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无遮一行人欢欢喜喜的忙着云游四海之时,易殊同却每天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因为不好总是打扰齐庄,待夏宛若的情况一好转,他就让青龙安排了一切,要送夏宛若回家。
夏宛若哪里肯依,故意不吃不喝以此抗议。可是易殊同让青龙点了她的穴道,每日硬给她灌下汤药和清粥。
夏宛若到最后不哭也不闹了,她找来易殊同,幽幽的说:“你非要绝情至此,就休怪我无情无义了。”
易殊同看见她眼底闪过的狠绝,眉头一皱:“宛若,你越来越不像从前的那个你了。”
“先变心的是你,你又如何能指责我?”
易殊同不再说话,一心只想快一点把夏宛若送回家里,把人交给她的爹娘,他就可以一身轻松的去陪伴晓寒。
那天晓寒被人偷窥未遂的事,经由那些随从传到他耳朵里,他立时一拳毁了一片参天大树。
无遮那小子也不是不通人事的少年郎,晓寒的那副样子撞进他的眼里,他恐怕只会更加动心。
若是再不快一点赶过去,那两个人说不定真的会日久生情。
话说这夏宛若出生名门,父母都是武林中大有来头之人。她的父亲当年有第一快刀之称,只是性子粗鲁,常常脾气一上来,就要掀桌子打人。
她的母亲只是中上之姿,却不知为何生下她这么绝色的女儿。她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直到那次跟着她爹去易家,遇到了易殊同,她才有了一个第一个玩伴。她性子颇有几分像她爹,小时候什么事都敢做。
玩得忘了时辰,回去以后会被她爹揍一顿。她也不哭,直到易殊同悄悄溜去找她的时候,她才会眼角带泪的抽泣几下。
后来两个人渐渐长大,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可是每一次见面,她都会给他惊喜。
她越长越美,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她家的门槛。为了不想嫁人,她十六岁那年离家出走,至今没有回去过。
是易殊同给她准备的一切,还让白虎寸步不离的保护她。
这么些年了,对她来说,易殊同的身上似乎应该已经打上了她的烙印才对。
酒后乱性的那一晚,她清楚的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她对此还颇有几分向往。
事后,易殊同再一次提出成亲之事。可当时的她还是不想成亲。
成亲了以后,她就不再是她夏宛若了,她会变成易夫人。她不能再在外头肆意的玩闹,闯了祸让易殊同给她解围。
她得待在易家里头,帮他处理一切家中事务。只要想想这些,夏宛若就觉得成亲还早。
可是没想到,那一回她说了重话,说他们只是姐弟之情以后,易殊同居然一次也没有再找过她。
等她觉得不对劲的时候,白虎告诉了她易殊同要成亲的消息。她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属于她的男人迎娶另一个女人,于是她赶去了易家。
应该说她成功了,那个女人没有嫁给他,他们的孩子也因为意外而失去了。
可是易殊同却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重新跟她回到从前的关系。她甚至想过,若是他再提出成亲,她一定会答应。
其实嫁给他,又有什么不好?
且不论家世地位,光只看他这个人,就能让这世间多少女儿家挣破了头。
她也意识到这世间还有比她更加明艳动人的女子,若是不快点表明心意,易殊同怕真的就挽回不了了。
她越来越闹不明白他。
从前的他对她千依百顺,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默默的去照做。
他还是很照顾她,可是态度却整个儿的变了。
他的眼底没有了那股子油脂似的润滑,反倒是看着那个女人时,充满着比从前对她还要浓烈的温情。
其实,她只是没弄明白一点。
当一个男人说不再要她了以后,那就是真的不要她了。
她不想回家,这一回若真是回去了,她爹就算不把她打个半死,也会干脆找个人匆匆把她嫁了。
她才不要嫁给那些个凡夫俗子!
她爹给她物色的那些个世家子弟,有哪个比的上易殊同的一根小手指?
嫁人?
蓦地,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平静下来,开始主动吃饭喝药,也不再闹着不肯回家。
她的配合让易殊同心里隐隐不安,可是夏家眼看就要到了,他的一颗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夏宛若的爹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收到下人慌慌忙忙的通传之后,他风风火火的就赶到前厅。
看到几年未见的女儿后,他二话不说,轮着熊掌似的巴掌就冲了上去。
白虎很镇定的挡下他的巴掌,他才看见厅里还有易殊同一行人。
“夏伯父。”易殊同很客气的行礼。其实以两家的交情,夏老爷应该朝他行礼才是。
夏老爷果然一愣:“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是特地送宛若回来的。”
一提到夏宛若,夏老爷眼一瞪:“这个不孝之女,还知道回来吗?”
