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她不会喝酒,陪着您喝有什么意思?不如我跟无遮陪着您。我们两个的酒量都很好,您想喝多少我们都奉陪到底。”易殊同陪着笑脸。
早就听闻医仙的脾气古怪,今日一见之下,倒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叫寒儿去陪他喝酒?想的美!
那医仙已经重新躺回了地上,一面“咕噜咕噜”的灌酒,一面撇着嘴说:“我只要这个小姑娘陪我喝。跟你们这些臭男人一起喝,那酒都是臭的。”
一时众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想: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真的是医仙?
易殊同一撩袍脚,蹲在医仙的身边,继续用美酒哄他:“前辈,易家有一个大酒窖,里面什么样的酒都有。只要您愿意瞧病,我可以把那酒窖中所有的酒,全部送给您。”
医仙果真有些动心,他一下翻身坐起,眼睛里闪闪发光,可是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双眼上下看了一遍晓寒,转身对易殊同说:“除非这个小姑娘愿意陪我喝酒,不然一切免谈。”
“前辈,医者父母心,您真的原意眼睁睁看着一个病人因为这样不治而亡吗?”易殊同怎么愿意让晓寒去做这种事。
“医者父母心确实不假,可我老头子也没让你们给我金山银山,不过是让个小姑娘陪我喝喝酒,你们就推三阻四。我老头子虽是大夫,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治的。”
这话倒是不假,早就听闻医仙对病人是极为挑剔,甚至是任性而为。有时候,任你金山银山,也请不到他去诊一次脉。可是有时候,他分文不取,就愿意起死回生。
一时齐老爷子也闻风赶来,他以武林前辈之尊数次邀请,可是医仙还是毫无所动。
晓寒四下看看,有些犹犹豫豫的对青龙小声说:“青龙姐姐,不过是喝个酒罢了,我陪他就是。这位老人家看起来倒挺有趣的,再说,他是医仙,我觉得他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青龙无奈的双手一摊:“你可不知道,我当初跟他学医的时候,受了多少罪。他软硬不吃,只凭着自己的性子来。你陪他喝酒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公子,想必不会愿意的。”
很多人都看向了站在人群中的晓寒,有些人甚至在窃窃私语。
什么“不过是喝个酒嘛,至于吗?那夏小姐可是得了不治之症啊,这孟小姐长的美是美,可是心肠居然这么坏。”
什么“这孟小姐果真是天生的狐媚子像,居然连这么老的医仙都一眼看中了她。我看这易公子,恐怕是有的受了。”
晓寒倒是不介意众人说些什么,只是,她也觉得不过是喝个酒罢了,至于不同意吗?
于是她小步走到医仙面前,轻声说:“前辈,请您起身,我愿意陪您喝酒。只是,喝过酒,您要好好的替那位夏小姐治病。”
医仙两眼放光:“好说好说,只要你陪我喝痛快了,我立刻就给那个什么什么人诊脉。不过,只是诊脉而已,能不能治,到时候再说。”
晓寒一个“好”字还没说出来,易殊同就一把将她裹进怀里,冲着那医仙说:“前辈,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您要是想要她陪您,除非我也在场。不然,于理不合。”
医仙看了看晓寒的发式,忽然挠着头说:“未过门?怎么就梳上头了?唉,我管她有没有过门啊,你爱在哪儿就在哪儿。我只要这这小姑娘陪我喝酒就成。”
晓寒脸一红,一把推开易殊同:“你胡说什么?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易公子,请你不要毁我清誉。”
说完这句话,她心里忽然有些隐隐作痛,她的清誉,早就不在了。
易殊同知道他不该在众人面前这么说,可是他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孟晓寒是他易殊同的!
苏无遮有些皱眉,可还是上前劝了劝晓寒:“孟姑娘,表哥这么说,可能是不想这老头打什么坏主意。”
晓寒勉强原谅了他,可是从这以后,关于她的流言也愈传越多。
于是众人千请万请,终于把医仙请进了内室,摆了一桌好酒好菜,由晓寒作陪。当然,还有硬要挤上桌子的易殊同和苏无遮。其他人,都被易家的人请走了。
医仙一张大嘴笑的几乎合不拢,他一面大口的喝着晓寒给他倒的酒,一面大口吃着满桌佳肴,间或还问晓寒一些问题。
比如,“你今年多大了?”
易殊同脸一沉:“前辈,您这么问,可能不合礼数。”
晓寒正在生易殊同的气,于是干脆堆上笑,好好的跟医仙说话:“我今年十八了。”
医仙于是又问了她的生辰八字,还有父母之事,最后喝的高兴,他一卷袖子:“丫头啊,老头子给你把把脉,看看你这身体有毛病没有?”
晓寒一怔:“前辈,我好的很呢,我们是希望您给另一位姑娘看诊。”
“我先给你看看,再去看别人。”
晓寒无奈,只好伸出手。
易殊同看着她那一截雪白纤细的手腕,再看看医仙搭上去的粗糙的手指,差一点就火冒三丈的想把房子拆了。
医仙给晓寒把过脉,脸上的表情更加欢乐,他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然后忽然站起来:“要看病的人呢?叫他过来。”
青龙赶紧把早就等在那里的夏宛若扶了进来。夏宛若已经知道了医仙在院子里闹的那一场,她一进来,就把目光看向了一脸平和的晓寒还有隐忍着愤怒的易殊同。
“殊同,这位就是医仙吗?”她的声音柔媚的很,医仙听到那声音,不禁抬头看了看。
他先是很注意的上下瞅瞅,可是很快又摇摇头。屋子里的人都有些紧张,难道她的病治不了了?
