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君谦接到她的时候,她正穿着风衣在风中等着,及肩的长发让她更加的干净利落,大概不是因为这件事,他也会颇为欣赏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吴君谦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好对眼望过来,以她的容貌,不愁找到比他更加好的人。况且他一点都不爱他,这样只是会耽误她的青春而已。不如不如趁早讲明白更加好。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疲倦,他不知道她叫着他来有什么用,但是吴君谦明白,无论怎么样也好,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有些事情拖着拖着也不好。
吴君谦一直以来都在想,他们也算不上是可以坐下来认真地说话的那一种人。
吴君谦还真的觉得自己平时大老粗惯了,没有时间去关注一些他不在意的东西。
最后一年,他们快要毕业了的时候,她突然约了一次他出去。
吴君谦以为是什么事,因为他们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们总是装作不认识,就是陌生人的样子。可是多么好笑的是,他们又比着陌生人,还有一层荒诞的关系。
他们约在了离学校很远的地方,基本上只有这样的地方才可以显示他们有多么地不认识,有多么地陌生。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吴君谦很礼貌地问她,她也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没有看他。
她喝了一口白开水,也没有看他,过了一会儿才说:
“有空回去多看看你爸妈,他们也不容易。”
吴君谦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他猜肯定是他父母过来找过她,叫她过来跟他当说客的。
吴君谦直接把话挑明了:“婚约不解除,我是不会回去的。”
她似乎有些震惊,又有点愉悦,没有什么过度的反应:“我似乎猜到了你会这么说,既然这样,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偏偏在这个时候下起了雨,不然她肯定起身远走,在这里跟他多呆一秒钟,都让她觉得不适应。
然而他们就这样在那里坐了一下午,不言不语,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心思。
多么好笑。
而现在似乎又是这样子的情景。
这么多年以来,整整有十四年了了吧,他们知道那个消息以来已经十四年了。时间过得真还是快。
吴君谦看着她有些疲倦的眼神,看着他,竟然有种温暖的柔光。
“谢谢你能来,我打扰到你了吧。”她笑起来其实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煞是好看。
吴君谦则是一脸的正经,说:“不客气,你想去哪里?”他闻得到他身上那股隐隐被香水掩盖过的酒气。
“你有事?”似乎很想隔开与对方距离的一句话,被他这样说出来,又显得不耐烦。
她还想一点也不介意,她从来都不介意怎么跟他相处,也从来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说明白这些话。她淡淡的,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去见一下我爷爷好吗?就。当是我拜托你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我爷爷他时间不多了。”
吴君谦看着她疲倦的眼神,感觉她的眼皮十分的沉重,他想她需要休息。
他终于说了一句:“你爷爷他,我去吧。你告诉我什么时候?”
她似乎如释重负地笑了一笑:“谢谢你,在这之后,你跟我都自由了。”
自由了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但是他此时此刻却没有觉得很满足,很开心,他不知道为什么。
夏凉坐他的车回去的时候,给他指了一个地方,他知道那是新闻大楼旁的一栋大楼。对全市的路他都很熟悉。
夏凉很疲倦,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吴君谦还看到了她的睫毛在微光之中的安静。她应该很高兴吧,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这一天。
她或许有了男朋友,只是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夏家的老爷子,一生戎马战场,见过生生死死不计其数,身子骨硬朗,却没有想到,终究还是有这么一天。夏凉一生最敬佩她的爷爷。然而却给她定下这么一门亲事。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她爷爷和吴君谦的爷爷本来是战友,吴君谦的爷爷是独生子,又去大战了,然后就认识了夏家的爷爷。之后两人一生背负着国家的生死存亡,开始了一场持久的战争。哪里知道,吴家的爷爷为了夏凉的爷爷受了重伤,此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留下他孤儿寡母,虽是大家,却没有再改嫁过。
夏凉的爷爷便允许了这一门亲事。没有想到,两人都不同意,这么多年拖着拖着就耽搁下来了。
原来他们都只是因为一个夙愿才绑在一起的人。
夏凉只是小小地打了一下一会儿的盹,车停的时候,她也醒了。
吴君谦看了她,“到了,我明天下午休假,我跟你回去见你爷爷,你告诉我在哪里接你?”
夏凉揉了揉眼睛,“就就这里吧,我顺便带点东西去给他。”
说完她又说了一句:“谢谢你。”
很客气。
他点点头,夏凉走了。
吴君谦看着她驼色的风衣掩埋在黑夜当中,她的背影有着最优雅的线条。夏家的小姐,居然为了一个爷爷辈的承诺,消耗了自己十几年的光阴。
说到底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一再地去埋怨都没有用,毕竟大家都已经不小了,再这样耗下去也没有意思,如果他们的之间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地被解决掉,那么他就尽全力吧。
吴君谦躺在床上,一天的疲惫让他失去了继续思考的能力,那个女人的背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好像岁月也改变了什么,她变了,至于哪里变了,他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她给他自己的影响不大相同了。
这样大概也是好的,做不成夫妻,至少也不至于冷眼相看,安安静静地过着彼此的日子那倒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