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寂静的夜突然被一声巨响打碎。王怜花得意一笑。
迦南怔愣着寻声望去——他们之前逃离的那栋别庄瞬间淹没在火海里。那山庄孤零零的矗立在山巅,与树林间还隔着一大片地,后面便是山岩,是以火势并未蔓延。但那股瞬间而起的撩人火势竟连距离那已有段距离的迦南都似乎能感觉到哪腾腾热浪。
“公子,这火是你放的?”
“是。”王怜花一向敢做敢认:“它暴露了,烧了也不能留给别人。”说不定还能打击到沈浪……只是这处密窟从选址喝密道布置上来说都是极好的……这么一毁了,还真有点心疼。他狠狠的咬咬牙——果断把这笔账也算到了沈浪的身上。
迦南的嘴越来越瘪,眼睛越睁越大,盯着那熊熊烈焰,眼泪忽然“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落在黑色的衣衫上,宛如绽开的莲花。
王怜花顿时被吓了一跳——她就是再难过,再委屈也不过眼圈红了一下,从未哭过,这下……他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方丝绢,轻轻的擦拭着她的泪,口中轻柔道:“南儿怎么哭了?莫哭,莫哭……熊猫儿他们不会有事的,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英才,尤其是沈浪……”谈到沈浪的时候,他习惯的咬了咬牙,“沈浪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迦南抽泣道;‘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也不会输……”
“谁输了!我没……不是,不是,”王怜花反驳着,突然发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你为什么哭?你莫哭了……哭得公子心都要碎了……”话到半句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他只希望她忘了哭泣,再给他一个白眼。
迦南果然给了他一个白眼,只是眼泪还在掉。
“房子……”
“什么?”今晚的风真的好大。
迦南哭着道:“大房子……好大好大的房子就这么没了……”
“……”王怜花果断将丝绢扔到了地上。想到之前他被她这么扇,她都没掉一滴泪,而现在……难道他王怜花还不如一栋烂房子?!
“房子……呜呜……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大房子……公子是败家子!”
“唐代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王怜花宓溃骸澳憧瓷先ナ翟谑遣幌袷敲晃幕娜耍趺淳托吹媚敲匆皇掷米帜兀俊
迦南不理他,眼泪还在掉。
“你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王怜花苦笑——他这辈子再也不乱烧房子了……“我一定再建一栋,成吗?”
迦南慢慢的隐住了哭泣,但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公子,我们往哪走?”
“……”王怜花这才发现这附近的环境……说不出的陌生。之前他俩各有各的思绪,竟只是任凭身体自己胡乱散步吗?
“公子?”
“我们……往回走。”
“为什么?”
“因为……另一条路更近。”
迦南跟着王怜花,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看见前面有屋宇。
不,不……她走进才发现,这不是屋宇,而是一座坟墓。显然,这是一座富贵人家的坟墓,建造得十分堂皇。
突然,一个声音钻入她的耳朵,是人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是从坟墓里发出来的。
坟墓中竟会发出声音,难道死人也会说话?迦南睁大了眼睛,但没有意思害怕,有的只有满满的好奇——她发现她与很多人不同,对鬼神毫无敬畏之心。
王怜花走上前去,对着那墓碑轻轻一推——那分量不小的墓碑在他推来竟似变成了豆腐。墓碑下正是一个地洞——原来这地方也是王怜花的秘密巢穴。这不仅又让人感叹他的智谋来——古人认为,死者乃大,亡灵不可侵扰,对鬼神尤其敬畏,对坟墓棺材也忌讳得紧。见了坟墓,莫不是跑的远远的,但王怜花却能从这样的思想中跳出来——谁能想到,坟墓里住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呢?就算谁听见了坟墓里的声音,大多数人会吓得屁滚尿流吧!谁还能静下心来一探究竟呢?毕竟,像迦南沈浪朱七七这样的人并不多。
天下所有的密窟,所有的地道差不多都是一样的——阴森、黑暗,还有难闻的霉湿气。只不过这密道有些微的不同——既无人防守,也没有机关。或许是王怜花自视极高,根本未将他人看在眼里,又或者他以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秘密了,别人根本不会找来,所以无需防守。
穿过地道,就是一间小厅,布置得和普通富贵人家的客厅差不多。客厅的前面有一扇门,门内隐隐有大汉的声音传来:“哎,你说我们要在这个地方呆多久?头儿对我们虽不错,有酒有肉有女人,但这个地方也实在太闷了……”
另一人道:“不如我们出去透透气?我们俩倒着班来,你去逛逛,我守着,然后再换,怎么样?”
一女子娇笑道:“老大哥真聪明,这样正好,正好!”这想必就是大汉口中所提的女人了,言语间满是风尘之气。
开始的大汉道:“放你的狗屁!王公子让咱门守着咱门就得守着!何况,一个人出去有什么意思!只等着头儿下令让人来换我们……”
另一人道:“我这不是闷得慌,所以在脑中意象,过过嘴瘾罢了!”
