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不久以前,在英国遥远的另一端,马尔福庄园也在举行着一场秘密的聚会。
一张装饰精美的圆桌旁,十二名巫师环坐一圈,他们面容肃穆,神情凝重,不时交换一个眼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没有人出声,气氛静谧得近乎沉重,只有自鸣钟滴答滴答作响,指针走过一格又一格。如果被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为惊讶,因为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鼎鼎有名,或者换一个说法,有着声名显赫的姓氏。如果把这些人的祖先故事全部回顾一遍,完全可以构成大半本英国巫师史。
这些古老家族的纯血巫师们耐心地坐着,像一座座姿态优雅的雕塑,只有从那一双双游移不定的眼眸中,能够察觉到他们心底的焦躁不安。
吱呀,门被推开了,所有人立刻把视线投了过去。
“怎么样?”有人急不可耐地问道。
卢修斯·马尔福解开披着的黑色斗篷,他的龙皮靴子上沾满了尘土,显然长途跋涉而来,斗篷下摆缺了一块,像是被人扯掉了。而卢修斯本人却没有在意,他手握蛇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后,方才开口说:“沙菲克家遭到了食死徒袭击,一家人都进了圣芒戈。”
一阵细碎的私语声响起,不安的氛围逐渐蔓延。
“进了圣芒戈?这可不像那个人一向的做法。”最初说话的人再次开口,他是弗林特家的家主,马库斯·弗林特的父亲,马尔福家长久以来的同盟者。
卢修斯冷冷地说:“比起活着,我相信他们宁愿去死。这一次食死徒的执行者是格雷伯克,相信你们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何止不陌生,简直是臭名昭著,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狼人格雷伯克,一个血腥的猛兽,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把人咬伤,看着他们因为狼毒而感染成狼人,然后被迫变形,在兽性的控制下攻击更多无辜的人。
“我到达的时候,老沙菲克刚刚咬掉妻子的耳朵,梅林保佑他没有吞下去。”卢修斯嫌恶地说。
“梅林在上。”弗林特掏出一口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惊出的冷汗。
卢修斯环视了一圈,说:“现在事情很清楚了,黑魔王在逼迫各位表态,服从还是死亡,在食死徒到来之前,我们必须达成一个共识。”
所有人面面相觑,心中不住地衡量着利益得失。
“您的意思呢?斯克林杰部长?”有人问。
斯克林杰扶住桌面,由于在之前的袭击中受了重伤,他的脸上毫无血色,手指甚至在神经质地颤抖着,但话音出口,却彷如巨锤般低沉有力:“我的态度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战斗!除了战斗,我们再没有其他选择。到了现在,你们还有人企图摇尾乞怜吗?辛克尼斯一直摇摆不定,最后决定向神秘人示好时,你们看他得到了什么?哈,一个夺魂咒。”
“那你呢,斯克林杰,你一直选择与黑魔王作对,最后还不是差点被杀掉?”一位有着金色长发的女士反唇相讥,如果海兰德在这里,就会发现她与斯莱特林的米里森·伯斯德之间有着相似的容貌。
“我现在活着坐在这里,这足以说明问题,”斯克林杰毫不退让地针锋相对,“现在早已不是神秘人一手遮天的时代了。他现在虚弱不堪,再也不能想杀谁就杀谁了。”
伯斯德女士睁大了眼,似乎想反驳,嘴唇嗫嚅了两下,还是没有再说。
“可神秘人死了,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弗林特高声说,“他活着,我们还有一份希望,如果他不在了,等邓布利多掌握大权,我们又该怎么办?向那些麻种巫师们低头吗?”
“别傻了。”一个驼背男子开口,他身上的袍子并不光鲜,显然被浆洗了很多次,但他的神情却一点都没有自卑,反而格外冷静。
“诺特,你什么意思?”弗林特有点恼怒地问。
老诺特瞥了他一眼,说:“黑魔王已经失败了一次,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我在阿兹卡班足足关了四年,在离开那鬼地方的时候,我就向梅林发誓,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你以为这一次能逃脱吗?”弗林特嘲讽道,“烙印打在胳膊上,可不是你说不干,就可以抽身远离的。”
“所以我们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老诺特淡淡地说,“还有什么是比杀死黑魔王更好的证明方式吗?”
“……你这个疯子。”弗林特喃喃道,脸都白了,这句话大大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
“诺特说得对,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时机。”斯克林杰目光灼灼,“神秘人的羽翼已经被一一剪除,现在剩下的是他最后一支力量,只要把他们全部干掉,黑魔王就再也没有崛起的实力了。”
“你们都疯了,”弗林特喊了出来,“杀死黑魔王?就凭我们?”他霍然站起,“要去你们去,我不陪着去死。”
“你想去告密吗?”老诺特冷冷地说。
弗林特用同样冷的声音说:“你要阻拦我吗?”
就在气氛紧绷、一触即发之际,卢修斯懒洋洋地开口了:“各位,不要激动。厄休拉,坐下。”
弗林特犹豫了下,出于对马尔福的信赖与敬畏,还是依言坐好。
“尊敬的卢修斯,在我表达意见之前,能否问您几个问题?”一直沉默的帕金森先生彬彬有礼地说。
“请说。”
“我想知道,黑魔王的计划,您是从哪里得知的?”帕金森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一丝表情的变化。
“是我说的。”老诺特接口,“自从黑魔王复活后,我就一直跟随在他身边。”
帕金森的视线转向了他,继续问:“请原谅,但您为什么会选择马尔福呢?”
