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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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把人都办了?”密室里,周熙逸端着茶杯,用杯盖撩拨了一下茶叶。

“是,有关此事的一切,包括他们的供词,均已与卷宗一同呈报……”苏爷低头垂目,神色恭谨。

“呵。”周熙逸一声嗤笑,抬头看了跪在面前的人,道:“你下手倒挺快。”

苏爷闻言身躯微微一震,马上伏下身子,额头触地,双手平按在地上,忙道:“属下不敢。”

“不敢么?”周熙逸的声音冷了下来,将手上的那杯茶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嘭的一响,茶水溅了出来。

“不要以为你可以唬弄朕,你我都清楚,这些人被你查办的真正原因。”

苏爷匍匐着,不敢回话。

在一阵让人胆寒的沉默中,周熙逸冷冷盯着苏爷,时间一分一秒流过,每过一秒钟,气氛就更加紧张,如绷紧之琴弦,越绷越紧,让人恐惧会在什么时候断掉。

苏爷伏在地上,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却能看到他的手微微发抖。

周熙逸看到他发抖又发白的指尖,有些满意这效果,面上却不露声色,他回想那些呈报上来的卷宗与供词,的确从面上而言不出毛病。

不过身为帝王,看事情总是比常人更为透彻,甚至有时候他眼里没有对错之分,没有是非曲直,他关心的则更为深远。

周熙逸看了看伏在地上那人,突然想到些什么,眼神有些闪烁。

说起来,这人是跟着自己的老人了,城府颇深且心高气傲,做事狠辣自有一套,但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是真有几分本事。

且看这回栽他手上的,俱是向来与他不和的人,而且面上的理由看上去还挺正当,这份排除异己的手段……如果换个角度去想,也不失为一个人才。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制衡之术在于用人,有些人也许不是好人,可是若是用得好,也很超乎预料的好用。

“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周熙逸突然转了话题,那根被绷得紧紧的弦便松了下来,让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因中毒所致,下毒的幕后主使便是这次属下……查办之人。”苏爷伏在地上不敢妄动,很是谦卑。

周熙逸点头,他看到过这么一段,不过是随口又一提。

“朕知道你一直备受劳苦,朕心中一直有如明镜。”

“你跟着朕这么久,也立下不少功劳,所以朕一直偏心于你,正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朕也是重情念旧之人,因此对你才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也该有所自觉,不要太过肆无忌惮,更不要妄想能瞒骗朕,要知道朕护着你,你才能安心当你的‘总管’,朕不护你,你便只能死无全尸了……这次的事情先记着,若有下次,两罪并罚。”周熙逸恩威并施。

“属下知错,定当谨记,不敢再犯。”苏爷的声音,居然有一丝发颤。

周熙逸觉得也该差不多了,转眼便化去脸上的寒冰,温和一笑,道:“好了,你起来吧,你我之间不用那么多虚礼。”

苏爷闻言,又是一拜,叩谢之后才站了起来,两手催在两侧,低眉顺眼,毕恭毕敬。

“其实,朕有一件难事,一直闷于心中,平日也找不到可信的人说说,今天见到你,便说于你听听……”

周熙逸心头的难事,实际上是世家大族。

那些世家在先皇之时,一度曾被打压,也未看出什么问题,那时候废太子周煦阳虽然没有建树,但属于没有大功也无大过,他的资质虽然不如二皇子周熙逸,却无奈身为嫡长子,一出生便有优势在身,加上他从小由太皇太后抚养长大,感情深厚,也得太皇太后全力维护,因此周熙逸为了扳倒他,只得暗自联络世家,希望能借助世家之力争位。

未料正是此事被先皇察觉,所以才下定决心传位给废太子周煦阳,这消息由周熙逸的生母琬后泄露出来后,周熙逸才有了逼宫夺位之念。

为了获得王家的支持,他更是用毒计害死王家子孙,栽赃给了周煦阳,于是不仅得到了王家相助,还有了逼宫的借口。

然而借助世家之力此种方式,未免有些饮鸩止渴之害,当他继位以后,有了拥立之功的几大世家,立即扶摇直上,其中害处便显现了出来。

拿一个普通臣子来说,也许他一腔热血忠君爱国,有些人之常情却是避免不了的。

比如亲族要靠着他光耀门楣,有时也想指望着能帮带一把;比如有提携之恩的上级官员,这恩情该如何偿还?比如同僚袍泽常处在一处,交情不错,人家有事相求,帮是不帮?比如下属逢迎,处处打点的妥妥帖帖,若有好处,是否该回馈一下?

