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润泽应该是和善蓝衣一起的,去顶替他的位置,善蓝衣连城都没出的去就被围了,那宋润泽铁定也是同样被困在了城里。
善子或他们都是带了凤影城中的精兵,善蓝衣只是一个小队伍,前去顶职,这也是凤影失守的原因罢了。
“小昭的身子不能耽误了。”
善子或收紧了自己身上的皮肤,早晨的风寒冷刺骨,还没有彻底的暖过来。
“我先去凤影打探,若可以,咱们把小殿下运过去?”
善子或与雷霆对视一眼,这个办法也不是说不行,只是凤影城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就这么办。”
雷霆带了一队死侍先行,善子或拖了人找了普通人家的马车,装作商人改了道路缓慢的朝凤影行去。
他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内,看着脸颊上依旧有血污的善卿昭。
她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呼吸极浅,好像随时都要化作一缕烟飘走一般。
她身子自她幼时就很差,打娘胎里就带了噬心蛊,有带上那些个暗算,身子早就被那些毒素侵透了。
他之前还不清楚噬心蛊的厉害,只当是个难缠的病症,并没有在意,只是她和天生身子差的令狐忆不同,看起来她活蹦乱跳的,他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时候她才十岁,他十四,碧瑶派他们俩出去历练,那时候是要去解决一个宗派,只派给了他们一队二级暗影。
那时候也是他心性不稳,好不容易出了皇城,见那些个暗影在整顿自己的兵器,他便戳和着善卿昭要出去逛逛玩一下。
那时候也是他俩幸运,玩够了,深夜的时候回来,才发现一屋的暗影,十四人全都死于非命。
能解决掉十多个二级暗影的已经不在他俩的承受范围内了,他拉起了善卿昭连夜要往凤影赶。
事情就出来了他不识路,善卿昭又是个小孩子,连方向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去了哪一座城,也不知道在什么方向,他俩只在一个小客栈里藏身。
求救的烟花也不敢放,因为一旦放了,在这附近的,与皇族有仇的人必然都会来踩一脚。
善卿昭已经一个月没有吃那个压制噬心蛊的药,疼痛一阵阵的传遍全身,直到全身痛麻,骨头都疼,她也只是躺在床上不敢向善子或说。
善子或本是出去买退烧药的,但是路过一个赌场,像是猪油蒙了心一般,他只认得自己这般好运气,定能将身上的这几两银子赚回个盆满锅盈。
但是结果差强人意,他是被人踢出来的,连外面的金丝长袍都被人扒了去,只留了一件中衣,在满是泥水的路上摔了个狗吃屎。
药也没买到,衣服也没有,回去了善卿昭早就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那老板也是黑心,没一天呢,就把他俩给赶了出去。
善子或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他也想张口大骂,说明自己就是凤影尊贵无比的二殿下,可是他不能,现在不能,一旦传到了仇人那里,他俩有没有全尸都是一个值得猜想的问题。
他背着善卿昭,淋着大雨,找了一个破旧的茅草屋,身无分文,连一口热汤都喝不起。
那是他最落魄,最恨自己狂傲自大的时候。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倒是把善卿昭给吓醒了。
“嘶……二哥,我做了个梦……”
善子或苦笑着,把善卿昭半扶起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
“什么梦啊。”
善卿昭胸口的刺痛越来越强烈,直至最后只有麻木的痛感。
“我梦见……你个混蛋把……把钱都输光了,还把我的金丝袍给当了!”
善卿昭紧紧抓着善子或的裤子,忍着疼迷迷糊糊的说着。
善子或抓起她的金丝袍放在她眼前,呵笑一声。
“哪能啊,都是梦。”
说罢他抚了抚善卿昭凌乱的头发,头抵着冰凉的墙壁望着窗外,一行清泪流下,随后便像是止不住了一般,清冷的房间只有他压抑的哭声。
“二哥错了……二哥不赌了,小昭你别睡……二哥给你买药去好不好?”
他拿了一件善卿昭的红色对襟长褂,穿上就冒雨跑了出去。
济仁堂里,小伙计磨着药,听着窗外哗哗啦啦的雨声,困意正浓。
突然少年一声嘶吼惊的他手一颤。
“这外面嚎什么呢?”
老板被惊扰,侧首问他,小伙计放下手里的药杵,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小妹身染重病!奈何钱财都被歹人偷去!老板仁心仁术,还望赐药解善某燃眉之急!老板大恩大德!来日定当重谢!”