夏宛若昂着头站在那里,始终不说一句话。
“宛若啊!”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一边哭一边从后头冲了上来。一看见夏宛若,她就没命的抱住她,哭的声嘶力竭。
夏老爷见夏夫人哭的如此伤心,又是不忍又是气愤的说:“哭哭哭!哭什么哭?这种不孝的女儿,我看不要也罢!我就是养条狗,还知道冲我摆摆尾巴!她呢,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说走就走了。这么些年,连个音讯都没有!”
易殊同最清楚他们家人间的关系,夏家无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离家这么多年,其实夏老爷也是很想念的。
夏夫人可不管夏老爷的鬼吼鬼叫,她一边抱着夏宛若上上下下的摸索,一边哭着问:“我的儿,你出去这么些年,有没有受什么委屈?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她握住夏宛若瘦骨嶙峋的双手,放到她的脸颊边摩挲:“你看看你,不但瘦了,脸色还这么难看。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怎么瞧着你的面色不太对。”
夏宛若始终一语不发,夏夫人忍不住扭头问易殊同:“公子,我们家宛若究竟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您才会送她回来?”
“她受伤了,我想还是回到家里由二老照顾比较妥帖。”
“受伤了?”夏夫人登时就炸了锅:“伤在哪里?要不要紧?快让娘看看。”
“受伤也是活该?她若是好好的待在家里,这会子早就是做娘的人了!成天到晚的在外头惹是生非,她没死,都已经是好命了!”夏老爷恨恨的说。
夏夫人哭的更加大声:“你这个老东西!女儿都受伤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诅咒她早死!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啊!”
前厅里闹哄哄一团,夏夫人一面抹泪,一面要去跟夏老爷拼命。
易殊同觉得别人家的家务事他不便在场,再说人也送到了,于是就跟夏老爷辞行。
夏老爷一愣:“公子要走了?难得来我家一趟,自然应该多玩几天才是。前些年,您还经常在我家一住就是半个月呢。”
夏夫人听说易殊同要走,也赶紧止住了哭泣,拉着夏宛若的手冲易殊同说:“您特意把我们家宛若送回来,我们还没好好谢过您,怎么能就这样让您走了呢?再说,我们宛若的事,我还想跟你打听打听。”
易殊同淡淡微笑:“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待日后再登门拜访。至于宛若的事,你们还是问她比较好。我终究是个外人,很多话也不便多说。”
“宛若,你也已经到家了,我就先告辞了。另外,既然你已经回家了,白虎我也带走了。有你爹在,不会有人敢找你的麻烦的。”
说完,他冲着夏老爷略一抱拳,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能走!”夏宛若忽然开口了。
易殊同当做没有听见,继续朝门口走去。
“爹,倘若有人污了女儿的清白,却又不愿意娶女儿过门。您说,您会怎么办?”她的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得意。
易殊同瞬间僵住了。
夏老爷差点跳上了房顶:“什么?你说你被人欺负了?是哪个混蛋干的?我跟他拼了!”
夏夫人几乎昏了过去:“宛若,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真的被人……”
夏宛若不慌不忙的说:“是,我是被人污了清白。可是这个人势力庞大,不是我们家可以惹得起的人物。爹,我看还是算了吧。别说您打不过他,就算是打得过,您也不敢碰他一下的。”
夏老爷气的胡子都朝天翘:“你给我说说!到底是谁?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讨个公道!你说!是谁?”
“就是您眼前的这个易殊同。他早就占了我的身子,可如今他却不愿娶我,反而要去找另一个女子。”夏宛若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深深的看向易殊同。
夏老爷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人是易殊同。您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他,他是不是我第一个男人?”
夏老爷像头怒吼的狮子一样冲到易殊同面前:“公子!我一向敬重您!今日您给我句明白话!你是不是睡了我女儿不想负责任?”
易殊同没有说话,他回过头去看了夏宛若一眼:“你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怎么了?你敢说我说的话是谎话吗?你敢说你没有跟我有过夫妻之实吗?”
“不错,我是跟你有过夫妻之实。可是当日之事,你曾说过什么,你好像都忘了。”
“我说过什么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确实污了我的清白。我是你的人,你叫我还怎么嫁的出去?你叫我们夏家还要不要做人?”
夏宛若这么一说,夏老爷果然又跳了起来:“我敬你的爷爷和父亲,才叫你一声公子!可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睡了我们家的宛若,就想这样拍拍屁股走人?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这条命不要了,我也要跟你讨个明白!”
易殊同双眼微眯:“你想怎么办?”
夏老爷被易殊同身上忽然发出的杀气骇住了,好半天才有些颤抖的说:“宛若既是你的人了,你就该给她一个名分!正妻我们不敢想,至少,也要是个名正言顺的妾室!”
“爹!你说什么?你要我做小?”
夏夫人拉住夏宛若:“女儿啊,公子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要是能纳你做小,也是我们夏家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易殊同忽然笑了,他的笑容轻松惬意,可是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倘若我说,我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