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山一直斜睨这个喝茶的男人,他跟着善卿昭的时间不短了,他早就听别人说起过善卿昭和这位的故事。
只不过……
断山揪了揪自己的玄色衣领,耸耸肩膀缓解自己的那种后背阴森的感觉。
他总感觉这位无时无刻都在看他,仿佛要把他看出个洞来。
善卿昭好奇的看着那封加急信件,微微叹了一口气,稍露疲倦。
南宫离见善卿昭阅读了许久始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微微侧首,关心的看向她。
“怎么了?”
“殿试,好像出事了。”
“殿试?”
春天正是殿试的时候,南宫离一直在战场,也没有时间顾及朝廷里的事情,只要那个靖王不搞出什么幺蛾子,他就也舒心。
“答案泄露,并且还死了人,大哥二哥都被降了级,也得亏那个老狐狸身子不舒服告了假才躲过去。”
南宫离指尖敲打着瓷杯的边缘,微微挑眉,脑海想起了令狐忆病恹恹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这时候回去,你的阵法又要重新布置了。”
南宫离站起身来,缓慢的走向善卿昭,断山侧首不看他们,竟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善卿昭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长叹一声,现在又找不出能上阵杀敌独挡一面的武将,她该怎么办她实在是想不出来。
她还没和董子阳交过手,她只知碧瑶当年也是打了足足五年的仗才勉强的把华岩封印,她现在的凤影是一个内忧外患的凤影,天时地利人和她一样都不占,想要平复这个天下的战乱,谈何容易。
魔族再次出现,卧薪尝胆十几年,必然储备良久,做了十足的把握,她心中也没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
“重言,重言或许能替你挡一阵。”
善卿昭闻言仰起了头,微怔,脑海不断的考虑朱邪赤心这个人。
她怎么把朱邪赤心这个人给忘了?他也算是个武将啊,当初他和别人比武,那可是只靠灵力就把她振飞的人啊。
现下对抗的人又是朱白,也不必费心的去担心他愿不愿了。
“他若甘愿,那最好不过。”
善卿昭笑着挠挠头,体面的话还是必要的说点的。
“他自然会愿意。”
南宫离坐在了善卿昭面前的木案上,随意的向后一仰。
善卿昭以为他没有坐稳,惊慌的伸手去抓他,可谁料到两手刚刚触碰,善卿昭就感受到了他手上的力道。
一个不稳,直接朝他压了过去。
“嗳?殿下这么心急啊?”
南宫离两指捏着善卿昭不小心搭在他胸口得手,看似刻意的保持距离,可其余的手指却无意的触碰她的肌肤。
善卿昭老脸一红,摆明了碰瓷。
她手伸到了南宫离的耳旁,刚刚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哪知腰上一紧,自己束腰被人勾住直接拉了下来。
她恼怒之余也开始打量这个含笑看她的男子。
他变了好多的,她和他在天界初见的时候他可不是现下这个像个晒太阳的猫一样懒洋洋的让人看了都心生暖意。
初见时他刚没了爹娘,身份高贵的很,他娘是东海的公主,他爹又是天帝的堂兄,他子承父位,不到一万岁就当了帝君,做了统领百万天兵天将的战神将军。
那时魔族动乱不止,她也被她师父芳夙撵出来要去救助天族,不过她职位太小,连见都没见到他这个战神一面。
没见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会和刑天一样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像张飞一般长鬓茂髯,是个和将士们一起喝酒吃肉的将军。
她没有天族人的背景,大多战功都别人抢了去,她也不恼,只想着结束仙魔战争回到芳夙那边去。
一日她在桃林偷喝酒,卸了铠甲唤出了九天弹琴,她贪嘴有了几分醉意,不知不觉的闻风起舞,灵力四射,那些个散落的桃花也跟着她一起舞动。
一曲终了,她躺在树枝上不愿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道冰冷的声线惊醒。
“军中禁酒,你明知故犯,理应军法处置。”
太阳太刺眼,她烦躁的皱起了眉,遮着眼睛往下看。
那时候醉意还没完全褪去,她只知道自己看到一个美若天仙的神仙哥哥,一身银纹白衣,袖口的祥云纹流畅,给他平添几分温润。
那眉眼,可是比芳夙的老朋友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还要美,只不过他是那种男子的俊美,不失男子阳刚之气。
“小哥哥你又是哪位啊?军中禁酒?你也太高看得起那些当兵的了吧?还禁酒?天真哎。”
说罢,又捞起一旁的酒壶猛灌几口,也不顾及形象,任酒水滑进自己的衣口。
一个翻滚,她便横着摔落,她明显的看到了对面站着的那俊俏小哥哥有想要伸手的动作,又生生的忍了下来。
待她在地上稳稳的站定,他眉眼才紧紧皱起,是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凌厉。
善卿昭缓步走到他面前,微微一怔,原本还对他那张脸有几分仰慕的好心情全被两个人的身高差破坏了。
这到底是吃什么棒子面长大的?
