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跟张春天那顿饭没吃完就走了。
时间紧迫,他们要干的事很多,好在想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太难。
因为顾铭这阵子都深居简出,所以崔茂银比较自由,便时常跟他那个小女朋友四处游玩。
崔茂银因为岁数大了,不像一般的小伙子那样脾气火爆,很会宠人,只要在能力范围内,他女人想干什么他都没二话。
这不一天俩人在饭店喝了酒之后,他女朋友觉得不尽兴,便拉着他跑去老城区的小迪厅蹦迪。
崔茂银听说那迪厅的名字就知道是大猫的场子。
那家迪厅并不是大猫开的,而是他姨夫家的产业。大猫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算是江湖里的老大哥,搞运输起家,现在家底已经很厚了,不屑于开这种消费低的小迪厅,只是定期出两个小孩儿上这边来看着,防止闹事。
所谓看场子,说白了便是看住这个地方不让人闹事,闹了事解决事。这在娱乐业上很正常,尤其是迪厅这种常年充斥着醉酒人群的地方,毕竟醉汉耍起醉拳来正常人也很难拦得住,混混这时候正好能派上用场。
这年头本市很流行震动地板,就是那种站上去不用跳它就能跟着音乐都一晃一晃的铁台子,俩人吃饭的时候本来就喝了酒,那会儿在迪厅里又喝了几瓶。崔茂银的女人喝嗨了张牙舞爪的上去蹦,可她脚软胸又软,直接便宜了跟他贴身蹭的一个小黄毛,小黄毛色心乍起,貌似不经意的用手肘拐了她乱颤的大胸后,这小娘们不高兴了。
她男朋友虽然不算大哥,但好歹也算二哥,那她就是二哥的女人,她的奶.子哪能别人说碰就碰呢,于是她当场炸了毛,扑上去两把将小黄毛挠成了大花脸,一边挠还一边喊崔茂银过去。
崔茂银混了这么多年,早不是血气方刚的毛孩子,自然不会干这种上去就动手的蠢事。哪怕他当时都喝醉了酒,还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什么人的场子,该不该闹事。
崔茂银一直致力于将两人拉开,期间虽然小推搡黄毛几下,但基本上没什么太过分的举动,即便是他的女人毫不懂事的往上扑,他也算能震住场面,试图心平气和的把这事了了。
如果不是当天看场子的人脑子有问题,也许顾铭还能跟张春天好好的吃完这顿饭。
看场子的是个十八岁的毛孩子,看见那边有人打架,二话不说,抽出一个空瓶子便奔着仨人过来。
崔茂银当时正好将他女人挡在身后,双臂制住前头疯狂扭动的黄毛,乍一看似乎是打架占了上风,实际上他只是个和事老。
当毛孩子一酒瓶砸在崔茂银的头上,三个人全傻眼了。
崔茂银委屈的很,他醉醺醺的,还想着不能在大猫的场子上惹事,所以只是骂了一句,说他打错人之类,还顺便说了一下自己的来头背景,毕竟顾铭也算是小有名气,大家都是道儿上混的,相互间给个面子,也算给彼此省事。
不成想那毛孩子还真是个二愣子,当场就甩了崔茂银一个大嘴巴:“顾铭是他妈的谁?老子没听说,敢在这儿闹事,你知道这是谁的场子么?”
