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卿昭被吓得惊魂未定,那边的人却又发出了尖叫。
善卿昭都快哭了,能不能让她安静一会?
“怎么了?”
卓文年上前,看着那五六个人围成的小圈。
“头,这有死人。”
“死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颜宇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得不轻,尤其是那人回答他话的时候,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善卿昭呆怔着坐在椅子上面,实在是不想过去看到一些自己不愿意看的东西。
“可他还有气……”
“那不就是活人吗?!”
颜宇气急败坏,索性也走了过去。
“可他全身都烂了,都快烂到骨头了……”
腐尸?
既然有气那也就说明还没死,不过都烂到骨头了还没死你是不是也太坚强了啊?
桌上摆着散落的麻将,还有几个黑体红点的骰子。
环望四周,善卿昭真是在心底感谢自己的十八代祖宗,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周遭摆放着神像,无数的神像,数不清的神像。
神像能干什么?辟邪啊!
善卿昭抓起桌上的骰子,摇了摇,惬意悠闲。
“扶……扶老夫起来!老夫还能再打三百来局!……咳咳……”
房内一阵静谧,几人大眼瞪小眼,都听不出这个老者的声音是由谁发出来的。
“咳咳!在这呢!年轻人!快!”
那几人一愣,惊觉这声音是由刚才他们发现的那个活死人发出的。
那几名男子都抽气后退一步,震惊的看着说话的老人。
老人说话是真,喘气是真,身体腐烂也是真,这现象前所未闻。
“快啊!年轻人,扶老夫起来,麻将本无价,万事皆可抛,日日打麻将,精神食粮不可少啊!”
善卿昭手里的骰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海浪翻涌。
您知道您腿断了吗!?我的老大爷啊!
见那老头挣扎着要起来,那几人看了看善卿昭,眸子里满是询问,他们见识了善卿昭的跑路能力,本能的认为她和常人一样。
“没事,活人。”
能撑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一是天气寒冷,身体腐烂的慢,二是他身上有一股外在的仙气,要么就是他快飞升成仙,要么就是他被仙人施手相救,勉强能活着。
那几人把老大爷扶到了桌前,然后老头开始动作娴熟的搓麻将。
善卿昭无奈,拉了两个会些麻将的人围在了桌前,开始了外面鬼哭狼嚎,里面悠闲自在的赌博闲谈。
老大爷是个雕神像的,技术好的没话说,大半辈子都在这个小村子里度过,人品性不错,但是好赌,光棍一个。
村子在五十年前爆发了一场瘟疫,整个村子的人都快死光了,老大爷也感染了瘟疫。
当他费力爬到了村口,想要寻求过路人帮助时,却转变了思想,转弯要爬回去。
一个僧人恰好路过,问他活路就在前方,为何要再次回到炼狱。
老大爷说自己这样子本就没救了,出去也只会把瘟疫带给外面的人,所以不如回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打麻将……)
僧人说了一句我佛慈悲,给了他一个珠子让他吃下,便离开了。
老大爷回去以后依然打麻将,没日没夜的打麻将,似乎要把余生的麻将都打回来,才能安然赴死。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从原先的四打,变成了四缺一,四缺二……一缺三……
直到村子里的人都死光,老大爷依然活着,村不是那个村,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问了半天还是没线索。
“妮儿,你的个麻将打里不孬~”
善卿昭摸了一个麻将,看都不看,直接一推。
“和。”
几人凑过去,果真是赢了。
善卿昭随手一摊,“没意思,不如玩点别的。”
“玩什么?”
“咱们这还几个人?”
一男子环望四周,数了数。
“带上他八个。”
“八个人啊……正好。”
善卿昭拿过骰子,放在骰子盅里。
“每人猜一个数,不能重复,这个骰子叫炸弹,谁猜的数和它最近,就要由最远的一个人来问他问题,必须如实回答。”
善卿昭细细的说着规则。
这个房间太静了,四周皆是神像,也摆满了蜡烛,可单单是东北方向的蜡烛熄灭了。
这只能说明混进来了别的东西。这些个人都认识,这个老头吃了的东西应该是佛珠之类佛家的,邪祟再不济也不会作死的往他身上跑。
“那要是有人说谎呢?”
一人问道。
善卿昭笑着敲了敲桌面。
“我可以看到你们的内心,并且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说谎。”
“道长真的可以吗?”
善卿昭点点头,第一局开始,点数加起来是八,而距它最近的则是一名瘦高的男子。
“嘿嘿,竟然是我。”
最远的人猜的则是颜宇,猜的十二,所以则由他提问。
“你……有没有……”
“什么?”
颜宇紧盯着那男人的脸,他年纪不大,还带着少年的稚气,此刻正认真的盯着那男人看。
“快说啊!”
“就是!别墨迹!”
颜宇深吸一口气,嬉笑着说道,“你有没有背着头去过妓院?”
“噗!哈哈哈!”
“颜宇你小子可以啊!”
“上来就这么劲爆!”
善卿昭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还以为他会是一个严肃的人呢。
“没有!绝对没有!”
那人说完瞥了一眼卓文年,那张脸被烛光映的红光满面。
“说谎。”
善卿昭指节敲了两下,警示那人。
那人眼睛不断的在卓文年,颜宇和善卿昭三人脸上徘徊。
“去……去过!”
男人隐忍这讲出实情,羞愧的低下了头。
“哈哈哈!”
“头,听到了吧,他可算是明知故犯,可得好好罚他!”
果真如善卿昭猜的那般,卓文年这个人禁止他们做这些事。
“知道我能看你们说没说谎了吧?”