她扯扯嘴角不屑的轻哼一声,昂着高贵的头拉起九天便走了。
只不过她回了军营就挨了五十大板,还扣了俸禄,降了职,听祝融和共工说才知道她那日戏弄心中有几分心动的小郎君竟然是她幻想已久的将军。
……
南宫离看着身上痴痴发呆眼神逐渐冰冷的女人,疑惑她的气场为何突然不对劲。
那可是,想起了她因为贪慕他的美色而挨了五十大板,她当然不会高兴。
那几个孩子一直在战场上也不是什么好事,善卿昭就趁着这次回凤影顺道把他们捎带回去,回来的时候挑个好时辰偷溜便是。
带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笑着将那几个孩子塞进马车,这一次跟她一起走的还有傅念安,本来想带断山回去趁着此次机会结识朝中重臣,也为以后他自立门户做准备,哪知他和宋润泽一直黏在一起,善卿昭实在不忍心打扰拆散他们。
善卿昭一直穿着便服,干练的很,南宫离也脱了战甲,换了一个玄色长衫,外只批了一个短袖长褂,他们率先去的便是忘忧酒楼。
公子竭似乎看到善卿昭心情就不好,直接甩下了脸。
“你的酒楼就在对面非要来我这?弄一个串通朝廷的罪名给我你才甘心?”
善卿昭耸耸肩,大步走上二楼独间,身后的南宫离这才迈了进来,眼睛斜睨一眼站着的公子竭。
公子竭瞬间紧绷起了神经,心中崩溃不已。
他怎么也跟来了啊……
善实铭和善子或令狐忆他们是在菜上齐之后才来的。
那时善卿昭已经被南宫离灌了个微醺,那双本就聚不起焦来的眼睛更是看不着她那三个哥哥在哪。
善实铭和令狐忆还好,就是善子或一个劲的喝着闷酒。
善卿昭挑挑眉,朝着令狐忆看了过去,那狐狸摆摆手,看他推脱这么快,鲜明不关他事。
再看看善实铭,喝了一口酒,坦荡的朝她笑笑,这也没什么问题啊。
善卿昭微微眯了眯眼睛,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善子或。
“你现在什么职位?几品官了?”
善子或瞄了她一眼,善卿昭倒是不介意官阶品级,反正她是个特例不在这些收编当中,队伍都是她自己收的,她不受任何人的约束,也没有什么人能再压她头上去,这点她倒是很感谢嘉阳。
令狐忆悄悄地敲了四下瓷杯边缘,举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微微笑着。
善卿昭忍着笑微微低下了头,额头枕在手臂上,只能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南宫离。
待收了笑,她才问善实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大哥这时也变了神色,微皱起眉头,紧抿着嘴唇,衣服愁苦模样。
“来这倒是选对了。”
善卿昭看向令狐忆,信中提及了她几个月前接到的那个李家独子李大富,善卿昭心中自然能联想到一些,所以才没有选择去红鸾阁里,而是去了对面的忘忧酒楼,若是真的查起来了,公子竭这个人身上的秘密也够官府去查的。
殿试的部署是殿外交由叶家叶国安和善实铭一起镇守检查,殿前是善子或,监场的是一个由令狐忆推荐的文官,品行端正,做事谨慎,是一个老实人。
事情的发展是由殿试前三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