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平静了一段时间。拉姆瑟斯一直都在注意着聂芙特的动静,看到她恢复了跟其他的贵族公主去游河,猎鸭,比比谁戴的宝石更大颗,衣服更暴露,得到的爱慕更多更热烈。
虽然这些以前拉姆瑟斯认为都是无聊的消遣,但在经过鲁沙法之后,他认为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姑娘之间的游戏还是不错的。于是大力支持,一时之间下埃及的商人纷纷来到将军府中送上他们引以为傲的商品。
而拉姆瑟斯也总是豪爽的全部买下来。不管是宝石还是衣料还是香油。
聂芙特在贵族公主中间很是风光了一阵子,这的确让她的心情变好了一些。不再去想鲁沙法的拒绝代表了什么。
从那一夜以后,聂芙特不能克制的去想鲁沙法当时的拒绝到底是因为什么?
虽然理智上告诉她,他没有接受才是正确的,才是对她好的。
可是身为女性,她有着自己的自豪与自尊心。她忍不住去猜测,鲁沙法的拒绝是不是因为她不够漂亮,不够吸引他的缘故。
当她拿着这个问题去问拉姆瑟斯的时候,拉姆瑟斯的回应让她更加没有信心了。
当时她刻意讲成别人的事,她对拉姆瑟斯说:“哥哥,我有一个认识的公主,她最近爱上了一位家世不如她的男人,当她向他求爱时,那个男人拒绝了她。这是为什么啊?”
拉姆瑟斯是多么精明的人啊。一听就知道这问的是什么了。但他却不说破,反而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问她那个姑娘是怎么跟男人说的,是不是没说清楚让男人没有听懂呢?
聂芙特马上表示的确是说清楚了。
拉姆瑟斯遗憾的说那可能就是那个公主长得不让那个男人满意了。
拉姆瑟斯以权威的语气说:“一位身份高贵的公主,年轻,向一位家世不如她的男子求爱,这位男子应该会立刻答应的。哪怕不是真心的,最少他也会想要占一下便宜的。”
聂芙特痛苦的问:“那如果……他很直接的拒绝了她呢?”
拉姆瑟斯想了想,说:“那就说明那个女人他一点都不喜欢。”
聂芙特不愿意相信这个让她伤心的结论,辩解说:“可是大家都说那个女孩是很漂亮的啊!没有人说过她丑。她有很多的爱慕者的!”
拉姆瑟斯又想了想,说:“那也可能是那个女孩子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毕竟有男人喜欢年幼一点的,有男人喜欢成熟一点的。”
聂芙特提出了一个她最希望的可能性:“会不会……那个男人是为了那个女人好啊?有身份上的问题的话,他也可能是想要那个女人找到更好的爱人啊。”
拉姆瑟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把她看得发毛了,才搂着她语重心长的说:“妹妹,这个世界上,只有家人才会真心的对待你,为你着想的。而外面的男人,如果送上门的女人,他们只要不是讨厌,最少都愿意占点便宜的。如果连占便宜都不愿意的话……”
那就是一点都不喜欢她。
这个认知像一块大石头一样把聂芙特的信心都砸碎完了。所以她离开时没有看到她的哥哥那奸笑的样子。
还是不死心的聂芙特又跑去问加特。
加特很用力的思考着:“一位身份地位比我高的女人,向我真心的求爱,献身,我会不会接受?”他很害怕的看着聂芙特,颤抖说:“公主殿下,不会是您爱上小人了吧?请您宽恕小人,小人不想被将军撕成碎片啊……”
聂芙特不耐烦的说不是她,是另一个公主,只是在假设。
而加特一听到是别的公主,马上兴奋的说:“是哪一位公主?殿下请帮小人转告,小人十分愿意接受那位公主的爱啊!”
聂芙特再三强调只是假设,接着试探的问加特会不会因为觉得配不上那位身份高的公主而拒绝她呢?
加特再三保证:“小人相信小人的热情可以配得上任何一位公主!小人是真心的啊!”
聂芙特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气得大叫:“见都没见过你哪里来的真心!!”
加特回答:“殿下不是说是一位高贵的公主吗?”
聂芙特气得说不出来话:“就因为身份高贵……你见都没见过就说真心爱上她……”
加特坦诚道:“这样一位身份比我高贵的公主爱上了小人,小人当然要诚惶诚恐的接受啊。怎么会拒绝呢?”
