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殿里和牢房里,唐荨倒是觉得没有太大的分别。
充其量是牢房里龌蹉了些,睡到半夜被稻草杠醒时能见着几只耗子。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全当给小金加了餐,在这牢房里也不会再有人看见,指证什么她是妖女了。
而且,唐荨也没觉得苦,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娇生惯养的主子,但进了这里后,她却觉得似乎自己受过更大的苦难,这些于之比起来,道也没有什么了。
再者说来,这牢房中的日子竟是少有的清闲自在,若不是环境和饮食实在不好,她倒是都有些不想走了。
楚景尧进来时便看见这一幕,唐荨蓬着头发,灰头土脸的坐在角落里,双手抱膝蜷缩着,青涩的小脸越发显得消瘦起来,似乎连他的一掌都没有了。
楚景尧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泛疼,他还记得那日午后的秋千上,唐荨躺在软榻上,眉眼舒展,睡梦中唇角微微翘起,竟是让他痴痴看了一个时辰。
那时他便想着,今后定要倾尽一切的对她好,叫她能够永远无忧无虑的甜蜜的睡着。
可是现实的这一记耳光来得太猝不及然,他想要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人,如今像只小耗子一般的缩在这牢房里,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呵!”他暗自嗤笑了一声,不,他还是做了什么的,至少把她关进牢房里的人,就是自己。
唐荨察觉到有人来了,慢慢的将埋在膝上的头抬起,她看向楚景尧,休息不够的眼中布满红丝。
“皇上……”
楚景尧的心绞疼的厉害,他迟疑着缓缓开口道:“阿茹娜,你还好吗??”
唐荨轻笑了一下,道:“托皇上的福,臣妾一切安好。”
她这话倒是真没作假,说的也是大实话,丝毫没有怪罪的意味。
她是真觉得这里好,没有了皇宫里那些阴暗的勾心斗角,就是身在牢中,活的也要自在的多了。
楚景尧却握紧了拳头,他低沉着嗓子,情绪汹涌在胸膛中,逼得他说出口的声音都哑了:“阿茹娜,你只要再等一阵子,再等一小阵子,朕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出来!”
唐荨缓缓的摇了摇头,笑道:“皇上,您的心意臣妾领了,但臣妾在这过的确实自在,皇上就算是要放臣妾出去,臣妾也不想再在宫里了。”
她只是在宫里呆了这么一小阵子,充其量也就是几个月,已经被这里头的黑暗怔住,纵使这里再过华丽,也不过是拴着金丝雀的鸟笼子。
楚景尧或许是没有听见,又或者是他自己故意忽略了,他只是固执的接着道:“阿茹娜,朕会带你出去的,朕再也不会让你受这等苦楚。”
唐荨沉默着,缓缓摇了几下头,最后轻笑起来,道:“好,臣妾等着您。”
有光从牢房狭窄的缝隙中透了进来,灿金色的,打在唐荨的发尾上,明亮的有些格格不入。
楚景尧又呆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太监小声道:“皇上,时候到了。”
他又看了一眼唐荨,深深的,深深地似乎要刻在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