这便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个人不可能单纯的存在,他会有各种各样的关系牵连,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恩师好友,同僚袍泽,上级下属等等一些关系便如一张网一样覆裹着他。

这网里的人往往相辅相成,自然是时常相互帮扶照应。这还只是普通股臣子,若是重臣呢?

要成为重臣需要有才能,更需要机会,还需要把握机会,就算有所才能,也不一定能全力施展,这朝堂之上有多少事情是仅仅凭着一己之力能做到的?身边没有一帮人帮衬,势单力薄,必然事事受阻,哪来什么建树成就,不早被人拉下马才怪。

许天照便是一例,身边虽然围绕着不少年轻新秀,平时一呼百应,个个激昂,可是真当出事的时候,却一个个根基太浅,心有余而力不足,试想如果当初他手下人得力,何至于被人轻易暗算。

当以某个重臣为中心的‘网’形成,处理很多事就变得容易许多,然而却会逐渐身不由己,他身边的那群人跟着他出人出力,有时还是拿着命去博,为得是什么?不是因为他人品清高,富有才情,而是为了借助他去实现理想、抱负、前程。

所以,往往所谓“重臣”当上升到某一点就会面临只能进不能退的局面,身边的人,下属的人不会肯退,他们不顾一切架起来顶着他上前,是因为他上位他们才能上位,他进一步他们才能进一步,他得重用他们才能得重用,不然人家跟着他是图个什么?自然是功名利禄,难不成是喝西北风吗?

历史上有很多名臣奸相,明明知道已经遭君王忌惮,却无路可退,一旦退下,将立即被身后的人淹没,被对手鱼肉,那些人跟着他是博个前程,若是他辜负众人,那么昔日爪牙,便会变成他人的爪牙,而自己也会变成他人的垫脚石,更莫说还有磨刀霍霍的对手心怀不轨的侯在一旁。

若真是要退,除非心甘情愿彻底淡出仕途,而且还要看君王心思如何,万一被记恨的太深,说不定即便淡出仕途,都会被拉回来翻旧账,难以保身。

因此只能咬着牙,一步一步向前,一步一步欺步君王,最后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

若这重臣不止是重臣,身后还背负着一个世家大族又当如何?世家大族里往往子辈父辈一大家子人全在朝为官,根基深厚,他们身边、麾下充满各种各样追名逐利之人,其中利害可想而知,他们联合起来能够影响朝政,能够左右君王的意志,问题是这还不够,势力越大野心越大,当世家膨胀起来,怎么会对王权没有隐患威胁?

而这,就是世家之祸!

世家之祸,国之大害!周熙逸已经意识到这点,虽然目前还未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已有端倪,这隐患乃是他一手造成,在意识到之后他也有弥补,培植新生力量,想方设法分权分流,让世家之间彼此制衡相克。

便是因为他时时刻刻提防,朝政才能牢牢抓在他的手中,但他也不敢大意,便如高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利剑,因而世家大族这颗沙子他是已经进了他的眼,欲揉出而后快了。

……

“那许天照乃是前年的新科状元,想法活络,行事颇为得体,算是新生官员中出挑的,很得朕的器重,有意对其培养,若是再磨练几年,说不定可成为我朝的中流砥柱,只可惜……

苏爷知道此事,也知道许天照是如何栽的。

“目前,他人还在牢里,世家的人紧紧咬着他不放,大有不依不饶之势,就算朕有意放他一马,只怕他的仕途也折损了,也怪我操之过急,还未磨砺出他的锋刃,就将之放到要害之位上,哎……”

“陛下请勿自责,乃是许大人福薄。”苏爷忙劝慰道。

“主要是朕的身边的确很需要能帮上忙的人……”周熙逸抬眼看了看他,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却转了话题:“苏越,李老尚书年纪大了,早就不管事了,听说他现在潜心向佛……你说你现在要是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有什么想法?”