聂芙特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离开以后的聂芙特非常低沉。
如果没有美貌,最少有身份,如果连身份都无法打动他,那他……应该是完全没有可能喜欢上自己了吧……
已经被打击的晕了头的聂芙特当然不知道加特离开她以后飞奔去向拉姆瑟斯邀功请赏,得到一只镶满宝石的臂环。
消沉的聂芙特投入到了平常的消遣中去,虽然一直无法专心的享受,但热闹的确让她稍稍忘记了鲁沙法带给她的打击。
如果没有意外,拉姆瑟斯设想中的聂芙特彻底忘记鲁沙法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但事情就是那么不顺利。
一天中午用餐时,一直安静的生活在宅院深处的拉姆瑟斯的母亲邀请聂芙特来与她共餐。聂芙特欣然接受了这位一直非常疼爱她的夫人的邀请。
席间,夫人提起了一件让聂芙特觉得是当头一棒的事。
一位身份相当,家世相当,年龄相当,品貌相当,什么都相当的贵族男子向聂芙特求亲了。如无意外,聂芙特嫁定他了。
聂芙特虽然是一位平常在外面说一不二的公主,可是在面对家中的长辈的时候,她通常绝不会无理取闹。对于长辈决定的事,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的,她也绝不会反对。
所以当夫人说起要给她结亲时,她只是呆住了。她不能告诉夫人说她可能爱上了一位俘虏,而且那个男人还看不上她,她的尊严不许她讲出来。
事情就好像这样子定下来了。
如果聂芙特愿意去问一问拉姆瑟斯,她会发现拉姆瑟斯对她的宠爱包括了为她找一位她真正喜欢的丈夫。而不仅仅是一个合适的人。
但现在的聂芙特没有办法理智的思考。而且嫁人这种事,一般来讲,拥有发言权和决定权的只有家中的夫人,也就是拉姆瑟斯的母亲。如果父亲愿意为她说话,父亲也可以有决定权。
拉姆瑟斯虽然是家中权势最大的,可辈分决定了他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权。
聂芙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拉姆瑟斯从来没有因为应该听话就乖乖听话。什么辈分在他眼中根本不重要。他也不怕得罪另一家的贵族。
但此时的聂芙特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就像是被突如其来的现实给一下子打醒了。她从来没想过结婚这种事会这么快的跳到她面前。
那个求婚的男人她有印象。可是想到今后的人生就要跟这个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亲密无间。聂芙特接受不了!
她突然清醒了。
鲁沙法是不喜欢她,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喜欢他。就算他不回应她好了,对她来说,与其嫁给那个男人,倒不如嫁给鲁沙法。
就算他不喜欢她。反正跟他过一辈子的人是她就可以了,反正最后得到他的人是她就可以了。
打定主意的聂芙特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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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特看着他的佩剑压在聂芙特公主细嫩的脖子上。觉得比压在他自己的脖子上都可怕。而与他约会并把他的佩剑偷走交给聂芙特公主的女人拿着公主给她的宝石项链满足的离开了。
加特发誓他以后再也不贪财了。贪财不是一个好习惯。
但他眼前的危机是聂芙特公主。他颤抖的微笑着想要靠近她,慢慢的说:“公主殿下……您有任何命令都可以吩咐加特。加特的忠诚永远是属于将军和您的,请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吧。”
聂芙特也是微笑。比起加特的慌张,她镇定的让人害怕。她慢悠悠的说:“加特,你看,如果你的佩剑上沾着我的血,而我又受了伤,一旦我再呼救的话,你说会发生什么事啊?”