就在一屋子的人胡乱猜疑之时,医仙已经奔到夏宛若的面前,握住她的手腕就开始诊脉。
这医仙虽说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可是在他给人看病之时,眼睛里总是射出认真而又坚定的光芒。
一会儿功夫,他放下夏宛若的手腕,又叫她张开嘴给他瞧了瞧。他沉吟了一会,说道:“她这是自娘胎里带来的病,差不多就该是这个时候犯病。如果老头子看的不错,你家里有人曾在你这个年纪,跟你得了一样的病而死的。是不是?”
夏宛若点点头。
“请问前辈,她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得好?”易殊同见医仙说的头头是道,也换上恭敬的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医仙撇撇嘴:“治倒是治的好,可是太麻烦了。老头子有些累了,先去睡一觉再说。”
“前辈!”
晓寒也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前辈,上天有好生之德。请您尽快帮她治疗吧。”
“急什么?一时半会,她又死不了。”医仙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理众人诧异的目光,大摇大摆的走到屋内的软榻上,把整个身子往上一扔,就开始鼾声如雷。
晓寒见易殊同目露凶光,于是小声劝道:“前辈可能是累了,不如我们让他休息一下,等明天再请他给夏小姐治病。这一天的功夫,总是耽误不了的。”
易殊同只得点点头:“恩,今日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说什么也要叫这个老头子好好的给宛若瞧瞧。”
青龙抚着夏宛若回房,苏无遮刚要请晓寒一起回去,易殊同忽然拉住晓寒的手:“寒儿。”
晓寒抽回了手,淡淡的说:“有事吗?”她还是很介意今日他在众人面前说的那些话。
“我今日,不是有意那么做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委屈。”他压低了声音,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情丝。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晓寒冲苏无遮微一颔首,示意可以走了。
“寒儿。”
“还有什么事吗?”
“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晓寒摆摆手,径自走了出去。
第二天,睡了一个好觉的医仙一睁开眼,就要晓寒过去陪他吃饭。晓寒左右无事,再说这个医仙也着实有趣,就过去陪着他吃饭喝茶。
等他吃饱喝足,晓寒轻声说:“前辈,现在可以去看看夏小姐了吗?”
医仙心满意足的剔着牙:“唔,看是可以看,可是治不治,我还没有想好。”
“前辈,您还有什么要求吗?您可以说说看,只要我们能做的到,自然会全力满足您。只是夏小姐的病,虽说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可是这全天下,只有前辈您一人能够治得好她。所以,还请前辈大发慈悲。”
易殊同也在一旁尽量恭敬的说:“前辈,不管您有什么要求,我们易家都会给您做到。”
“真的?”医仙狡黠的一笑。
易殊同心中暗叫不好,可还是笑着说:“您说说看。”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这个小姑娘陪着我老头子一年。我就给那个人治病。”医仙不慌不忙,表情闲适的提出了要求。
“你说什么?”易殊同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那桌子登时四分五裂,上面的碗盘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
晓寒也被吓了一跳,要她陪着他一年?怎么,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要求?
“我要这个小姑娘陪我一年,不然,全部免谈。”
易殊同冷笑一声:“前辈倒是好眼光,只可惜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试问有哪个男人会让自己的未婚妻子去陪另外一个男人一年的?”
医仙也猛地跳了起来:“你这个小子想到哪里去了?我老头子岂是那种贪恋美色之辈?我只是要这个小姑娘陪我云游四海而已,你们觉得我要做什么?”
“云游四海?哼,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易殊同早就觉得这个医仙有古怪。他一见到晓寒,好像就在盘算着什么。就算不是觊觎寒儿的美貌,总之,一定是没安好心。
“我有什么目的自然不会告诉你们。反正我说过了,除非这个小姑娘愿意陪我一年。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治病的。”
“前辈,您没有其他的要求吗?也许我们有更好的条件,可以跟您交换。”易殊同虽然很不快,可还是不想得罪了这个唯一能治好夏宛若的人。
“其他的东西我一概不感兴趣,我说过了,只要这个小姑娘陪我一年。”
“前辈,这位孟姑娘跟那位夏小姐本来素不相识,她又为何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做出这样的事呢?”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无遮开口了。
医仙神秘的一笑:“我老头子虽然疯癫,可并不糊涂。只要这位易公子开口求她,我想这小姑娘会答应他任何事的。”
“你!”易殊同为之气结。
倒是晓寒冷静的说:“前辈,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要我陪您一年。可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想要去做,您这样,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再说,医者父母心,您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夏小姐不治而亡吗?”
“这世上每一天因为生病而死的人不计其数,我老头子就是分成十个来,也不一定个个都救的回来。再说,我可不是不救,是你们不愿答应我的条件而已。”
医仙悠然自得的晃到门口:“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一天之后,若是不答应,你们就另请高明吧。不要耽误了我老头子云游四海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