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一行,总共耗费了他们三天时间,本来有雪狮兽的,理应一天的时间就会到达,可是途径冼水,善卿昭实在是受不住灵力的消耗,只得改为陆地。
善卿昭自知自己心口憋着一口闷气,只是出不来,当她看到狼烟遍及的冼城,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几人骑马,善卿昭却减缓了速度,走在了队伍的对后边。
还是前方带着银纹面具的男子率先发现,转过了头看她。
那个面具还是他在希冀海岛的时候戴着的,善卿昭自知其他几人对他或许不那么友好,只得让他以“夜玄”这个假身份纯在。
对上男人询问的目光,善卿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男子随即跟上。
善卿昭化了二人的幻象依旧跟在其他人的后面。
随即策马朝冼城方向奔去。
“你做什么?”
善卿昭手指紧抓着缰绳,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手心,低声说道,“……为我朋友收尸。”
男子面上划过一丝错愕,随即隐去。
她怎么能把收尸二字说的如此平静,若真的是朋友,为什么她不表现出一丝伤心。
抵达冼城,二人看着城楼之上挂着的首级,南宫离心中大概就猜到了,那应该就是她的朋友。
善卿昭拿出自己的扇子化出赤剑,却二指夹着递向了南宫离。
南宫离顺势接过,这剑看着轻巧,实则分量是沉重的,反而握在手中倒是极其的顺手。
“你用剑把它射下来,不用太大的力气,我还要拿它的。”
善卿昭随即撤动缰绳,目光如炬紧盯着城门。
“驾!”
呵斥声响起,女子便像脱弦利箭一般奔了过去。
南宫离颠颠自己手中的赤剑,在剑身的红色暗纹上注目良久。
就在善卿昭快到达的时候,南宫离才掷出手中的赤剑。
灵力控制,准确无误的切断了绳子,看着那木框直直坠下,女子起身一跃,一手揽住木框,一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赤剑。
听着远处响起的骚动,看着围过去的士兵,南宫离眉心紧紧的蹙起,心里不有而然的替她紧张。
看着人群中冲出的一道红色身影,南宫离紧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
“走!”
女子速度不减,直直掠过,南宫离随即撤动缰绳跟上。
身后的士兵没预料到会有人来拿这个首级,两条腿自然比不上人家的骏马,只能看着他们疾驰而去。
善卿昭去了冼水河岸,她在那里栽了棵白杨,白杨下似乎还有一个墓碑。
南宫离心中满是疑惑,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些私人的事情?
但看她神态并不像是在演戏,她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走近,看着那近一人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凤影镇国将军叶悠之墓”,他那颗平静无澜的心脏突然一阵抖动,他的呼吸都乱了一拍。
镇国将军?叶家?
那位少将军的墓竟然立在了这?
“叶哥哥……有……有人来陪你了……你二人不要孤单啊……”
善卿昭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紧抓着木框的手却止不住的抖动。
吸进的冷气酸涩着鼻子,滚烫的泪水就这样没有预兆的落下来了。
身为小弟,南宫离挖好了坑,把那位“兄弟”的首级放了进去。
埋好后,看着呆站在一旁的女子,心里莫名有一丝的心动,可随即又被他压制住,这个女人深不可测,不可交心。
“走吧。”
南宫离刚走两步,正疑惑女人为什么没跟上来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她刚哭过的声音。
“石碑呢?我兄弟这么好一人,为国捐躯,死后身首异处,你这么狠心的人竟然还不给他立个石碑!怎么可以这样!他那么可爱!”
顾北城若是听了怕是要骂人……
南宫离头疼,敷衍的回过了身子,“好好好,你别哭!”
看着他走了去寻石碑,善卿昭泄气一般蹲在了地上。
拿出小树枝开始戳面前的两个小土包。
“叶哥,我把他带来了……算是补上了,我这就去救朱哥哥,你们两个可要保佑我。”
说罢,啪叽一下子两手合十,来回拜拜。
折腾了半天,坑也挖了,碑也立了,事情也算是画上了句号。
待他们追上先行的那几人时已经是傍晚了,西域边城。
回到了客栈,善卿昭身体乏的厉害,晚饭也不吃就去卧房了,运转灵力,也可减轻一下自己体内的不适。
宋润泽说她体内灵力不稳,但是修炼好的话,还可以调理好自己身体,所以只能每天勤勤恳恳的修炼灵力咯。
楼下南宫离和九天他们坐在一起,九天因为面具的缘故并没有认出他来,但是心中也是有一点猜忌。
喝茶的时候眼睛总是往他身上飘。
南宫离心知肚明,却也不挑明,也装作什么都没事的样子喝茶。
对面缚着白绫的公孙月只觉得二人的气息不对,可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也不明白这二人的情况。
儆冰觉察到了九天的情绪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南宫离。
“你们主子,她身体经常这样?”
