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舒岚来给雨涵请安的时候情绪已经稳定下来。雨涵挥退身边伺候的人，把舒岚拉到自己身前，感觉到她的僵硬，雨涵皱皱眉头，在心里叹口气，看来这根刺已经是种下去了。

“好点了么？我看着眼睛还有些肿，等回去了让碧桃给你拿巾子敷一下。”

舒岚不自然的动动身子，开口道：“谢太太关心，女儿没事了。”

“以后有什么事也不能拿着自己的身子赌气，知道吗？”雨涵摸着她的头，“你是可云拿命换来的，要是知道你不爱惜自己，她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不是想知道自己亲娘吗，我就直接说了吧，省的以后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舒岚低着的头猛得抬起来，直直的看着雨涵。雨涵心里苦笑一声，果然是拿着可云的事情来挑拨离间了。

“可云临去之前求了我好好照顾你，只是从昨天来看，我还真是对不住她呢！到现在你受了什么委屈我还是摸不着头脑呢。”孩子，你亲娘可是求了我来照顾你呢，比起其他人来更该相信谁，你可要好好思量清楚啊！

舒岚低着头不说话，手里的帕子都快拧成麻花了。

看来还是在犹豫啊，雨涵深吸口气再接再厉，“记得当初你刚生出来的时候，稳婆到外间报喜，老太太还跟着我和老爷说咱们大房总算是儿女双全了呢。”你出生的时候你奶奶你爹都在那儿守着，你亲娘有没有把你托给我你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咱们平常顾忌这顾忌那的，从你懂事以来一家人就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好好的吃顿饭。这样，今天晚上咱们一家五口好好的吃顿饭，你也有机会跟老爷好好的聊聊。”有什么疑问你就尽情的问你亲爹吧。

舒岚听的目瞪口呆，她本来还在纠结着该相信谁，如今看嫡母摆出一副我给你提供机会你去好好查清楚的姿态，心里对嫡母的话已经信了□□成。“这，这有些不符合规矩吧···”

雨涵手一挥，“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咱们是亲亲的一家人，难不成还真的非得坐在两张桌子上用屏风隔开才行？再说了，这是在咱们的荣禧堂里，又没人会说出去，没事！”

舒岚微微露出点笑模样，“是，女儿听太太的。”

雨涵舒了口气，自己这不算是欺骗小朋友吧，虽然可云的死确实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可自己也真的没下手不是。再说，让舒岚知道了真相对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这才对嘛。你记住啊，在咱们大房就五个主子，有谁要是敢在你面前不老实，你就拿出主子的款来。”

“可是老爷的姨娘毕竟是长辈，这样有些···”好吧，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你呀，教养嬷嬷没讲过吗，姨娘顶了天就是半个主子，面儿上的尊重要有，这是冲着老爷的。但是如果她们自己不守本分，你也没必要给她们脸面。”

“是。”

“好了，快回去收拾收拾吧，看你这眼肿的，一会儿还得跟着先生学琴呢。”

等着舒岚离开，雨涵的脸色立马暗下来了，真是好大的狗胆！让人把半夏叫过来。“半夏，查清楚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回太太，查清楚了。这事情确实是晚晴做的，而且晚晴跟二太太的联系就没断过，近几天更是来往过密。”雨涵冷笑一声，还真是得感谢晚晴不识字，靠人传话才能这么好抓线索，要是来个鱼传尺素还真是不好察觉。

“绿柳和紫衣呢，她们两个可还老实？”

“紫衣那边还是跟以前一样也就是使点小手段，没什么大不了的。绿柳姨娘那边一直都是最省心的，平日里也就是给老爷做些衣服鞋袜什么的，没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流紫姑姑说这次查的太顺利了，怀疑有人暗中相助，查了查好像就是绿柳姨娘的手笔。”

雨涵皱眉，这么多年了，这个绿柳无疑是贾赦所有小妾里最安分的一个，只是有些□□分了，雨涵对她反而不如对紫衣放心。这次忽然出手，有什么目的呢？

“去把晚晴叫来。”先把这次的事情处理干净再说其他吧。

“给太太请安。”

挥退闲杂人等，伺候的人只剩下半夏。雨涵坐在正座上看着晚晴，“晚晴，我没有亏待过你吧，与二房的赵姨娘和周姨娘想比你也算是好过的了，我实在是想不通你怎么就偏偏要这么不安分呢！”

晚晴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晚晴不明白太太在说什么。”眼神闪烁，手无意识的搅着手绢，看到雨涵盯着她的手，晚晴慌乱的收起手绢，努力的摆正姿势。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昨天你干了什么忘了？一直以来你向谁通风报信也忘了？你是大房的人，大房倒霉于你能有什么好处？！覆巢之下难有安卵的道理你没听说过？！”

晚晴慢慢抬起头来，“呵，就算是巢不覆我也安不了，既然结果一样我为什么不拼一拼？！”

看到雨涵皱着的眉头，晚晴忽然像是彻底看开了一样，什么也不怕了。“太太后院把的紧，于您自己当然是好事，可是我们这些人也想要条活路。我承认，除了子嗣，您对我们这些人是很大方。可是老爷不喜欢，自己又没有孩子，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跟二太太合作虽然得不了太多的好处，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你还真是有恃无恐啊，我就纳闷了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呢？！不会是有谁告诉过你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吧？”这个晚晴过了这么些年的好日子，还真是把曾经受过的苦忘的一干二净啊！贾赦收用过又怎么样，该卖的时候还不是照样卖。