他这句话问的隐晦,但在座的人都明白了言下之意。作为一名食死徒,在明知伏地魔冷酷手段的情况下,为什么冒着死亡的风险,也要选择背叛呢?又为什么会投靠一个马尔福?
老诺特沉默了,他将目光投向卢修斯,似乎在征询着意见。
卢修斯摩挲着蛇杖,缓缓说:“他选择的并不是我。”
“我能有幸知道那位阁下的姓名吗?”帕金森立刻问。
卢修斯嘴角微翘,吐出了一个人名:“海兰德·亚特拉。”
这是一个出乎帕金森意料的名字,也出乎在座的绝大多数人的意料。除了部分知情者,其他人都以为会听见格林德沃,甚至是邓布利多的名字。但是,海兰德·亚特拉?
卢修斯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准确来讲,海兰德·盖勒特·阿不思·斯莱特林·亚特拉。”
由于遵循古老的规则,每一个姓名都具有神秘的魔力,而这一个姓名的魔力仿佛格外明显,刚被说出口,众人就像中了石化咒一样,僵硬得一动不动,弗林特甚至夸张地掏了掏耳朵,而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出了有失仪态的举动,只想确认自己听错了,可惜的是他每一个词都听得清清楚楚。
“混淆咒?”弗林特左右看了看,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问道。
卢修斯投给他一个讥讽的眼神,对于这种巨怪般愚蠢的问题没有一点回答的想法。
帕金森呼出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般说:“原来是他,如果是这位阁下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怎么?你知道他?”弗林特诧异地问。
“你没有听说过他?”帕金森用更诧异的语气反问过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理解对方的想法。
“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弗林特不服气地说。
帕金森嘴角抽了抽,干巴巴地说:“他是斯莱特林这一届的首席,三强争霸赛的冠军。”
“那又怎么样?”弗林特不耐烦地说。
帕金森用干巴巴的语气继续说:“同时也是格林德沃的继承人,斯莱特林家族的一份子。”
“噢。”弗林特仿佛恍然大悟般想起了什么,转而纳闷道,“除了神秘人,斯莱特林家族还有其他人吗?”
帕金森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亚特拉是一位蛇佬腔。”老诺特低声说,“我亲眼所见。”
帕金森打了一个寒颤,同时瞬间打消了怀疑。
除了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血脉,还有人会拥有这一项技能呢?
“那么……阿不思又代表着什么呢?”伯斯德女士迟疑着说,这是她第一次听闻全名,在此之前,仅仅隐约听到过风声,那一位可能是斯莱特林的后裔。
卢修斯圆滑地说:“据我所知,上一个暑假中,兰德尔一直住在戈德里克山谷。”
“您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呢?”卢修斯用慢吞吞的语气说,“但只要了解他与邓布利多之间的友好关系,其他的就无关紧要了。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觉得呢?”
帕金森颔首说:“您说的是。”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至于所说的话有几分真诚,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斯莱特林的血脉,同时拥有着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的支持,再完美不过的背景,也是再恰当不过的选择。至于其他旁枝末节,同金灿灿的未来相比,全部可以留置一旁,日后再提。
帕金森再次开口,比起之前,这一次的语气多了几分亲密与热切。
“卢修斯,不知道亚特拉阁下有什么指令吗?”
“他本人就在霍格沃兹,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呢?”卢修斯露出一个标准的政客微笑,不等对方回答,就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各位,现在来投票吧,愿意与黑魔王为敌的请举手。”
十三只手同时举起,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
“那么,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需要一个牢不可破的保密措施。”卢修斯举起了魔杖。
没有人可以反对,他们围成一圈,将手搭在了一起。
卢修斯作为见证人,将魔杖点在了最上方。
“你们愿意同黑魔王为敌,直到他被完全消灭吗?”他低声说,声音如提琴般丝滑。
“我愿意。”
一道细细的、绚烂夺目的火舌从魔杖里喷了出来,缠绕在相握的手上。
卢修斯的话没有停,他快速又清晰地说:“在这一次战争中,你们愿意追随海兰德·斯莱特林·亚特拉,为他效力吗?”
这一次没有人轻率回答,在极短又仿佛极长的几秒后,有人率先开口。
“我愿意。”斯克林杰说。
其他人犹豫了片刻,参差不齐地回答:“我愿意。”
第二道火舌从魔杖里喷了出来,如烙铁般落在了每个人身上。
卢修斯隐蔽地翘起了嘴角,同斯克林杰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家养小精灵送上了美酒,卢修斯拿起一支高脚杯,说:“接下来,我们需要给黑魔王的忠实信徒们一个小小的教训了,希望他们会喜欢这个礼物。”
其他人纷纷拿起了酒杯。
“兰德尔曾经说过一句话,”卢修斯凝视着杯中艳丽如血的液体,轻轻地说,“斯莱特林的高贵源自灵魂的高贵,斯莱特林的荣耀源自胜利的荣耀。希望这一次,我们同样是胜利者。”
“为了斯莱特林。”他举杯。
“为了斯莱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