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跟着独孤流云一起进了客栈房间,周慕斐终于想起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刚才那个人的身上,隐隐有着毒蛇的味道!
也就是说,他的身上藏着毒蛇,或者是常年跟毒蛇打交道。
周慕斐想了想,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独孤流云,于是就走到他身边,用爪子写道:刚才那少年不简单,擅养毒蛇。
独孤流云看完后,眼神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继而道:“江湖上奇人异事众多,不足为怪。我们万事小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便是。”
周慕斐点点头,其实他对毒蛇很感兴趣,很久没抓过了有些技痒,当然还有嘴馋想吃蛇羹,不过看那个少年的样子好像不太好惹,为避免横生事端,他决定听独孤流云的话,不去招惹他了。
翌日清晨,一人一雕起身,然后下楼到大厅用早膳。
这次客栈大厅里多了些客人,大多数是江湖人,周慕斐留神仔细看了一遍,却没有再见到昨晚遇上的那个白衣少年。
不过他也没有放心里去,抓紧时间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就跟着独孤流云启程继续朝着终南山赶去。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便远远看到终南山的山脚了。
独孤流云怕周慕斐飞累了,便勒停了胯、下骏马,把马栓到一旁树上让其自行去吃草,同时吹个口哨招呼周慕斐下来休息。
周慕斐倒真的有点儿累了,于是就飞了下来,先在树枝上蹲了一会儿,然后感到有些内急,随低头冲着独孤流云叫了一声示意,然后远远地飞到旁边茂密的草丛中解决生理问题。
片刻后,他终于出清肚子里的存货,并且把菊花在附近的草叶上蹭干净,正准备飞回休息的地方,忽然看见草丛里一抹暗红夹杂黑色的条状物游弋而过。
周慕斐顿时精神大振。
此刻的他因为变成了大雕,所以眼神极好,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条蛇,而且是据说有剧毒的赤练蛇。
他飞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肚子已经有点儿饿了,如今既然有送上门的食物,岂能白白放过?
连忙展翅朝着赤练蛇消失的方向飞过去。
飞了几丈远之后,他的心情顿时更加激动了,一双黑眼镜此刻都发出了绿光。因为……他看到几十条各种色彩艳丽的毒蛇正聚集在前方,纷纷仰着头吐着信子。
刚才那条赤练蛇此刻也汇聚进了那堆蛇当中。
——这是什么情况,毒蛇开会?!
不过也好,自己可以多抓几条毒蛇,一方面午饭有了着落,另外一方面,还可以给独孤流云弄些蛇胆进补。
想到很快就有美味的蛇羹吃,周慕斐顿时干劲儿十足,兴高采烈地拍着翅膀朝着最粗最长的一条毒蛇扑去。
孰料那些蛇竟然意外地警觉,而且仿佛训练有素般,一听到鸟类扑翼之声立时纷纷直起身子高昂着舌头,并且蛇尾朝内蛇头朝外排出一个圆的阵形来。摆出一副随时要暴起攻击的模样。
然而周慕斐抓了这么多年的蛇,雕类又是蛇类的天敌,自不会将这区区蛇阵放在眼里,当下声东击西,看着是向左边的蛇扑去,临近数尺时忽然玩了招瞬移,刚好躲过一股毒液的同时,亦利爪疾伸将一条毒蛇抓到,随即振翅高飞,在空中直接解决掉那条毒蛇,随便找了根树枝挂起来,继而又飞到毒蛇阵上方,先是低飞引毒蛇喷毒液,继而飞高躲过,再趁着毒蛇还未来得及再次喷射毒液之前扑下去抓一条蛇。
毒蛇虽然警觉,奈何智商和周慕斐相较实在是云泥之别,被他这样如法炮制,竟然抓到了六、七条毒蛇。
剩下的毒蛇见对方太过厉害,纷纷各自逃窜,蛇阵顿时溃不成军。
周慕斐蹲在树枝上数了数战果,发现一共有七条,便想着再抓一条凑个吉利数字,遂再度俯冲下去,一双利爪朝着一条逃逸的毒蛇狠狠抓下。
就在他爪子即将接触到毒蛇的一瞬间,空气中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笛鸣。
然后那条本来正仓惶逃命的毒蛇忽然暴起发难,回头朝着周慕斐的胸部狠狠啄来,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周慕斐见它这一啄又快又狠,自己若不及时躲避,即使抓到毒蛇也会被其咬伤,遂当机立断放弃抓蛇,再度展翅飞高了数尺,然后游目四顾,却见那些原来都四散逃命的毒蛇竟然纷纷游了回来,仿佛是被什么控制着一般,重新排出了阵形。
周慕斐立刻注意到空气中那阵尖锐的笛声,他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一定是有高人在用笛声控制蛇群!
