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商仕儒带回那只小鹿全府谁最高兴,那要非贤哥儿莫属了,他每天不再缠
着孙妈妈和喜鹊,而是牵着小鹿满院子溜达,一会儿给小鹿喂水,一会儿给小鹿
喂果子,照顾的倒像模像样。
“贤哥儿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呢,没想到竟真能将小鹿照看的不错,日日不在我
和喜鹊身边绕着了,倒有些不自在了。”
“他有了新玩伴,必定要喜新厌旧的,”商仕儒换上孙妈妈刚刚缝制好的象牙
色长衫,有些不确定道:“合身倒是合身,我还是留着在府里穿吧,一会儿穿那
件青色衫子去赴宴。”
“就穿这件!”孙妈妈难得语气严厉起来:“我家少爷又不是见不得人,怎么
就不能穿的体面些?从前是没银子,讲究不了那么多,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少爷
又何必委屈自己?”
孙妈妈最看不得商仕儒把自己打扮的少年老成。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就是喜欢青色,呵呵~”商仕儒尴尬笑道。
孙妈妈叹了口气,柔声道:“我知道少爷是想藏拙,这不是不好,可少爷,老
奴得说道几句,咱府如今吃喝不愁,少爷又跟明威侯府的罗三爷有所往来,现在
这盛京里头,已经没人敢小瞧咱了,您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再说,您现在也不得
不为自己盘算盘算了。”
盘算?盘算什么?商仕儒一时间没理解孙妈妈的意思。
见商仕儒那副懵懂的样子,孙妈妈更想叹气了,“少爷,您过了这个年,可就
十八了!”
呃~原来自己已经成年了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别家少爷十六便已定了亲事,过去咱府情况不好,顾
不上这个,现在就不同了,少爷若想找个好姑娘,必是轻而易举,这次赴宴少爷
就好好瞧瞧,哪家的小姐若是入了少爷的眼,少爷回来直管跟老奴说,老奴一定
请盛京里最好的媒婆为少爷说亲。”
千万别!商仕儒吓的一个激灵。
过了这个年,自己这身子才十八,他可不认为自己是剩男!再说要让他娶十四
、五岁的小姑娘为妻……想到这里,商仕儒吓出一身冷汗。
他真的没有淡定到接受古代这样的规矩还面不改色啊!他心理一向健康,可没
有那个恋什么癖的,娶那么小的姑娘他会有罪恶感~
“嗯,这事不急,”商仕儒作镇定状,“不过这事我记下了,若是有了心仪的
姑娘,我一定会告诉妈妈的。”
孙妈妈还待说什么,商仕儒却不给她机会。
“我去瞧瞧贤哥儿。”说完便疾步走了出去。
商仕儒是在花园里找到商仕贤的。
生母叶氏留下的花园早已没了当初花团锦簇的模样,早就成了府里的菜园子,
如今倒是便宜了那只小鹿。
“贤哥儿在做什么?”商仕儒怕惊吓到专心挖土的商仕贤,声音轻的不能再轻
“他在挖虫子,”喜鹊轻声道:“我怕他带着小鹿把园子里的菜都糟蹋了,就
跟他说地里有虫子,挖出来可以去喂鸡,鸡吃了虫子就能多下好多鸡蛋,他挖了
有一会儿了,已经挖到不少了。”
商仕儒看了看商仕贤手边的小竹篮子,还真有不少肉呼呼的虫子。
“贤哥儿?贤哥儿?”
叫了两声,商仕贤才发现商仕儒的存在。
商仕儒早就发觉,商仕贤一旦专心做起事,外人是很难打扰到他的,他有自己
的世界,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别挖虫子了,来陪大哥说说话,”商仕儒接过喜鹊递来的帕子,仔仔细细把
商仕贤一双小脏手擦了个干净,问道:“小鹿的名字想好了吗?”
“就叫小鹿不好吗?”商仕贤面露不解。
“也不是不好,”商仕儒牵起商仕贤微胖的手,边走边道:“小鹿它是个小姑
娘,姑娘家都想要个悦耳的名字,名字好听,小鹿也会高兴。”
商仕贤对商仕儒的话向来都坚信不疑,憋了半天,犹豫道:“它喜欢吃红红的
桃子,叫它桃子好不好?”
“好啊,怎么会不好?!”商仕儒鼓励道:“桃子这名字好听,小鹿一准喜欢
,以后你就叫它桃子。”
得到商仕儒的称赞,商仕贤很高兴,当下便朝着不远处正在悠闲吃着草的小鹿
叫道:“桃子!桃子!”