苏爷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却沉默不语。

“朕知道你恨他们,你这人没什么别的缺点,就是气量窄小,有仇必报,不过你如今该知道,如果一个人想要过的随性,是需要实力的,没有实力的人,别说报仇,连活下去都很困难。”

苏爷拱手弯腰恭声而道:“昔日苏越面临绝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得我主收留,才能苟活于世,苏某自不敢忘,此生定然誓死追随,以效犬马之劳,报答我主恩情。”

“好了好了,朕并非挟恩之人,不过是告诉你,朕有能力达成你的一切心愿,所要的不过你的忠心而已,只要你忠心,你就能成为人上人。”

“苏越当铭记于心。”

周熙逸的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真诚无比,仿佛天底下的人,只有你才是他最信任的。

“……那么,依朕看,是你认祖归宗的时候了,记住,只有有实力的人,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顿了一下,又道:“之后便留在靖城帮朕吧。”

仿佛想起什么,周熙逸虎步龙行,上前拍了一下苏爷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以后需要你出力的地方不少,只怕你无暇□□,情报那边的事情且放一放,我安排个人来助你,让你无后顾之忧,你看如何?”

还能如何呢?苏爷躬身领命,一脸感激。

说起来他在周熙逸面前的表情,虽然称不上丰富多彩,倒也比往时的他强过许多,真……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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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来靖城的路上。

“小唐,爷可能会出仕。”苏爷淡淡而道,将手拢进袖子里。

“爷为何会如此说?”

“我派去大域的人,暗杀也好,毒杀也好,没有一人成功……”苏爷突然如此道,似乎和他为什么会出仕没有多大干系。

小唐疑惑了半天,也没听到苏爷再解释什么,便不再多问。

……

为什么那些人没有成功?大域人魁梧壮硕,眉眼深凹,棱角分明,皮肤粗糙且偏黑与大政人在相貌上很容易区分,自苏爷在大域露了破绽,铁尔罕便一直有所防范,所有在大域的异国人都被暗中关注。

而一般大域人难为所用,因为大域是一个讲究血统种族的民族,能够被争取过来的人少之又少。以往他网罗的大部分人选都是在混血之中挑选,在大域的混血是相当受到歧视,待遇极差,自然比较容易收服。不过后来铁尔罕举贤纳能,大力提高了混血人的待遇,因此之后的混血也不好网罗了。

这便是大域情报网一直薄弱的原因,终究是地域和种族的隔阂太大了,不如臻南那边,都是同宗,做什么都方便。

苏爷在受伤之后一直没有回缅罗城,让属下对外宣称他已经暴毙,还举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丧事,为的就是迷惑铁尔罕的视线,之后他名下的产业纷纷“倒闭”。

他随后布置了毒杀铁尔罕的计划,然而铁尔罕也是人精,自他登上汗位之后警惕之心高涨,所食所用之物,均有专人试毒,因而那毒杀之人并未成功,当场就自尽了,于是铁尔罕便疑心苏爷未死,更是加强了防范。

在失败之后,苏爷便将秦柳秦斐他们也转移到别处,顺便在转移的同时也做掉了那些暗探。之前不管他们,乃是查到有人暗中监视,未免打草惊蛇。果然,如此一来,铁尔罕便已经确定苏爷必然还活着,心里暗自大恨。

苏爷急着救王珍出来,竭尽全力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人,仍然毫无进展,又重金聘用的杀手往大域送,但那些杀手往往在还没接近鹰城就已经被盯上了,从此失去踪迹。