一念至此,周慕斐决定不再继续抓蛇,收拾一下战果立刻离开。
于是他飞到自己藏蛇的大树上,用爪子将到手的七条毒蛇抓起来,然后振翅飞起。
就在他刚刚飞起的那一瞬间,周慕斐忽然听到空气中似乎有一丝极轻微的锐风破空之声。
他顿觉不妙,刚想飞高躲闪,然而却为时已晚。
一抹银光电闪而至,直没入他的下腹之间。
周慕斐只觉身上一痛,旋即一麻,继而全身都开始麻痹无力。
他强撑着又勉力飞了几丈,终于被麻痹感完全控制了神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然后就无力地跌落尘埃。
然后周慕斐听到极轻的踩碎落叶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双白色丝缎面的鞋子站到了自己面前数尺处。
周慕斐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似曾相似的面孔。
他仔细看了看,这才认出眼前正用眼角看自己的少年,正是昨夜他和独孤流云在客栈吃饭时遇上的白衣少年。
原来这些毒蛇全是他养的,难怪自己在他身上隐隐感觉到有蛇的气息。
白衣少年冷冷地扫了周慕斐两眼,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你这扁毛畜生杀了我的蛇儿!我这便让你为我的宝贝蛇儿偿命!”
说完右手一扬,一根黑色木杖高高举起。
周慕斐这才发现他手中原来持着一支木杖,杖头还雕了一条栩栩如生正在吐信的毒蛇。
这个武器,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慕斐正待蹙眉细想,忽闻耳边风声虎虎,那条蛇头杖已然朝着他当头击到。
周慕斐危急之下不及细想,拼尽全力扑楞着翅膀朝着旁边猛一翻身——如果换了平时,他定然能毫发无伤地躲过这一击,然而此刻他中了毒针浑身发麻,尽管已然使出全部潜力躲闪,却仍旧被杖头打中翅膀,顿时数片鸟羽被打落,周慕斐猛然缩回翅膀惨叫一声“噢~~~”
惨叫声刚发出一半,蛇头杖已然当头袭来。
周慕斐拼命展翅欲闪,然而一则白衣少年这一杖速度极快,二来他身体比先前越发麻痹无力,那里还来得及闪开?
眼见得周慕斐就要葬身于杖下,忽见一道寒光风驰电掣般飞来,准而又准地架住杖头,使得周慕斐躲过一劫。
白衣少年眼看要将这只杀死自己宝贝蛇儿的大雕鼻于杖下,却忽然被一柄长剑拦住,当即大怒,也不抬头去看来人,暗自将内力从原来的三成加到七成。
他本以为以自己的功力,只要用七成内力足可让对方知难而退,不料任他如何催动内力施压,那柄长剑却丝毫不曾移动半分,他加注的那些内力竟然犹如泥牛入海一般,得不到丝毫回应。
白衣少年心下微愕,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面用剑之人,却见对方只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容貌俊秀气质冰冷,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完全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杖下那只被毒针射伤的大雕,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关切之色。
白衣少年自从出生以来,还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心底顿时大怒,同时亦升起强烈的好胜之心,遂将内力猛然加注到十成。
然而,那柄长剑却仍旧不曾移动半分。
白衣少年见状越发惊愕,须知长剑柔韧,木杖刚硬,尤其自己所用灵蛇杖乃是千年古木经过药水浸泡数月而制成,其刚硬程度不输于铁棍铜棍,孰料却无法将对方长剑压低压弯半分,可见对手的内力远胜与己。
白衣少年好胜心极强,越是遇上厉害的对手,越想凭着己身真实功夫胜过对方,使得对方心服口服,遂俊眉一挑,猛然收回蛇头杖,换了一招‘灵蛇出洞’疾攻向来人的腰间,想要凭借诡秘的招式来赢过来人。
来人当然是闻讯赶来的独孤流云,他刚才硬接下白衣少年的一杖,心中也是暗自惊诧。
看着少年年龄应该比自己尚幼,内力却如此深厚,自己竟然要运起九成内力才能抵御住他杖上的压力,可见此人不可小觑。
独孤流云心中有了防备,于是在白衣少年骤然还招,使出一招看似普通的‘灵蛇出洞’时,他才没有大意轻敌贸然对着对手露出的破绽出剑进攻,而是谨慎地侧身躲开,然后挥剑还了一招‘白云出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