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模糊起来,辉月看到前方的景物已经有了开始旋转的倾向,微微叹息了一声,真是,死得太容易了一点。
作为穿越者,如果要死的话,按照穿越定律,一般不是应该和最后的大boss同归于尽开创了和平盛世被后人当做是偶像崇拜么?或者是为了救某个主角死去然后被那个主角铭记一生的么?再或者是在某个人气配角的人生中扮演了极度重要的角色然后为了某个重要的目的死去影响他一生的性格甚至人生道路么?最不济也应该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然后死得万众瞩目留下后人崇敬不已么?
为什么事情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无声无息的死得轻而易举呢?
【老子到底是不是穿越女主?】
辉月叹口气,集中全部剩余的查克拉,紧紧守住灵台一点清明最后一点生机。
至于其他的,就管不了了。
【死了就死了吧,虽然很不愿意,但是既然死了,也没有办法。】
在辉月陷入黑暗之前,她闪过的最后念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是刚才鹿丸看到她急匆匆地往回赶的时候,那有一点点担忧,有一点点坚定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随着辉月的倒下,正在木叶村门口执勤的神月出云也随之发现了她,就在他扶住辉月,心惊于辉月左胸的短刀的时候,一抹白色的影子急速而来,停在他面前恰好三步的距离——那人白衣白眼,正是日向日足。
“日向族长,辉月她————”出云试了试辉月的鼻端,发现她已经完全没有呼吸,虽然在看到辉月左胸的短刀时就对此有所预料,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对日向日足说出这个事实。
日足面色冷峻,始终不发一言,袍袖一展,抱着辉月的身体就向火影楼的方向疾驰而去,出云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身为忍者,虽然早就对这样的事情有所觉悟,可是悲伤这种事,总是难以避免。“忍者必须要有不管在什么状况下都不能表露出感情,时刻以任务第一,不能为任何事流泪的心。”日向日足一向在这条守则上做的极好,可是如今,仍然是失态了啊。
日足带着辉月直接闯进了纲手的办公室,一路上数名阻拦的忍者都被他一击击倒,然后在火影办公室的门口,遇到了接到报告正要出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纲手。
看到辉月的身体,纲手脸色一变,顾不得日向日足擅闯火影办公室的事情,直接伸手接过辉月,而静音已经极有眼色的开始开启常备的医疗界阵。
纲手的医疗忍术绝对是忍界中首屈一指的,连被鼬的月读所伤的卡卡西和佐助也可以轻易治好,当初小李的伤势能够恢复也是全赖她的手段。可是,虽然忍者世界没有什么“药医不死病”之类的俗语,但是“再高明的医术也医治不了一个死人”这样的事实却是人人都知道的。
治疗无效,本来就已经生机断绝的身体,就算是使用医疗忍术激起细胞活性也是全无作用。而纲手却没有放弃,甚至不顾静音的劝阻解除了眉心的阴封印,大量的查克拉涌出,在纲手急速衰老的同时,辉月身上所有的伤口、包括心脏都依靠着纲手充满生机的查克拉慢慢愈合。
可是,面前看起来毫发无伤的身体,也仍然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纲手大人,够了,日向中忍,她已经死了。”看到纲手神色怔忪,静音一手抓住纲手仍然悬在辉月胸口的双手,极为担心而又不忍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她没有死。”日足却突然开口。
静音抬头望望一直站立在门口不言不动的日足,只觉得日足是伤心过度,有心安慰几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的确没有死,”纲手皱紧眉头开口道,“可是,她也是死了。”
“什么?”静音迷惑了。
“辉月已经没有了呼吸,可以说她已经死了,想必日向族长也已经感应到了。她的死因,是被这把短刀刺入心脏,而心脏被刺中,就算是影卫,也不可能再活着了。如果当时我在现场,在她受伤的同时立刻施救,以影卫的身体素质来说,也许还能有几分希望。可是,她在被刺中心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所以拼着全部的生机支撑到木叶。现在,她的身体已经耗尽了生机,除了砂忍村传说中的生命力转移,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而砂忍村这样的术,早就失传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也的确没有死,因为死去的影卫,是绝对不可能留下尸体的,据先辈的记载,应该是在影卫死去后的一个小时内,整个尸体慢慢地融化成烟,而辉月的身体,却没有这样的迹象。这又说明,她还活着。”
纲手细细地为静音解释,同时也是要理清楚思路,毕竟辉月本身就是影卫中的特例,而此时的状况,就更是特例中的特例了。
“日向族长,贵族之中,可曾有过这样的先例吗?”纲手思索良久,仍然没能想出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得开口询问日足,以期有其他收获。
而日向日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那里,除了说一句“她没有死”之外,整个人不言不动,眼神空洞,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
日向日足此时整个人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之中,刚才辉月与宇智波影五交手,被刺中心脏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有所感应。毕竟当初辉月成为雏田的影卫的时候,仪式的主持正是他,所以通过辉月心脏处的铭文,他在那一刹那感应到了辉月的死。然后他什么都没有顾及,向着木叶大门外疾驰,正好在大门处看到辉月慢慢地倒下去,然后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一个人来救救辉月,虽然他带着辉月来找纲手,可是他本人却浑浑噩噩,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直到此时,方才有了几分清明。听到纲手问他,他勉强地思考了一下,答道:“没有。”