“太太也别忘了，您做的那些事老爷可是不知道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有您陪着晚晴也算是值了。”视死如归的表情很是到位，只是效果就不怎么样了。

雨涵冷笑一声，“我说晚晴，你还真是天真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靠近她的耳朵说：“实话告诉你，只要我敢做我就不怕会让人抓到把柄，空口白牙谁都会说，重要的是你要有证据。就算是你背后那人，想抓我的小辫子也得再修炼修炼。我还就明白的告诉你，我还真的瞒着老爷做了些事，那又怎样？！”雨涵要气死了，自己就这么没威信吗，接二连三的被人威胁！

“你先回房里等着吧，晚饭过后我给你一个交代。半夏，找两个人把晚晴请回房去。”不是要向贾赦告状吗，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但愿到时候不要让大家失望才好。

雨涵皱着眉想晚晴的话，子嗣啊！后院里还有两个呢，晚晴的不满那两位不一定就没有。这次晚晴在舒岚身上做文章，下一次或许就有人敢在贾瑚或是贾琏身上做文章了。还有这次绿柳的推波助澜，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想要提醒自己后院怨气很大吧，更甚至还有点威胁的味道，让自己知道她们那些妾室手里也握着不少的力量。

刚想让人把流紫姑姑叫来，外面紫杉就来报说：“太太，陈家太太递帖子进来了。”好吧，这儿还有一摊子呢，先把这边的事做完了再去考虑那边吧。

晚上，雨涵打发走了应该担任布菜工作的贾赦的小妾和通房，一家五口坐在一起吃了顿饭。饭后，雨涵让人把晚晴带来，说到今天晚上的正题，“岚丫头，过来。”把舒岚揽在怀里，“说说看，昨天是不是晚晴在你面前说胡话惹你生气了？”

“太太，我和二弟还是先告退了。”贾瑚等着雨涵一句话说完，接着拉贾琏一起站起来就要离开。

看到贾赦赞同的点点头，雨涵瞪了他一眼，“你们两个留下吧，也能了解了解这内宅的事务，省得到时候也被蒙蔽了。”贾赦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但鉴于要给媳妇留面子，倒是没说出反对的话来。

“嗯？”雨涵转回话题，提醒舒岚回话。

“嗯，她说是太太害死我亲娘，还说老爷因为怕太太害我把我抱给老太太养了，后来老太太也不愿意养我，没办法才又让太太养着的。”舒岚眼里又泛出泪花来，盯着贾赦想让他给她一个答案。旁边贾瑚和贾琏已经听傻了。

“胡说八道！说，这话是不是你说的？到底为什么要造这样的谣？”贾赦很暴躁，一脚把晚晴踹倒在地上。

晚晴愤恨的瞪着雨涵，她没想到雨涵还真的告诉贾赦了，甚至还把大房的主子全部都聚齐了。“太太，你敢问心无愧的说可云的死与你无关吗？你敢发誓吗？”凄厉悲壮的声音让人听了很是不忍。

雨涵扫视一下四周，淡淡的说：“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各路神明在上，贾张氏在此起誓···”不就是起誓吗，既然做得出那就承担的起，就算真有天罚那也是应得的。

“太太！”贾瑚大声打断雨涵的话，“老爷，断没有正房太太因为个通房或者是妾室一句话就起誓的道理，所以起誓这回事还是算了吧。”

“胡闹，你一个太太跟个丫头较什么劲啊！还起誓！”贾赦也反应过来了，誓言这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出口呢！“来人，赶紧把她拖出去。”贾赦指着晚晴挥挥手。

“老爷，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呢？你知不知道太太都做过些什么？但凡她给我点希望，我又怎么会铤而走险？！父、夫、子，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三个人我一个都没有，如果不拼一拼要让我怎么活？！”晚晴一边挣扎着一边叫喊。吓得舒岚一个劲儿的往雨涵怀里钻。

“拖下去！你一个丫头要的倒不少。给你是恩典，不给你是正常，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要这要那了。怎么活？你连命都是贾家的，能不能活也得贾家说了算。”雨涵对贾赦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对于妾室的定位很清楚，如果有人敢挑战他的底线他绝对不会手软。而这个底线就是规矩礼教。

“记着，明天把她拉到庄子上去随便配个人，也让她体会体会什么才是不能活！”贾赦转头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嗯，这次贾赦亲自发话处理，别说是王氏了，估计就是老太太都没辙了。

等着送了三个孩子离开，雨涵和贾赦躺在床上说话，“老爷，今天晚晴有些话说的还是很对的，后宅的女人没个孩子确实很难熬，我也不能断了人家的生路。特别是绿柳，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你，就给她个孩子吧。”绿柳心机深沉还没有把柄在手上，常说咬人的狗不叫，雨涵还真怕把她逼急了来咬上一口。

“哎！忙了一天你也累了，睡吧，这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的意思应该就是以后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定了吧。看来贾赦也不是一点感触没有啊！幸好自己先说出来了，要不然就要留下芥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