那小鹿经过几天‘锦衣玉食’的生活,已不再怕人了,听见商仕贤的大叫声有
些奇怪,抬头向这里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便又低头吃草去了,不过这次是
拿屁股对着商仕贤。
“呵呵~”商仕儒笑道:“以后你天天叫,叫多了它就知道桃子是它的名字了。
商仕贤用力低头。
商仕儒看着已经长高不少的弟弟,再一次觉得自己即将做的事是有必要的。
……
“宝珠?你怎么来了?”潘竹儿不解道:“昨儿个不是说不来了吗?”
“昨天是昨天,”长着一张圆脸的娇憨小姐扭捏道:“我也是早上才听爹说,
今日杜锦华也会来沈府赴宴~”
“原来是冲着状元郎来的~”潘竹儿一直都知道闺蜜喜欢杜锦华喜欢的紧,也懒
得打趣她了,悄声道:“商公子新话本出了,你买到了么?”
“买到了!买到了!我让我家护院去买的!”陈宝珠笑的好不得意,道:“抢
到了三本呢!”
“我买到了五本,”潘竹儿气愤道:“不过还是不够分,一个个的自己不敢买
,都求着我,就这五本还是我家小厮挤破头才抢到到的!”
“什么东西你家小厮挤破头才抢到啊?”
一长相温婉的女子淡笑出声,袅袅向二人走来,正是此次宴会东道主沈家的大
小姐沈香茗,跟她一起的还有几家小姐,这会儿都进了潘竹儿和陈宝珠所在的亭
子里。
“我说怎么不见人影,原来你俩躲到这里了,方才说什么悄悄话呢?”沈香茗
笑问道。
“还能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点嗜好,”潘竹儿道:“说商公子的新作
还君明珠呢!”
“说起还君明珠……”沈香茗突然道:“我也看了,还看出点奇怪的事呢,你
觉不觉得,那小燕子的性子跟宝珠有些相像?”
“啊?”被点了名的陈宝珠有些意外,道:"哪里像了?我怎么没觉着啊?"
“你觉着出来才怪呢!”潘竹儿笑骂,转过头跟沈香茗道:“你这么一提,我
也觉得有些像了,我说那小燕子怎么越看越觉着熟呢?!原来咱身边就有一只啊
!”
“那不爱读书的样儿,可不就是另一个宝珠么~”沈香茗掩唇而笑。
“哼!我可听出来了!你俩是讽刺我不学无术呢!”陈宝珠也不真生气,嘟嘴
道:“读那么多书做什么?我又不去考状元,女儿家认得字,会看个账本就好,
小燕子大字都认不出几个,还不是一样嫁了个好夫君?我娘说了,女子无才便是
德。”
“小燕子虽不识几个大字,但人家会作诗啊!”潘竹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门前一只狗,在啃肉骨头。又来一只狗,双双打破头~~你认的字可比小燕子多
多了,这样的诗,你能作出来么?”
潘竹儿一首诗说完,亭子里的小姐们已经娇笑一片了,待看见陈宝珠那窘迫的
样子,更是止不住笑。
“好了好了,这里宝珠年纪最小,快别拿她取乐了。”沈香茗适时出声,道:
“本以为商公子喜欢牡丹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子,现下看来,他能把小燕子这般逗
趣的女子写的活灵活现,想必也是极爱的,我倒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倾心
?”
“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倾心我不知道,”潘竹儿直言道:“我只知道,如今这
盛京里啊,十个小姐里头有八个是想嫁他的~”
闻言,有几个小姐当真红了脸,彼此看了看,又不约而同的含羞而笑。
“不过是写了两本歪书,那种粗鄙的俗物就是看个乐子,谁还能把它当真?未
免将商仕儒捧的太高了!”
一道讽刺声突然传来,打破了轻松的气氛,众人转头一看,是一直坐在角落里
的女子说的话。
杜玉娘?哼,村姑!
潘竹儿怪叫道:“怎么这么酸呢?该不是有人嫉妒商公子的才华吧?”
杜玉娘忍了很久,早就想一吐为快了,“笑话!谁会嫉妒他?真要有才华,为
何不在考场上施展一二?如今堂堂一位学士府公子却以写些儿女情长的歪书为乐
,也不嫌臊的慌!”
明明她哥哥才该是京城贵女们的理想夫婿,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商仕儒竟把所
有风头都抢走了,可笑的是,商仕儒都没露过几次面,仅仅凭着两本书就轻易取
代了她哥哥十年寒窗换来的名声。
潘竹儿也不是个省事的主儿,当即便回敬道:“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当年商大
公子是染了风寒,晕在了考场,要不然啊~~如今这状元郎,可未必姓杜!”
见杜玉娘气红了眼,潘竹儿更来劲了:“粗鄙?俗物?你哥哥能写出来这种粗
鄙的俗物么?背后坏人名声,还不是眼红商大公子的才华~”
这边一群小女子吵的热闹,而引起争端的两位公子却已经在机缘巧合之下碰面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