加特苦着脸干笑道:“当然加特会立刻被扑进来的侍卫砍成无数块了。那个场面可不好看,会吓到公主殿下的。”
聂芙特像是已经吃定了加特,没有商量的说:“加特,把鲁沙法带来给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夕阳落下前你还不回来,就等着侍卫抓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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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但坚强的加特在奴隶干活的地方把鲁沙法截走。身为拉姆瑟斯身旁随身的侍从,一向很受宠信的他别说是提走一个无关紧要的俘虏了,他就是想抓几百个去杀着玩也没有人敢挡着他的。
所以,事情很顺利。顺利的加特都觉得他的脑袋快要掉下来了。
抓着全身泥污的鲁沙法回到宅院,加特不抱任何希望的想像着聂芙特一看到这个男人脏成这个样子就痛快的让他再把他赶出去,那就太美好了。
但现实是残酷的。聂芙特说话算话,脖子上架着他的剑等在原地,看到加特把人带回来,只是看了看天空,点头道:“你回来的还算及时。”一边示意旁边站着的奴隶把鲁沙法带下去清洗干净。
加特忐忑不安的把鲁沙法交给奴隶带走,看着聂芙特脖子上的剑,试探着问:“公主殿下,既然小人已经把您要的人带回来了,能否请您把剑还给小人呢?或者至少把它从您的脖子上拿下来。”
聂芙特看了他一眼。
加特跪下,急切的向聂芙特真诚的说:“公主殿下,加特的生命和忠诚从来都是献给将军大人的。公主殿下身为大人最心爱的妹妹,小人也愿意把生命和忠诚交给殿下。小人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他重重的把头叩在地上,大声说:“请公主珍惜自己,您这样将军大人会伤心的。不管是什么事,将军大人一定会站在您这边的。”
听到他的话的聂芙特在此时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她看到了被奴隶领回来的已经焕然一新的鲁沙法。她马上再次坚定了,决心要把她的计划施行到底。
眼睁睁看着聂芙特要人把鲁沙法带回了寝殿。眼睁睁的看着聂芙特走了进去。
加特的眼睛都急红了。他在地上膝行着向聂芙特追去,可是却被聂芙特坚定的横在脖子上的剑给挡了回来。
直到夕阳的光洒满加特的全身,他都一直呆呆的跪在那里,全身冰冷,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太阳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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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瑟斯在练兵的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所以当他看到等在营地旁边的家奴的时候,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当他快马加鞭的赶到家里,加特颤抖的跪在地上迎接他。
拉姆瑟斯冲到聂芙特的院子里,路上遇到的奴隶都被他狠狠几鞭打翻在地。
然后,打开门的拉姆瑟斯,看到了他最疼爱的妹妹,像个沉睡的孩子一样卧在床上。而床边跪着一个呆呆望着她的,如木雕石像一样的男人。
他闻到了那个常常从他的房间里散发出来的甜腥的味道。
他抓住鲁沙法的头发,把这个完全不知道反抗的男人扔了出去。
“看着他。”他冷静的声音说。手握得死紧。颤抖不已。
靠近床,拉姆瑟斯拉起床边的薄毛毯,轻轻盖上聂芙特带着些微青紫痕迹的熟睡的身体,将她包裹好,缓缓抱起,像是怕惊到了她的好梦,转身离开。
“把这个院子烧了。”拉姆瑟斯走出去后冰冷的说,他的眼睛扫过跪在地上的奴隶们。微微一眯眼,旁边的侍卫如狼似虎的扑上,动作利落却没有敢发出太大声音的把奴隶全都绑了起来。那些跪在地上的奴隶完全没有反抗,哆嗦着任由侍卫将他们绑起。
抱着聂芙特的拉姆瑟斯看到鲁沙法看向聂芙特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不解和迷惑,还有一份担心。
拉姆瑟斯转身抱着聂芙特离开。
加特会把鲁沙法安排好的。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鲁沙法终有一天会爱上聂芙特。那个男人是个死脑筋,而聂芙特献上的真情,他无法忽视,最后,他终将被聂芙特的真情感动而爱上她。
但鲁沙法的死脑筋使他更多的把忠诚放在了对西台,对那个穆尔西里的身上。就算他爱上了聂芙特,他也不会放弃对西台,对那个皇太子的忠诚。
如果有必要,他随时会抛弃聂芙特,回到西台,去效忠他的皇太子。
拉姆瑟斯看着像只小猫一样睡着的聂芙特,叹息着微笑:“我的小公主,哥哥一定会把这个男人给你留在埃及的。”
或者,与西台永结盟约,这样就算聂芙特跟着这个男人跑到西台去也不要紧。
打定了主意的拉姆瑟斯把聂芙特带回了他自己的宅院中。把她放到床上后,发现这只小猫居然都没有醒过来,又气又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拉姆瑟斯交代奴隶要好好照顾她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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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某一天里,向聂芙特求亲的那位贵族男人,在一次尼罗河猎鸭中,不幸被一只回旋镖击中脖子,当场头就飞了,婚约的事当然只能取消。
据说为此伤心不已的聂芙特公主足足四个月没有出门。下埃及的人民都在为这位可怜可爱的公主祝福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