又不是我的问题,对于现在的养老金浪费的问题来说正好。”
悠扬眼底愈发犀利,她记得这个男人,电视剧里提到他是警视厅的高官。
凉风从悠扬的身边刮过,卷起她的发丝,遮住视线。
这样的败类,凭什么做高官!
刚才还傻愣愣的年轻宅男飞快跑起来,使劲全力跟着那辆肇事车。
十二月田猛臣,一个标准的御宅族,住在情报屋隔壁。有妄想症的他认为自己前世是马克罗伊星球的一员,所以总是被由怨屋指示,冒充是他长官的情报屋骗得团团转。每次情报屋打电话给他,他都毫不犹豫地就去执行一项又一项的任务。
根据里奈所说,他已经为怨屋执行过至少两次任务。
真是个单纯的有着赤子之心的人,明明知道人是跑不过一辆车,却依然紧紧跟在车的后边,用尽全力奔跑。
“手机给我,快!”悠扬在南次郎的身上扒来扒去。
南次郎将车靠近路中央,老婆婆摔倒的地方,“我没带。”
悠扬拉开车门,气愤地向路旁围观的人喊道,“快报警啊!”不管是在哪里,世态炎凉都深入空气,滋养着大部分人。
呆愣愣的人们作鸟兽散,没人愿意给自己惹上麻烦。
“南次郎,你先送人去医院,我去报警。”
心中倍感无奈凄凉,悠扬跑到一边的报刊亭,“老板,我要打电话。”
老板马上抱起电话,神情紧张,畏畏缩缩,“这里不提供电话服务。”
悠扬急急忙忙出来,身上没什么钱,却还是硬着头皮说:“老板,一万日元。”
悠扬提出的条件实在是诱惑力十足,但想到敢肇事逃逸的人身份一定不低,老板仍旧抱紧电话,心中忐忑不安的同时还为这一万日元肉痛。
知晓和老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定无用,悠扬竖起手掌并张开。
“五万?”头上地中海的老板眼里简直能冒出金光。
“五十万,”悠扬打定主意没钱,干脆说出一个更吓人的数字,“我给你五十万,你让我打电话,怎么样?”
听了悠扬的数字,老板毫不迟疑,把电话推到悠扬面前,甚至狗腿地亲自为悠扬拨号,“您请。”
悠扬报出车牌号和汽车逃逸方向,慢腾腾挂掉电话,“谢谢您,老板,再见。”
“诶诶,我的钱?”老板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什么钱?”悠扬弹开老板的手,“这衣服很贵的,弄脏了,我就是给你十个五十万你也赔不起。别不信啊!你看见那辆黑色的车没?我就是从那车上下来的,可想而知,我的衣服价值不菲也是正常的。”
老板忙松开,死乞白赖还想找悠扬要钱。
“再见。”悠扬优雅地摆摆手,在老板那想打人又不敢动手的眼光中离开。
其实悠扬这衣服是商场换季打折的时候淘回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奢侈品。她平生最恨,一是特权阶级,另一种就是为特权阶级开路的狗腿子们。
“珠子啊,珠子啊……”老伯抱着妻子,不厌其烦地呼号,声音嘶哑无力。
“老伯,你让让把,我们要把您夫人送到医院。”南次郎拍拍哭泣中的老伯。
老伯的声音阴冷绝望,抬头看了看南次郎,“珠子死了,珠子死了!”最后一声,混入来自地狱的索命咒,毫无生机。
连南次郎也退后一步,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前面的银色奔驰,停下来,停下来……”警车跟在这辆车后头。
警察的锲而不舍惹火了一向高高在上的权藤德男,他没有了开车的兴致,索性停下车歪着头等警察来。这一过程,他的脸上满是不屑和不耐烦。
“车牌号是港330a1,银色奔驰,挡风玻璃有破碎痕迹。”年轻的警官仔细检查车辆的周身,敲敲车玻璃。
吊三角眼,皮肤比身边女人还白的老男人瘪瘪嘴,摇下窗玻璃。
“这些痕迹是什么?”年纪稍小的警察气愤地问道。
权藤推开车门,根本不在乎这样会撞到车外的警察。他紧锁眉头,“住嘴,你们这些废物。”
刚才发问的警察又一次问,“什么?”
权藤装腔作势地拉了拉自己的黑色西装,从里头掏出一份证件,“你以为我是谁。”他把证件甩了甩,仿佛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职位一样。
“警视监,权藤德男?”
当两个警察读出他的名字和官位,权藤得意而轻蔑地哼了一声。
戴眼镜的另一个警察即刻挺直身体行礼,“权藤警视监,失礼了!”随后,他胁肩谄笑,“请注意安全,回家吧!”语气中的谄媚相比方才悠扬面对的老板,有过之而无不及。
“啊?”年纪稍小的警察用手肘推了推身边正在鞠躬的男人。
颐指气使的权藤望着周围的风景,不痛不痒地说:“有人把我的车偷了,而你们发现了我的车,是吧?”
对权藤的睁眼说瞎话,戴眼镜的警察表示完全的服从,立刻讨巧地答道,“是。”
权藤满意地点头,“我会好好给你们美言几句的。”
最后,权藤和他身边衣着露骨的女人一起离开,将车留给那两个到他身影快消失还朝着他敬礼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