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绕道来到北面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城门,夕暮心中答案的轮廓逐渐清晰。
事情背面或许还存在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昏暗的牢笼,空荡荡的房间,以及连接铁笼伸向四面的铁链。
善卿昭一动都不了,只能保持半跪的的姿势挺直的跪在正中间。
血液早就凝固变成了深褐色,单薄的衣衫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根本起不到御寒的作用。
少女打着冷颤,发丝犹如细蛇般紧贴着她的脸颊直至脖颈。
骚痒感一阵阵的袭来,她想要去抓,但是手根本动不了一毫。
心底的躁动影响着自身的情绪,无限的黑暗放大了人们内心深处的心魔。
善卿昭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更像是在过独木桥,必须要沉心静气,更不能自己先乱心神。
吱呀……
凄厉的声响回荡在耳边,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善卿昭躲避着那耀眼却毫无温度的阳光。
红衣女子迈着款款细步走来,在距笼子前方一米的地方站定。
她什么话都没说,光笑着看善卿昭狼狈的模样。
滴答……滴答……
善卿昭呼着沉重的呼吸,那水滴声像是在耳边,时间一滴一点的过去。
宁静的室内发出了一声哼笑,带着满满的自嘲。
善卿昭轻吸了一下鼻子,抬起眼眸以打量的眼光审视这对面而立的红莲。
尽管她囚于笼中,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是眼中的傲气,还有那不屑天地的眼神,就足以让红莲心虚。
从前一样,现在却还是如此……
这也是红莲嫉恨她的原因,她那双眸子里的神色和另一个男人太相似了,以至于在后来,他们各自的眼中都出现了对对方的赞赏,这让红莲乱了阵脚。
“你还真是善妒……哈哈哈哈!”
红莲面上闪过一丝不安,随即消散,被得意挑衅的笑容代替。
“是又如何?现在我是能拥有他的人,不像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你知道你现在像一个什么吗?像一只没有人要流落街头的贱狗,可怜巴巴,却又无法改变自己始终孤独的现实。”
善卿昭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红莲那双眼睛,太扎眼。
可是那句话就像是一刀一刀的刻在了自己的心头上,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
孤独真的很可怕,可以轻易地就摧毁一个人好不容易建造起来保护自己脆弱心灵的城墙,也可以将一个人逼上绝路,结束自己短暂,在他们眼中破烂不堪没有希望的生活。
一直萦绕在自己身边的孤独不是笑一两声,再表现出开心的样子。
那种发自骨子里的自信与开心,是孤独的人怎么都学不来的。
有的人擅长伪装例如善卿昭,可是一到了夜晚,那孤独就会犹如水中泡沫一般疯了似的要溢出水面,展现出来。
沾满血迹的手紧紧握住,可善卿昭身上一丝灵力都没有,更不要说挣脱这个和她手腕同粗的铁链。
“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你死。”
红莲回答的干脆,她站着俯视地上的善卿昭,眼中满是蔑视还有像是看蝼蚁一般的不屑。
善卿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咧开了嘴角,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回答道,“做梦。”
红莲不屑的眼神像是再说,走着瞧咯。
无限的黑暗再次将善卿昭,她知道她现在面临的,不只是外在的伤痛,还有内心的折磨。
南宫离看着略显不同的边城,心底里总觉得感觉不对,可有又说不上来。
看着一脸恋恋不舍的红莲,他并未多说什么,搀扶着雅兰珠便上了马车。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他心跳却无故的跳乱了节奏。
马车刚驶出一米,他掀开了门帘看着后方注视他离开的红莲,沉声问道,“近几日可发生了什么事?”
红莲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茫然取代。
耸耸肩,轻松的回答,“从未。”
南宫离就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破绽。
“只不过今日抓到了一个盗窃的毛贼。”
红莲补充道,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南宫离犹豫抓门帘的手忽的松开了。
也许,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夕暮就看到了在北城门缓慢驶出的马车。
那熟悉的样式是他无法忘记的,也许就是这样安然的离开,才造就了善卿昭的伤痛。
“走。”
二人朝城门走去,可是还没靠近,大量士兵便从城内涌了出来,严兵把守的样子让夕暮都僵直了身子。
双拳紧握,眼底的阴厉一览无余。
他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现在怎么办?”
夕暮沉思,尽量平复自己焦躁的情绪。
“等,日落时分,他们警惕性最差的时候进去。”
“飞进去不可以吗?”