光善卿昭说能知道他们是否说谎他们根本不会相信,而且,根据一个人的好奇心,必然会有人试探,第一局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拆穿,这才能保证剩下的人不说谎。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紧闭起眼睛,直至神识脱离躯体。
她好像一朵云,漫无目的飘,所风舞动好不自在。
可最终还是落在了她一辈子都不想去的地方——鬼界。
先是一座山,再是山路十八弯。
还立一座奈何桥,桥下流水名忘川。
鬼殿无头阎罗殿,门前血海两生花。
景色虽美,但是看的善卿昭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念了无数次阿弥陀佛,才勉强到了奈何桥。
桥上一女子见善卿昭走来,愣了一秒,随即展开了笑颜。
“护法回来了?”
女子声音软糯,带着江南女子的那种柔美,一根木簪挽起长发,细步款款朝她走来。
“孟姑娘,我也只是当了短时间的护法,现在也不过是一凡人。”
孟婆微微一笑,“是,殿下。”
善卿昭叹了一口气,随她了。
“瀛諄在吗?”
“殿下找尊上可有要紧事?”
善卿昭面露尴尬,挠了挠头发,“遇到了点麻烦……”
孟婆委婉一笑,“知晓了,不过尊上此刻应该在审问,毕竟刚天亮没多久。”
孟婆为难的指指天空。
善卿昭忘了,他们这和阳界全都是反着来的。
“殿下不如坐着等等?”
善卿昭犹豫一下,反正身边有她,也不可能有那个鬼不识相非要来捉弄她这个活人。
桥上摆着一个方桌,两个板凳,虽然简陋了点,但是有那彼岸花海这么壮观的风景,什么都能抛到脑后。
孟婆的茶便是那所谓的孟婆汤。
天上地下,也就区区那么几个人能喝了孟婆汤一点事没有。
善卿昭抿了一口茶水,香甜可口,正好对准了她的口味。
期间也走过了几个鬼魂,不过是心愿未了,哭哭啼啼的求着孟婆放他们回去看一眼。
可是看一眼就真的能放下凡世间的不舍了吗?
大多都被孟婆温声软语,一杯茶打发了。
还是说孟婆里面的忘情分量足,一口孟婆汤下肚,连孟婆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
咕噜……咕噜……
善卿昭疑惑着低头望过去,一个冒着绿色火焰的骷髅头滚到了自己的脚边。
神经紧绷适应了才少少放松。
哪知,这骷髅竟然自己说起了话来!
“抱歉!撞到您了!”
善卿昭紧抓着茶杯,几欲抓碎。
几个孩童大小的小鬼嬉笑着跑了过来。
又畏惧善卿昭凌厉的眸子,扭捏这站在不远处,眼睛紧盯着那个骷髅头。
孟婆解释道,“这些都是死状较惨的孩子,尊上留他们在这净化他们身上的怨念。”
善卿昭艰难的点点头,“你家尊上大慈大悲,是个好人……”
“能劳烦姑娘把我踢过去吗?”
那骷髅头又说话了,善卿昭若不是坐着被他堵住了去路,真的要拔腿就跑啊。
“好……好……”
善卿昭伸脚快速的踢向了那个骷髅,眼睛紧闭着不敢睁开。
待那些孩童踢着骷髅跑开了,善卿昭才哆哆嗦嗦的喝了一口茶压惊。
“哟!这不是大护法吗!怎么有胆子来我们这了?”
不远处一黑衣青年提着一把长刀吊儿郎当的走上了奈何。
孟婆端起了一杯茶给他,他也只是摆摆手,不喝。
善卿昭面色苍白,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被吓着了?来,来哥哥的怀抱,让哥哥保护你!”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张开了双臂似乎真的要拥善卿昭入怀。
“滚,不需要。”
“你说你一大名鼎鼎的战神,战无不胜,也就那华轩才能和你对手,你说说你,怎么就偏偏怕那些小鬼啊?哈哈!说真的,若不是这个你或许早就在我们鬼界混的风生水起了。”
善卿昭摆摆手,惊吓的眩晕感还没有褪去,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
瀛諄啊!你怎么还不来!
“凌霄,你又取笑她。”
听到这一声音,善卿昭真的是感天动地,若不是怕这些个小鬼,她真的要留下来给瀛諄他老人家当牛做马报答他了。
其实善卿昭才开始也不是真的怕鬼,几万年前那也是月稷山响当当的勇猛的女汉子。
转折点就在她刚修灵不久,还是个女娃娃的形态就跟着芳夙下山捉妖。
第一个便是一恶鬼,斗篷仙。
论道行,善卿昭捉它轻而易举,可是才几百岁的小娃娃,心机也没有那混了人世几百岁的老油条深。
深夜里,善卿昭一人在房内与它打斗,房门早就下了符咒,屋里的出不去,屋外的进不来。
就在她乘胜追击,要掀开黑衣人的斗篷时,斗篷下根本没有一点东西,只有空气。
可刚刚还在与她打斗的“人”凭空消失,她先是愣了一阵,随即炸了毛。
至此,便对虚空没有实体的鬼产生了恐惧。
……
瀛諄身穿一个玄色长衣,衣上金纹是她看不懂的符文。
金冠束发,眉心一点朱砂痣如泣血一般鲜红。
白嫩的皮肤吹弹可破,谁也想不到这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会是一介鬼王。
“你是不是生儿子了?”
善卿昭张口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
光那眉间一点朱砂,善卿昭就立马将两人联想到了一起。
“瀛盈?”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