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来,还不知道你竟然能与她相处得这么好。”热烈如火的张菁两颊上带着胭脂的红润,眼睛明亮如星辰,娇笑着,说不出的天姿国色。
九妹自然的坐到她的位置旁,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个性。先别提她了,你来这里可是因为我拜托你的事有着落了?”
张菁眨眨眼:“我办事,你放心。我收到你的信就开始调查了,巧得很,我母亲正好与燕南天江枫熟识。”原来,当日九妹让秋澄送去的信正是拜托她调查江琴的。当日被邀月带到江南,原本打算的事情一件也没做,只好拜托张菁了。她虽知江琴就是江别鹤,但却没有凭据,虽不一定要铁打铁的证据,但至少给他人一个慕容九为何知道江琴就是江别鹤的理由啊。
张菁接着道:“我将你夹在信中的字条字迹与慕容山庄的礼单都对比过了,没有与之相似的字迹,我想那可能是用左手写的,或者不是出自本人?所以我就在想其他的办法。然后,我突然想到……”她故意停在那里,得意的看着九妹。
九妹叹了口气:“想到什么?”还是个小孩子脾气!
“你也知道,我母亲一生中只爱燕大侠一个,但是,她虽有爱,燕大侠却无情,他的心中已经装满了正义、道义、忠义,没有任何女人容身的地方。”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又回到了她母亲一遍一遍诉说着燕南天事迹的时候,“他对母亲也只有朋友之义,无男女之情。燕大侠身平最好的兄弟便是玉郎江枫,我想母亲若与燕大侠熟悉,便很有可能与江枫认识,与江枫认识就很可能见过江枫的书童江琴!”
九妹突然捏了捏张菁的脸颊:“你说的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心中悔恨不已,没有人说过认识江琴的人都死了,她怎么就没想过找人证呢?江别鹤就算伪装得再好,也不可能整容吧?人说的话虽然很容易被推翻,但是只需要种下一颗种子,怀疑就会生根发芽……
张菁挣开九妹的手,嘟囔道:“你就是什么都想得太复杂,明明直路最近,却偏偏老是视而不见……”
“你接着说。”九妹经她这么一说,豁然开朗。
“我立即快马回家询问母亲,母亲不但见过,竟还有江琴的画像!”
“江琴的画像?玉姨怎么可能有一个书童的画像?”
“不是他单独的画像,而是当初母亲与燕大侠,江枫饮酒时的画像。”她从自己的包袱中掏出一个画卷,“母亲很宝贵那个画像,所以这一幅只是临摹品而已。”
精致美丽的院子里,主位上站着的正是那美若天香的玉娘子,她正面带笑意的为旁边的人斟酒——一个穷汉。这穷汉衣衫虽破,但他就那么随随便便一坐,就有一股别具一格的气势,像沉睡慵懒的猛虎,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爆发起来却比谁都可怕。而穷汉的旁边却是一位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的美男子——九妹总算知道为什么说江枫的笑能令少女的心粉碎,为什么邀月怜星两个眼高于顶的人会爱上同一个人。就算只是一幅画,都能让人感受到那谁也说不出的魅力。
而江枫身后站着的就是江琴。简简单单的书童发髻,笑得看不见眼睛,手中拿着的是一壶酒。单看江琴似乎也是个俊秀少年,但跟江枫站在一起,便什么都不是了。
“这是当日母亲招待路过她的府邸的燕大侠和他结义兄弟时的画像。说是就把这幅画当做她来年的生日礼物了。可惜,燕大侠却以为母亲是为了留下江枫的影子……你看,这江琴是不是有点眼熟。”
九妹摩挲着画像沉吟道:“是很眼熟,江玉郎和江琴年轻的时候长得太像了。不愧是父子。”
张菁杏眼圆瞪:“你的意思是,江南大侠竟就是那个卖主求荣的江琴?”
九妹点点头:“这么多年他却伪装得这么好,阴险至极!我怀疑慕容家的下毒事件与他有关。本来我是帮江小鱼找江琴的,现在看来却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了。我们兴许可以和小鱼儿合作,夜探江府!”