纲手当机立断,立刻命医疗忍者把辉月带到一个医疗界阵中,用医疗查克拉维持着辉月最后的生机,打发日向日足回日向族中查找资料,她也开始组织人手对这样的情况进行研究,甚至还叫出了千手影三询问影卫的身体情况。
可以说,为了辉月的生死,此时的纲手和日向日足已经竭尽全力了。
谁也不知道,就在辉月被宇智波影五刺中心脏的同时,日向大宅中的雏田突然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却抑制不住呜咽的声音,慢慢地跪倒下去,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一声尖锐的悲鸣被她生生地压制住,最后化作轻轻的一句“辉月啊”飘散在空气里。
——既然主持仪式的日向日足都有所感应,那么身为主人的雏田,当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刚才一刹那间,她与辉月之间那种隐隐约约的联系和掌控感突然断掉,这样的事情,只有辉月心脏处的铭文失效这一个解释。而阴阳术所造成的铭文失效,就只有一个原因——身为被掌控者的辉月,已经死去。只有死亡,才能够终结影子和主人之间的联系——就像是分家咒印一样,只有死了,咒印才会失效。
雏田跪倒在地上,全身无力,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才能抑制住自己的悲鸣声。
她慢慢地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土,然后慢慢地握紧、握紧、再握紧… …辉月… …
辉月… …我的妹妹… …
辉月前一秒还在忍受全身上下几处伤口的剧烈疼痛,可是下一秒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一样,一阵奇异的轻松让辉月忍不住长长长长地吐了口气。
然后,一片黑暗。
这黑暗温暖无边,就仿佛是置身于温热的水中一样,只让人懒懒的,一动也不想动,让人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慢慢地沉沦下去,而且觉得这样很幸福。
于是辉月也这么慢慢地沉寂下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她觉得这样很好,很轻松,甚至很幸福。
如果就这么下去,其实也是不错的。
辉月这一生看过了很多的血泪,看过了很多的离合悲欢,看过了很多的繁华,也看过了很多的黑暗。其实这样的一生,她已经足够满足。在这个世界上,她曾经杀戮无算,也曾经大权在握,虽然不免缺少了点什么,可是她并不觉得遗憾——本来就是多出来的一次生命,能够这样,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呢?
可是麻烦的是,事情不能够这么了结掉。
辉月在黑暗之中微微地睁了一下眼,然后就那么愣住,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东西,甚至舍不得眨一下眼。
那是,曾经的辉月,或者说,辉月还不是日向辉月的时候,前世的世界!
辉月看着前世的自己平静的生活,有无数琐碎的或者让人难过或者让人快乐的事情发生,自己置身其中,笑容温暖平和。
也许抱怨生活不够精彩,也许抱怨自己遇到很多讨厌的事情,也许自己前行的道路磕磕绊绊,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路迷茫,可是此时的辉月伸出手,只想要抓住这一切,不,不需要抓住,只要让我再看看就好,哪怕一眼!
自小养育自己的父母,如今已经是年届五旬了吧?多想再听听妈妈不停歇的唠叨,那么多的关心,多想要!多想在一转头的时候看见脾气暴躁的爸爸一直站在那里,不曾安慰过自己一句,却一直都在支撑着所有!
从小遇到的朋友如今已经是长大了吧?多想再和你们在一起玩闹,吵架,哪怕起了摩擦也毫不在意,多想要一直在一起长大、读书、工作,在老了的时候也一直都是朋友,多想要一直陪伴不离开!
那些在人生旅程中遇到的同学如今已经是天各一方了吧?多想要一直没有离开,我们每个人都去追寻自己想要的旅途,然后在阅尽繁华的时候,回头相视一笑。或者是在每个人走在自己的路上的时候,随时可以回想起曾经的温暖,多想要!
还有很多很多的什么,多想要!
多么,舍不得!
背后是作为日向辉月所拥有的一切,执掌日向暗忍,统筹反木叶崩溃计划,只要她一句话,无数的人力物力轻易地费去。拥有强大的武力,只要愿意,可以执掌无数人的生死,所过之处,众生俯首。还有珍贵的同伴之间的情谊,那么多愿意用生命去信任她的人们。甚至是雏田他们每个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其实,也是舍不得的。
可是辉月举步向前,并不迟疑。
那些过去,绝对不能够抛弃,那些,是最为珍贵的记忆。那些记忆那么长那么多,辉月用两世的时间都无法忘却。
只是想要抓住那些,“自己”而不是“日向辉月”所拥有的东西,哪怕为此,万劫不复。
辉月知道只要回头,她就能够活着,回到那个忍者的世界,那个有着“日向辉月”这个人存在的世界。因为她再往前走,就是前生了,而前生的她自己,已经死去。
可是她宁愿死去,也要再看看那个世界,那个世界上所有的,珍惜过她并且被她珍惜过的一切一切。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不是对这个世界没有眷恋,只是,在前生里,我才是“我”。
人活着一次就够了,慢慢地长大,开始拥有,学会失去,最后离开。这样就够了,人只能够承受一次这些,而第二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折磨。
只是辉月慢慢地向前走,心中却有着隐隐的不安,努力了无数次都没有成功的事情,真是能够这么轻易地实现?
时间与空间,穿越虽然不容易,可是毕竟有自己这样的例子。可是回去,真的有可能吗?在无数的偶然中,再一次遇到正好相反的偶然,真的,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