崔茂银四十好几的人,给能当他儿子的毛孩子当众羞辱,实在是忍到极限,加上他女人在他后面开始嘤嘤的哭起来,便彻底发怒了。
包括当天看场子的人在内,一共四个人打成一团,崔茂银用烟灰缸开了毛孩子的瓢儿后,领着女朋友就窜了。
赶上顾铭当时正在家养伤,崔茂银思来想去就没把这事告诉他,事后直接去找的大猫,想着跟他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他知道那毛孩子只是大猫手底下的一个小马仔,无足轻重,崔茂银可是顾铭的兄弟,怎么衡量大猫也不会太细究。
崔茂银心思缜密,面面俱到,耐不住运气实在太差。他打听了大猫的公司,在大猫公司外头等了半个小时打算负荆请罪,不料他没等到大猫,却等到带着网帽的毛孩子和另一个男人。
那男人生的高壮黑粗,后颈上纹了一只蝙蝠,蝙蝠尖儿还延到腮边,乍一看像是络腮胡。
这位络腮胡正好是带毛孩儿的,见了自己小弟跟人打起来,没理由不上去帮忙,崔茂银被两人砸的满脸是血,混战中用顺来的西瓜刀将络腮胡的‘胡子’刮去半边,血淋漓的掉了一块皮。
络腮胡疼的动静都不对了,摇晃中也不知道被谁绊了一脚,一头栽倒在地上,在一颗尖石头上枕出一个大洞。
崔茂银后来知道那络腮胡是大猫的表弟时,二话不说,拉着他女人就跑了。这人着急的时候脑子就是不太好使,他总觉得这事顾铭不知道,就没有顾铭的事,时间长了也就结了。
可不料大猫知道这事后大发雷霆,千方百计的找不崔茂银后,为了跟顾铭谈条件,他直接差人去顾铭的地盘绑走了两个小弟。
郑言总是很想顾铭。
他想的时候有点羞怯,觉得自己傻了吧唧的,想着顾铭嘴上不说,心里没准也烦。
可他转眼又一想他不定哪天就要走了,郑哲整天盘算着送他回去,能多见两面就多见两面,他从小到大也没个人愿意这么跟他在一起呆着,又不笑话他,就算真烦,郑言也得多跟他过两天,这样的日子不多,能多一天是一天。
郑言翻了黄历,特意给自己选了个好日子,洗澡梳头,还换上一身新衣裳,甚至偷穿了郑哲很贵的鞋子,一大早便打车到了顾铭家。
郑言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顾铭,便去了顾铭的茶楼。到了地方,他坐在车上付费的时候还很小心的盯着司机的手看,尽量显出一副聪明的摸样,生怕人家看出他蠢,少找他钱。他的钱不是自己赚的,都是他大哥赚的,大哥赚钱不容易,累的半夜直说梦话,喊好几回红,估计是期盼自己生意红火,不容易。
司机没有足够的零钱,便在车上到处翻。百无聊赖间郑言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只见茶楼门口好几个高壮男人,生生从里头拉出一个白褂子,往路边的车上塞,那白褂子细胳膊细腿的,乍一看有些像顾铭。
郑言开了车门走下来,司机怎么喊他他也不回头。
他不要钱了,也不管他大哥挣钱不易了,他张着嘴,呼气似的从喉咙里冲出一句话来:“我操.你爹的你们给我放开他!”
大猫手下的小猫们大多二十出头,也都年纪不大,他们正在拉人,听着动静还以为哪个老大来了,结果回头看见郑言,觉得这人生的也算是膀大腰圆,一准是顾铭手底下的骨干,便打算一起绑走了了事。
几个人摩拳擦掌的上前,不成想郑言是个中看极不中用的,手都没还就被人拉上了车,而且上了车脾气极好,全然没有刚才那副凶恶摸样,无精打采的看着旁边因为高声叫骂而被堵住嘴的白褂子,不停的劝那人放平常心态,少讲脏话,很不文明。
按照大猫的意思,这些人并没有将俩人留在市区,而是防止顾铭找到人,直接送上了山,随时等候大猫的电话。
郑言坐在山头上吹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一天没吃东西,几乎饿的虚脱,他从来的路上听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怎么解释那两个半大小子也不相信,还一致认为郑言很狡诈。
这其实也正常,毕竟郑言的反应实在太镇定,颇有大哥风范,所以他们很容易猜到郑言在装,也觉得他比那个愤怒的白褂子老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