张菁笑道:“倒是很少看见九妹做出这样冒险的决定。”
“只要与小鱼儿合作,这件事一定能成!只是想与他达成共识却很难,江玉郎跟小鱼儿锁在一起根本没办法绕过江玉郎与他单独交谈。”
“小鱼儿与江玉郎锁在一起?这怎么回事?”九妹简单的将最近发生的事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简单叙述了一遍,岂料,却看见张菁有些无奈的望着她。
“怎么了?”
“九妹!你为什么一定要绕过江玉郎呢?当着他的面不行吗?只要你晚上悄悄潜入他们的房间,点中江玉郎的穴道不就好了吗?你的实力应该做的到吧?就算你的实力做不到,你研究这么久的药理都是白费的吗?”
“……”
“喂,你怎么不说话?”
九妹突然蹭起来,抱住张菁,难掩兴奋:“菁妹,你真是我的福星!你说的没错,我想的太多,太复杂,但你却想的很少,很直接,我们俩简直是天生一对!”
九妹带着张菁刚回到江别鹤的宅院的时候,就碰见江小鱼一行人。只是出门时是江玉郎和花无缺有说有笑,江小鱼撇着嘴走在一旁,回来时却是花无缺和江小鱼有说有笑,江玉郎一脸郁闷的跟在后面。
“小鱼儿~”张菁看见小鱼儿很开心,但小鱼儿看见张菁却很惊恐:“小仙女!你怎么在这里?”
张菁笑着道:“你和九妹都可以在这里我为什么不可以?你小子果然福大命大,掉下悬崖都没死!”小鱼儿冲着张菁做了个鬼脸,藏在花无缺身后,故意不看她,走进了屋。
“江大侠,张菁向您问好。”她话虽说的浅,却只会让人觉得亲近,而不是不尊重。
“原来是张小姑娘,你可是来找九姑娘的?”江别鹤自然是一副好客主人形象。
张菁道笑:“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目的。”她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张烫金的请柬,脸上的笑意却收了,“下个月初三,是九妹和花公子的婚礼,欢迎江大侠来观礼。”她瞄了瞄震惊的九妹,摇了摇头,还是等她回家后再说吧,那婚礼实在是……
江玉郎的脸一下子僵了,而江别鹤却像没事人一般,只是怔了两秒就笑开了:“原来九姑娘与花公子就要喜结连理了,时间还近在眼前,真是恭喜恭喜!你们两个实在是瞒得太好了,若不是请柬上门,老夫还以为……哈哈哈……”他话没有说完,眼睛却瞧了江小鱼一眼。
谁料江小鱼却蹦了起来,握着花无缺的手:“恭喜,恭喜!九姑娘和你,真是太适合了!”江别鹤心中巨浪翻腾,脸上却一点不显,反而有些欣喜道,“难道花公子和江小友已经冰释前嫌了?这真是太好了!”
花无缺的脸本来有些微红,但一提到这事,又淡笑着摇头道:“不,我依旧要杀他,但是在杀他之前,我们是朋友,一天的朋友!”
江小鱼附和道:“对对对,我们是朋友,一天的朋友!”