而那个时候,王珍深陷南照殿,西勒哲还没有机会联络上她,她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苏爷终于便意识到,他一切的举动都是白白牺牲……他那时重伤未愈,一直在费心劳神,伤势几度反复,之后又因相救之事毫无进展,更是郁结心中,形同熬命。直到某一日,他将自己关在房中三日,冥思苦想破局之法,生生将自己熬成了一头如老妪一般色泽的头发。

但是他找到了出路,既然大域的棋局已经走到了死路,那么干脆重新开辟战场,而战场便在——大政。

虽然大政皇帝周熙逸和王珍有仇,但是周熙逸并不知道王珍已经对当日事情的真相有所了解,就算她恨他,也只能暂且忍耐,借助他的力量,先离开大域,再图日后。

虽然大政对她而言也是是非之地,然而在大域已经动弹不得,好歹大政还有一线生机,也只有如此,才能死中求活。

为此,他让小唐亲带去解药给端王世子周旭,如实相告以说服他在大域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公开王珍深陷大域的消息,毕竟她在大政还担着一个公主的名头,虽然是追封的,但是世人都知道她是大政朝皇帝的救命恩人,他周熙逸再如何也要顾及名誉,绝不会不闻不问。

而他,便要为以后谋划,若是王珍得以回大政,他需要用另一个适合的身份去相助她,于是他便想到了由暗转明——出仕。

如何出仕呢?他出仕的途径只有一个关键,便是周熙逸。

而且为了怕引起他日后猜忌,必须由他自己提出来。

许天照为什么这么容易被暗算?神不知鬼不觉之中,苏爷早就借刀杀人对周熙逸的这么个爱将下手了。

这个时候他再回大政,名义上是将上次他受伤时,不安分的那些人处置掉的事情,汇报给周熙逸,实际上是提醒周熙逸,他已经排除了异己,情报系统已经完全掌握在他手中。

完全掌握的意思是,他的耳目全部被苏爷控制了,他能够让他看得到听得到,也有能力让他看不到听不到。

以周熙逸的心计,应该不至于为了已经死去的人而苛责他,但是恐怕多半不会再让他管理情报了。

倒不一定是他对苏爷动了怀疑之心,而是帝王便是这样,只会七分相信人,留下三分的怀疑,永远不会完全相信一个人。

这个时候,这个情况之下,周熙逸失去了爱将,而苏爷不能再继续担任情报事务,那么周熙逸很自然会考虑到一件事情,让他苏爷替代许天照的位置。

事情很容易这样发展,因为苏爷很自信,他有比许天照更强的能力,还有比他更合适的背景。是世家出身,容易打入进去,却痛恨亲族,不属于世家的掌握,且已是周熙逸麾下任用多年的人了,有谁能比他更加合适?

从目前发生的情况来看,事情并没有超出苏爷的预料,甚至他面对周熙逸时候,紧张的面色,发颤的手指,谦卑的神态,也是早有预谋的。

换而言之,周熙逸上了个大当,他以为被他看透,可以驾驭的人,其城府之深、心思狡诈的程度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他用苏爷,本身就是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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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苏爷穿着一身青衫,骑着青骢马,来到尚书府门口。

看门的小厮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人了,自然不认识他,见他衣料不俗,虽然一头灰白的头发,但是头上那根簪子白玉簪玉色上乘,一看便是佳品,身旁的马也是好马,便不敢怠慢,将他引进耳房等候,便去禀报。

这大家大户的就连小厮,眼光也很独到,先敬罗衫再敬人。

那小厮年轻,平日府里很少人提到二少爷,他压根就没想到这名自称“李错”的青年便是那个外传在老家养病的二少爷,可是李大人一听就愣住了。

李大人早年一直以为自己替别人养了便宜儿子,因此对李错不闻不问,对他尴尬的处境略有所感,但是任人为之,李错失踪之后也没派人去寻,只当是没有这个人存在。

几年之后,李错的生母前来寻儿,知道李错的状况之后愤然寻死,李大人不由起疑,细细一查,才知道当年李错是受了他人诬陷。

不由心里越想就愧疚,此时一听,他居然回来了,心情激动可想而知。居然等不及派人去将苏爷领进厅里就自己跑到耳房去寻。

当苏爷看到天命之年的李大人时,并没有对方那么激动,而是拿起耳房小桌上放的青瓷茶壶儿,寻了个空杯,将茶水倒进去,递给李大人。

李大人不明所以,接了过来,还没等他的感情酝酿出来,苏爷就拱手而道:“茶已敬,在下告辞。”