啪!
一声闷响,九天把茶杯摔放在桌子上,眼里满是不耐烦。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雇来的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少问些无聊的事情。”
九天说这话耽误时候带着对南宫离这个人满满的敌意,这下子全都撒在了和他相似的人身上。
南宫离舔舔自己的槽牙,确实是自己多嘴了。
楼上传来房门的吱嘎声,善卿昭面容不善走了出来。
“烦死了!”
九天虎躯一震,她该不会听到了吧……
想想应该没事,反正他又没说什么逾越的话。
“你,上来。”
九天咽口口水,正欲起身,就听到身后善卿昭的焦躁否决的声音。
“不是你,是你。”
她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坐着的南宫离看,南宫离也是略感震惊。
看她的样子似乎心情不好,对面这三人的修为实力绝不是弱者,他们都能听从于她,并且还……很怕她的样子……自己……
他把目光投向了儆冰,一个瞎子,一个怼人,能求助的只有他了。
“无妨。”
儆冰略夸张的张张嘴,南宫离那不安的心才稍稍安抚下来。
起身上楼,善卿昭并未动一下,眼睛还是盯着下方的人看。
儆冰被她看的脊背发麻,皱起眉头看向了站着的九天,眼神带着些许的责怪。
“你们两个,上街买点吃的。”
儆冰缓慢起身,张张嘴,“买……什么?”
善卿昭眸子弯弯笑着,“买到我中意的东西为止。”
随即转身走近了房中。
儆冰尴尬的拿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仰头喝尽,若不是这个客栈偏僻,不过一两个住户,不然真的是太丢人了。
“走吧!”
儆冰因为九天而连累被罚,心中当然不爽。
“他不去?”
九天指着正襟危坐的公孙月。
儆冰撇撇嘴,“他看不见,主人又偏向他你还看不出来?”
说罢便转身走出门外。
九天看看带着浅浅笑意的公孙月,赌气一般的小跑出了大门。
房内——
再一次的二人独处,南宫离自走近屋内就觉得气温陡然升高,他选了一处离窗口较远的地方,不过就是因为窗口那里趴着一位“大神”。
“北冥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说。”
善卿昭并未看他,始终趴在窗口看着街下的行人。
南宫离呼出一口长气,“政变,父皇病重,我……记忆有损。”
政变?
善卿昭敲打窗框的指甲顿住,看来是有人趁着她修改他记忆,钻了空子,这人还真是狡猾的很。
“你作何打算?”
善卿昭顺口问了一句,可是许久没有听到回应,侧首看去时,瞳孔猛然收紧。
南宫离面上的笑容虽和平时无恙,但此刻却显得有些阴森。
而他细长手指把玩着的正是自己的扇子。
“给我。”
“若我说不呢?公主殿下难不成再退一次婚,再屠一座城?”
嗡!——
善卿昭脑子几乎要炸了,热血涌上大脑,不断在手腕环绕旋转的灵力环骤然撤去,全部化到了她的手心。
“人们都道公主殿下倾国倾城果然不假,若不是这把扇子,我会真的佩服公主殿下的演技。”
听他这话,善卿昭莫名在心口松了一口气,手心灵力早已消失不见。
她深沉的眸子微晃,又像刚才那般看着窗外,仿若刚才她周身胁迫的威压从未出现过。
“彼此彼此。”
南宫离看着她手腕处不断旋转的灵力环,她灵力强大到能自己修炼的地步?
“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西域来?”
善卿昭转转眸子,咂咂嘴,“无意招惹,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昏倒在了那,我可没料到你能把我捡回去。”
确实,善卿昭说的这可是实话,她那时可是真的晕倒了,被谁捡走了自然是不清楚的,可他刚才在楼下故意打探,不过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在演戏,看来他早就猜破了罢。
“为什么隐瞒身份?”
“喂,咱俩之前可是有过婚约的,既然你不认我,又何必让两个人都尴尬呢?”
南宫离拇指轻抚折扇上的刻纹,指腹摩擦,感受着上面的不平感。
“你倒是诚实。”
南宫离轻笑一声,那俊俏的眉终于舒展,桃眸也抹去了那般凌厉,只有春水一般的平淡。
他起身走到了善卿昭身旁,将扇子轻放在了桌上,却向前探身子关上了不断往房内灌冷风的窗户。
看着一点一点被遮盖的视野,脑海又响起他们初见时她紧拽着他的衣襟,嘴里说的话糊弄不清,但是他的姓氏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