他们的奇怪反应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反到将婚事放在了一旁。
少时饭菜端上来,似乎因为有客人的原因,丰盛了些许,却依旧不过只有两盘荤色。
江小鱼抬手舀汤,却因为锁链的原因和江玉郎碰撞起来。花无缺放下自己的碗筷,轻笑道:“你不方便,我来帮你吧。”顿时,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的扫了过来。
小鱼儿很自然的把碗递给了他,就像是很多年的朋友一般。
铁心兰疑惑的开口道:“你们,感情好像变好了啊……”
小鱼儿笑道:“我们很合得来。”
“那花公子是不是不会杀你了……”
花无缺脸上的笑意收了收:“我和他合得来与我奉命杀他完全是两回事。”
小鱼儿又附和道:“对对对,完全是两回事,两回事,所以我们只是一天的朋友。只是,我真不懂,你怎么能将这两件事完全分开呢?”花无缺的话让人不懂,他的话似乎也让人不懂,前一句还在承认,后一句又在疑惑。
花无缺道:“这应该跟我所受的教育有关……”
小鱼儿善意的笑笑:“你真是个听话的孩子。”
花无缺也善意笑笑:“你却是个太不听话的孩子。”说着,花无缺又夹了一块肉放到江小鱼碗里,江小鱼看也不看就这么自然的吃了下去。
桌上的人都沉默下来。听着这两人奇怪得只有他们自己能明白的交谈,他们中间好像有一股无形的气,将人隔绝在外,谁也不能加入到他们的世界。
花无缺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轻松过,好像最大的包袱都卸了下来。他和江小鱼今日外出一游,却发现他们好像很多看法都很类似,他仅有的几个爱好竟也与他相同,甚至他们还有一种奇妙的感应。明明发生在小鱼儿身上的事,他却能感受到,明明是他自己重伤,小鱼儿却也跟着疼痛……他们不应该是敌人,而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但是大姑姑却偏要他亲手杀了他……
哑伯伯将酒杯放到江小鱼旁边,为他斟酒,却被他拦了下来:“不用不用。我也喝茶好了,喝茶好,喝茶对身体好。”他用手势示意哑伯伯也为他端一杯茶来。
众人都对他莫名奇妙转变的态度奇怪,但花无缺却知道他是在为昨天讽刺他的事情道歉。淡淡一笑,举杯:“小鱼儿,我们干一杯。”
小鱼儿赶紧放下筷子,再次附和道:“对对对,干一杯,虽然只有一天,但是却是最好的朋友,干一杯!”
小鱼儿踏进江玉郎的卧房,伸伸懒腰,到:“你的卧房为什么离主厅这么远?而且,堂堂江公子的卧房竟这样简陋。”小小的屋子,几柄刀剑,一大堆书,一张床。
江玉郎道:“你猜我为什么会挑这么一间房?”
“不知道。”
“因为这间房离我爹的房间最远,窗子最多。还有……”
“还有什么?”
江玉郎对着窗户,看着外面,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真挚的思念和憧憬:“还有,这些窗户看出去,正巧看见我娘最爱的大片大片太阳花。”
“你娘?”小鱼儿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对母亲同样的崇敬让他的态度也真挚起来,他拍拍江玉郎的肩,“这对你来说真是最好的选择。娘亲,多美美丽的字眼。”
江玉郎突然也笑了:“其实你可以不那么讨厌的。”
夜已深,屋子里的人都睡得很沉——今天实在是累了。小鱼儿也像是睡得很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走了过来,走到门外,停了停,敲敲门,见没有回应,才推开一线,瞧了瞧。然后,这人影就这么快速的闪了进来!人虽进了屋,但脚步声却消失了!连小鱼儿都有刹那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的呼吸一直没变,均匀而平和。
那人影并没有接近,但他却突然听闻一阵破空之声划过,刚巧击打在旁边江玉郎的睡穴上,江玉郎好像睡得更沉了。人影这才接近了床,手慢慢的伸向小鱼儿。正在这时,小鱼儿故意翻身,然后出其不备一掌击出,却被对方的十字手架住。
“小鱼儿!”对方的声音虽然低却依旧悦耳。
“小仙女?”
屋内依旧是漆黑一片。
小鱼儿手中举着画像借着窗外洒下的月光仔细的和床上那深睡的人对比:“确实很像,这江别鹤果真就是江琴?”他将画像还给张菁,“你回去之后,将这幅画烧了。”
张菁笑道:“你这话跟九妹说的一模一样。”
“哦?她怎么说的?”
“她说,这幅画,顶多让觉得他可疑的人相信他是江琴,根本不能当做证据,太容易被反咬一口,所以,让我烧掉它,以免我的母亲也受到连累。”
小鱼儿撇撇嘴:“女人本就麻烦,聪明的女人更麻烦,还好,还好,已经去祸害花无缺了。”
张菁突然凑进了小鱼儿:“我帮你找到了你的仇人,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嘻嘻,你不如以身相许?”
“……那真是比毒蛇缠身还恐怖。”江小鱼一边摇头一边回到床边,“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怎么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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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张菁知道不是该玩笑的时候,倒也干脆:“你是不是准备夜探江府啊?”小鱼儿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张菁凑近他耳边私语道,“九妹让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