九天试问他。
自从善卿昭在月稷山释放了他的真身,他便一直想要一个机会伸展一下自己的翅膀,长时间不用都快要忘记如何飞行了。
“不可,太引人耳目。”
二人看着初升的朝阳,眼中的焦灼不加遮掩的外露出来。
夕暮看着红橙色的阳光,眯了眯眸子,吸吮着晨间的清新空气,长呼一口浊气。
事情的发展真的是让他始料未及。
善卿昭是在中午时分被带出去的,手上和脚上都拷着枷锁,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看着惨白没有温度的阳光,她下意识的抬手遮在了眼上。
“快走!”
狱卒没好气的推搡着她,善卿昭一个踉跄险些向前栽去。
回首,那双眸子看了狱卒一眼。
冷意自脊背传向头皮,但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这被那狱卒当做了一种错觉,这样的一个低下的女人,还能做什么呢?
看着束缚着她手脚的铁链,狱卒狠狠地拉扯手中的链子,善卿昭身上的链子猛然收紧,四肢无奈的蜷缩在一起,手指死死的扣着脖子上逐渐收紧的铁链。
看着善卿昭无声的长大嘴巴,狱卒心里多了一分快感。
碍于这个人的身份“特殊”,狱卒又不能让善卿昭死在他手中,差不多时便松了手里的力道。
窒息感一瞬间被撤去,空气涌进鼻腔,善卿昭贪婪的呼吸着能让她活下去的空气,眼睛里的血管在就在刚才窒息的时候崩裂,半个眼珠都是退散不去的血色。
她睁大眼睛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扶着地面起身。
身上那件白色里衣早就没了原来的色彩,脚心感受着地上的**感,尖锐的石子将她原本细嫩的脚划破,鲜血染红了泥土,任由时间的侵蚀变色。
她是被关进了另一个笼子。
一个较狭小的笼子。
寒冷的天气,人们都穿着厚重的棉衣,她穿着单薄的里衣缩成一团趴在牢笼里面。
那是一个高台,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四周来来往往的全是人。
突然感受到了手上的温热。
那双暗淡的眸子动了动,像是石像刚刚苏醒一般,她无力的扭头看去。
约莫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那双不算大的眼睛清澈明亮,像极了夏日夜空的星辰,又像极了那涓涓细流的泉水。
可善卿昭却想到了夜璃,不知道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她有没有睡好觉,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闹脾气……有没有问别人她的娘亲去了哪?
“姐姐你吃。”
小男孩用脏兮兮的小手将一块烤地瓜轻放到了她的手中。
善卿昭斜睨了一眼,肠胃早就由一开始的抗议转变成了麻木。
啪!
善卿昭还没说话,男孩身后的妇人,应该是男孩的母亲一手拍掉了男孩的手,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毫无波澜的看着她,那妇人怨恨的神情愈发明显,更像是她现在的这幅样子惹恼了她。
“做什么!她就是个无耻的杀人犯!”
善卿昭没有力气去与她辩解,深深地闭上了眼眸,似乎并不想听她无故给自己加上的罪名。
“唔!”
腹部一阵痛麻,随即而来的便是无休止的刺痛。
善卿昭猛然睁大眼睛,屏住了呼吸,更怕自己呼吸带动胸腔的起伏。
看着男孩手中的细棍,看到了妇人拿着男孩的手,善卿昭眼中的愤怒达到顶峰。
“贱民!你可知我是谁!吾乃凤影长公主!这凤影未来的王!”
善卿昭愤然扑了过去,那妇人没了盛气凌人的样子,瑟缩着抱着男孩离去。
善卿昭极近癫狂的模样吓到了她们?
不清楚……
善卿昭颓废的倚着栏杆,冷风呼啸而过,她全身丢在颤抖。
这红莲还真是要她生不如死?
可在半个时辰之后,善卿昭看着围在她四周的人,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在她看到躲在一中年男子身后的那妇人的时候,善卿昭心中一顿,眼皮陡然跳了起来,霎时间她乱了心底的节奏。
“你是凤影长公主?”
看起来颇有威信的一男子上前问善卿昭,虽然是向善卿昭说话,可是眼睛却将善卿昭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目光太过直接,善卿昭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是又如何?”
“他们打了你?”
善卿昭侧首歪头,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对母子,那妇人躲在一人身后,看向善卿昭的眼神中带着躲闪与嫉恨。
“嗯。”
得到了善卿昭的回答,男子的眸子一下子暗淡。
他眼底的纠结被善卿昭毫无保留的看到。
他在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