李大人端着这杯茶,真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就这么看着苏爷扬长而去。

苏爷走出门口,回身看了一眼高悬在梁上红底镶金的牌匾上“尚书府”三字,眼里闪过一抹寒光,转瞬即逝。

认祖归宗?茶已经敬了,还想他如何?难不成期待他们父慈子孝抱起头来痛哭流涕一番?

笑话!

此后,靖城人便都知道李尚书府上的体弱多变二少爷从老家回来了。

却不是尚书家自己散布的,而是这二少经人举荐就任正六品上阶朝议郎一职,本来也不稀奇,世家子弟有几个没吃皇粮的,可是不出一月,居然得圣上亲睐连跳三级,升上了正五品下阶朝议大夫一职并兼刑部员外郎(官职有正、从之分,其中又有上、下阶之分,因而是连跳三级),官职不大,但是前景可观。

关键是,此举之后,圣心所向。

世人都说,风水轮流转,只怕尚书府的那把火,要旺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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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算尽,难知天命!

当已经顶了李错这个名字的苏爷,在御书房看到那封书函的时候,脑里便只盘旋着这几个字。

凡人终究只是凡人,难有神通,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做到算无遗漏呢?

铁尔罕,你居然做到如此地步!

在周熙逸得知王珍尚在人世时候,便派了使臣去确认她的身份,但由于涉及异族,事态敏感,因而没有派王家的人去,就连周旭也没有能担当这个差事。

而是另外找了一个人,那人在多年前的先皇万寿诞上,对王珍留有印象,另外还带有她的一幅画像。

可是人家带回的,却是盖了大域汗王印玺的一封书函,书函之上言辞恳切,不止大方的确认了王珍的身份,并且还说她如今已经是大域的贵妃,汗王对她一片深情,希望大政朝皇帝陛下能让她留在大域,并且汗王铁尔罕愿意,此后正式向大政朝称臣,岁贡翻三倍,另外还列举了一系列包括边防、商贸在内的让步条件。

完全让人无法相信,铁血汗王铁尔罕,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么多的牺牲!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痴情种子!”周熙逸觉得有些好笑,道:“这家伙一贯野心不小,可是他这回主动提出的条件,足以让他几年之内,无力再有不轨之举。”

苏爷当年只是对周熙逸隐瞒了王珍的存在,其他的事情却没有隐瞒,因而在铁尔罕逼宫之时,马祜刺带领沙漠强盗这股奇兵出现的事情,也早已如悉上报。

也就是说,周熙逸早就知道当年遇上的盗匪是铁尔罕的人,只是他登基之后,不少事情焦头烂额忙于处理,因而没有立即对大域展开动作。

之后苏爷的谍报循循善诱,周熙逸洞悉了铁尔罕的野心。

事情有轻重缓急,即便洞悉,也要视大局而为,如今大域逐渐强盛,但是还没临界周熙逸的承受底线,大域之事,迟早是要解决的,这是周熙逸在世家之害后,已然又惦记在心头的隐患。

而这铁尔罕突然又这样自毁长城的举动,等于是让周熙逸有了缓冲的时间,可以先解内忧再解外患。

所以,周熙逸动心了。

“都说温柔乡乃英雄冢,果然如此。”周熙逸突然又有丝遗憾:“看来我只能稍后再让她回来了……听使臣说,倾国公主似乎并不心悦铁尔罕,可是……哎,毕竟于朕有恩,朕还是得给她一个光彩体面的身份,至少让她在那里不至于受人欺负,毕竟她是我朝公主,不可有失国体……你觉得呢?”

“陛下……宅心仁厚。”苏爷面无表情,紫色朝服的广袖之下,拳头握的泛白,就像想要捏死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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