又一个女子道:“李老大莫要生气,难道有我们姐妹还会让你闷吗?我们保管让你们舒舒服服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嘿嘿,你这小浪蹄子,让你大哥我都快等不及了……”
王怜花听到这里似乎已经满意了,带着迦南推门而入:“李三,刘四你们的差事好像办的不错。”
屋内的两个黑衣大汉正一人搂了一个涂脂抹粉,但模样并不差,一双眼睛电波四处乱飞的女人,斜斜的躺在软榻上。听见王怜花的声音,莫不是脸色剧变,立马就从软榻上跳了下来,躬身道:“公子。”
“哎哟!”其中一个女子因为大汉的动作迅速,并未准备,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但风尘女子果真都是千锤百炼的人物,察言观色的本领都不低。她立马止住叫,顾不得自己的屁股,立马从地上起来,与另一女子纤纤行礼道:“小芳(小玲)见过公子。”
王怜花笑道:“很好很好,你们在这里过的可好?”
大汉脸色一僵,腰更躬下了几分:“属下过的很好,有酒有菜还有漂亮的女人,这世上还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属下过的这种日子呢。”
王怜花眼睛眯了起来:“你说的对,这世上连能吃饱饭的人都不多。”
两个大汉连忙答应。
王怜花再次道:“可是这地方还是太闷了点。”
两个大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闷不闷,这里很好,真的很好。”
王怜花故作疑惑道:“不闷吗?本来我还想着让你们去柜台一人领五十两银子出去作乐一番再与陈五他们换班,既然你们如此满意,不如……”他话还没说完,两个大汉已经傻了。
王怜花嗤笑道:“还不快去!”
两个大汉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小芳忽然笑起来:“两位大哥,你们家公子不是让你们透气去了吗?难道真想留下不成?”
两个大汉间王怜花笑着并未发怒,同时舒了一口气,同时向王怜花鞠躬,转身离去。
“慢着。”王怜花突然道。两个大汉心再次提起来了。“在外作乐,切切不可胡乱招摇,惹是生非,更不可被江湖人查处你们的底细。本门对属下虽然宽厚,但若是犯了错,身受之苦,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吧。”
两个大汉是真的惊得一声冷汗,还好还好他们没有真的罔顾他的命令。两人又连连称是,转身离去了。——王怜花的心思当真是难以捉摸。
迦南一直安静的旁观,这么一番经过,心中也是十分叹服。她到现在才知道自家公子属下组织竟如此庞大,而且组织严密,纪律森严。而公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对属下赏罚分明,调度得当,隐然有一代宗主的气概。
只是他只能是枭雄,而非英雄。
小玲突然开口道:“两位大哥已经离去,那我们两个……”
王怜花手取出一张银票,道:“你们两个就暂且留下吧,说不定还有用的着你们的地方。这点银两便拿去买些胭脂水粉吧。”小玲瞧见那银票的数目喜笑颜开的接了过来——公子说这还只是胭脂水粉的钱,她们的佣金还未作数……
就在迦南四处打量此处密窟的布置之时,突闻坟墓外传来一声呼喊:“王公子,小的不辱使命,安全归来了!”
他的速度极快,显然武功不低,话音刚落,人便已出现在小厅内。迦南好奇一看,着实吃了一惊——这人不正是在那山庄中被沈浪他们抓住的金不换吗?
只有金不换一人还不是最吃惊的,最吃惊的是他手中抱着的人——晶莹如白玉的皮肤,柔软如天鹅的娇躯,几乎是所有男人的奇迹!白飞飞,她怎会落在他的手里?
王怜花笑着迎了上去:“金兄辛苦了。”他瞧着那已晕过去的女子,对小芳小玲招招手:“照顾好这个姑娘。”这不就派上了用场?小芳小玲面面相觑,却没有多问。
聪明的女人。
金不换道:“这样的女子真是所有男人的梦想,我就抱了那么一会就不像放手了!”
王怜花道:“但她却不是你能碰的。”
金不换了然的笑笑:“当然只有王公子这样的英雄才能配上这样的美人。”
王怜花道:“她也不是我能碰得,她的作用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远的多……”
金不换道:“不错不错,有了他,还怕沈浪金无望他们不找上门来?丐帮那边左公龙已准备就绪,只待时机一到,丐帮这天下第一大帮还不落入公子的手里?”
王怜花笑笑,他与他说的显然不是一回事,但他还是答道:“金兄真是说笑话,什么叫落入我的手里呢?我们不过是帮助左帮主铲除了叛徒,肃清了帮会罢了……”
“呃……哈哈哈……”金不换笑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啊!”
“公子!”迦南皱眉,不赞同道:“你莫不是……”
王怜花截口道:“南儿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但有的事情却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也不是我愿意放弃的。”
金不换才吃了一惊——他刚才竟没注意到除了那两个将白飞飞送到隔壁屋的风尘女子以外的人!王公子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就是一个女人也有这般本事。
王怜花瞧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自然知道他再想什么……但事实上,迦南武功是不错,但最重要的,不过是……她存在感极低罢了。不过,这金不换也是只豺狼,让他这么误会也好……
迦南一手握着剑,似乎有些不安。
王怜花走进她,揉了揉她的脑袋:“公子我自有分寸。”
“可是……”迦南话还未完,双眼忽然猛地睁大,眼前王怜花面无表情的脸渐渐模糊,然后身体整个软了下去,倒在王怜花的怀里。
身后,正是他点在她睡穴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