小伙计切了一声,猛的关上了门缝,一副看惯了了模样摇摇头。
“苦人家,来求药的,还真当咱这是救助站了。”
药铺老板却摇摇头,起身朝门口走过去。
善子或淋在雨里,喊完心口还在不断的起伏,他跪在了那药铺门口已经有了一炷香的时间,只有刚才一个伙计打开了一个门缝,瞅了一会又关上了门,把他最后的希望也彻底掐断。
吱呀……
门突然被打开,善子或像是被点燃了希望,猛的抬头望过去,只是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男子。
“小妹身染重病!望先生赐……”药这个字还没说出来呢,那男子就先开口打断了他。
“不必,我可以把药给任何一个穷人,可以分文不取,但是你,不行。”
“为什么!”
善子或站起身子,愤然看着那男子。
那男子却镇定自若,面无表情的望着台阶下微微弓着身子揉膝盖的善子或。
“你不诚实。”
“我……”
“你身上的那件衣服上的花纹都是用金丝勾出来的,你不富且贵,何必来我这小药铺求药?不必在这跪了,请回。”
男子负手转身,眼神冰冷。
善子或只是内心惶恐,急忙的要喊住那男子,那男子作风不像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他才是善子或唯一的希望。
“我是富人没错!但也是钱财都让歹人拿了去!”
“当真是让歹人拿了去吗!?”
那男子猛然回首怒视善子或,善子或望着那个愤怒的眼神,只觉得深陷冰库。
那是一种被人揭开了全部的秘密暴晒于烈日之下,无力反驳的感觉。
冷的不是雨,冷的是善子或的心,直至四肢百骸,攻击他的大脑。
“我亲眼看到了你进了赌场,你还要狡辩!?”
“不是……不是的,你听我……”
砰!
房门被无情的关上,善子或只觉得最后的希望也被这无情的雨水浇灭。
回去的时候他全身都湿透了,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生了火,望着熊熊燃烧的火苗,他很怀念在皇宫里无忧无虑的日子。
善卿昭虽然缓和了许多,但还是发热,一直昏睡,也幸好噬心蛊还没有完全发作,看着善卿昭在梦中都紧皱起眉头的样子,他不敢想噬心蛊完全发作时是什么疼。
深夜的时候,那个药铺男子又送来了药,善子或始终都是低垂着头,那人也什么都没有说,给善卿昭把了脉就离开了。
第二日,善实铭就寻了过来,把他俩接了回去,善卿昭噬心蛊发作,疼的半条命都快过去,善子或也只有内疚,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到。
自那时候起,善卿昭的身子就变得和令狐忆一样了,她也没有问他那两件相同的金丝袍为何只留了一件,也没有问为何会落魄成那个样子,但是善子或内心清楚,他对善卿昭非常的内疚。
约莫傍晚时分就遇到了雷霆的手下,已经把宋润泽接了出来,正在往这边赶。
善子或心中大喜,但是高兴了不到一秒,看着穿过木板射进来的箭支,心中怒火被点燃。
灵力暴涨,直接化作了灵力气波飞出去,百米之外的刺客也用自身灵力抵挡。
“才十个?忒看不起我俩。”
外面的随从都是他的暗卫,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命令。
“剿杀。”
一声令下,周遭的活人气息霎时隐去,只有诡异的宁静。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外就有人回话。
“主人,解决干净了。”
善子或突然皱起了眉,呼出一口气。
“你快离我远点,这么重的血腥味熏着小昭了!”
“是!”
登时,活人气息又隐去,血腥味也减弱了不少。
然而,正面又射来一箭,善子或猛的伸手抓住。
“还有完没完!”
他正要扔掉,哪知外面就传来了雷霆的喊声。
“殿下!回去!刺客太多了!”
善子或抬手掀开了布帘,只见雷霆骑着马,身后驮着一文弱书生,身后跟着不下二十个的黑衣刺客。
“这是甩苍蝇呢啊?”
善子或一把拂下布帘,转马车肯定是不轻易转,他只得先带着善卿昭转移。
掀掉盖在善卿昭身上数十层的毯子,抓起她的手臂就要往身上搭。
愣了一秒,想了想,还是抱她更轻松些。
“雷霆!先把小昭转移!帮我掀开布帘!”
咚!
一声闷响,只觉得重心转移,善子或自知雷霆已经上来。
果真,雷霆掀开了布帘,善子或猫着腰抱着善卿昭要往外去。
抬起一瞬间,善子或和雷霆都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巨大响动,还有布料撕扯开的声音。
只见,善子或一个前扑,雷霆适时一抓,抓住了善子或的后背。
善卿昭则是横着打着旋的摔在了地上。
善子或和雷霆一脸的惊恐,看着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善卿昭,脸一个皱眉的表情都没有。
雷霆心慌的松开了善子或的衣裳,善子或咂咂嘴,缓慢的撑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