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嘉随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峭壁,又拿出来手机上翻拍的那张照片。虽然昨天已经仔细对照过,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再比较了一遍。
果然,照片上总共十几只棺木,其中七副悬棺上有与辰氐人文字相似的符号,而这七只本来所在的位置,现在已经是空空如也。剩下八只没有这种符号的,仍旧好好地挂在悬崖峭壁上。
严嘉想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显然也不太可能。
而她现在更是在仔细对比中,忽然发觉,这七只悬棺的位置,都是在峭壁的崖洞口,而不是架在木桩上。
如果说这些悬棺是因为风吹雨淋而落下关河中,那其他架在木桩上的为什么还能保存?
何况,陈北的照片拍摄时间也不过是两年前。
齐临像是猜到严嘉心中所想,道:“这些悬棺肯定是人为推下河水中的。在我们之前一定有人已经找到这里了。”
严嘉将手机收好,撇撇嘴道:“就算是要找东西,也没必要把棺木推下河吧。也不知道那些人找了什么,里面的古尸是被盗走了,还是推下河被水冲走了?”
齐临神色难得严肃得摇摇头,表示对她的问题不知道。他走了几步,单手将那竹筏拖起来:“我们先去对岸。”
严嘉点头,准备帮他的忙,他已经利落地将竹筏推下了水中。
这关河流并不宽,大约只有十几米,但是水流不算平缓。
严嘉小心翼翼踏上竹筏,正想着怎么划过去时,只见齐临拿起昨天小正固定竹筏的绳索,往对面一扔,带着铁钩的那头就牢牢钉在了岸上,齐临单手拉着绳子,竹筏在他的用力下,慢慢划了过去。
严嘉看得目瞪口呆。
昨天小正也这么做过,但是人家在这里长大,想必之前给人当向导,干过这种事情太多次,自然做得娴熟。
可齐临这家伙一个多星期前根本就是个旱鸭子,之前在沱江时,还害她落水冻得够呛,这回怎么就看人家做了一次,就这么熟练了。
她笑着由衷夸赞:“不错嘛!”
齐临哼了一声,颇有点得意:“那是,我学东西一向都很快。”
严嘉很想在他带着幼稚表情的脸上捏一把,但是鉴于两人还在竹筏上,为了不要发生落水悲剧,只能生生忍住了这种想法。
不一会竹筏就安全抵达对岸。
像是被刀锋劈开的峭壁之下,能容身的地方微乎其微。齐临将竹筏固定住,上前踩住一块露出水面的大山石,但湿滑的石面,让他差点一个踉跄摔倒,让严嘉吓了一跳,下意识叫道:“小心!”
齐临嘿嘿一笑,在石头上站定转身,将身后的包放下来,从里面掏出绳索:“我先爬上去看看,如果看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再把用绳子你拉上去。”
严嘉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欣慰,如果换做一般的男人,大概会大男子主义一般说:“你在下面等我下来。”
大约是之前在苗寨,她走失一次后,齐临绝对不让她单独一个人。
只是想是这样想,她抬头看了看悬崖,虽然那几只悬棺之前的位置并不在悬崖顶端,但也有六七层楼高。崖壁上突出的岩石不算少,可南方毕竟湿滑。她看了看齐临简单的登山鞋,不由得有点担心:“你真的能徒手攀上去?要是万一不小心摔下来,我可就没有男朋友了!”
她也不想做乌鸦嘴,只是真的担心这个似乎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这么陡峭的悬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和真不是闹着玩的!
齐临不以为意地抬头看了眼上方,撇撇嘴嘻嘻笑道:“这个算什么?我以前徒手攀过比这高几倍的悬崖!”说完大手一挥,“你不会没有男朋友的。”
严嘉幽幽看着他,嘀咕道:“虽然你有个猴子弟弟,但你自己又不是猴子。”
齐临将背包靠着崖壁放好,一副“看我的”表情,转身摸了摸岩壁,脚下一登,就开始了徒手攀岩的表演。
虽然严嘉对这位野人先生的攀岩能力有一定的信心,但是仰头看到这直矗矗九十度的悬崖,一颗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简直比任何她在电视里见过的极限运动还要惊险,因为这就是在自己的眼前,还是自己最亲密的人。
不过齐临之前的不以为然显然不是吹嘘,看他敏捷的动作,当真跟他的猴子弟弟差不多,不一会就爬到第一个岩洞处站定,因为角度的问题,他站进去后,严嘉就看不到他。过了片刻,才见他探出个闹到居高临下遥遥问:“这是之前放棺木的洞口吗?”
严嘉赶紧掏出手机仔细对照了一下,仰头回他:“没错。”
齐临点头:“这个洞口没什么发现,只有一些杂草。”
严嘉嗯了一声,知道他在上面很难分辨位置,便在下面给他当指挥:“第二个在你左手上方大概一米处。”
齐临点头,整个身子从岩洞口冒出来,朝严嘉所说的方向攀爬而去,爬到洞口后,跟之前一样不见了身影,片刻之后又才探出来:“这里也没什么发现。”
严嘉昂着头继续道:“右上四十五度方向,大概两米。”
齐临再次攀上去,顺利到达第三个岩洞口,不过跟之前一样,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齐临到达第六个洞口,严嘉觉得大概也是差不多情形时,却听到齐临在上面探出头兴奋道:“这个洞口很深,里面应该有大的岩洞,地上有人踩过的痕迹。”
严嘉一听自然也很激动,一边小心翼翼踏上竹筏边的石头,一边道:“那你快把绳子放下来,让我上去。”
齐临从善如流地将绳子一头扔下来,不忘提醒:“你系在腰上千万要系紧点。”
这家伙向来粗枝大叶,难得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严嘉不免有点欣慰。
严嘉对攀岩不算陌生,这是她的业余爱好之一。只不过室内的攀岩和这种野外的攀岩,完全不是一回事,即使有齐临拉着她,她怕得也很艰难,加上没有戴手套,不一会儿就觉得手指疼得厉害,估摸着是磨伤了。
爬到一半时,她力气用得差不多,使劲呼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接再厉,不料脚下用力过猛一打滑,整个人往后倒去,好在腰上拴着绳子,她往下倒时,上头的齐临感觉到,立刻拉紧那头,让她半悬在了半空中。
这一打滑,当真是让严嘉魂都吓掉了一半,勉强扶住崖壁,往下一看,十几米虽然不算太高,但看着下面的乱石,也挺吓人。谢天谢地她并不恐高,不然刚刚这一下,估计腿都软了。
不过这种新鲜的惊险经历,似乎也激发了她潜在的冒险因子,不由得觉得很兴奋。
齐临因为在上面拉着他,以防危险,不能站在洞口,也就看不到下面的情形,刚刚感受到严嘉的晃动,直到她打了滑,忧心忡忡叫道:“严嘉,你没事吧?”
“没事!”严嘉舒了口气回他。
这一次,她爬得很顺利,一鼓作气借着齐临的助力,爬上了他所在的位置。
当她整个身子趴上岩洞边时,完全脱离,还是被齐临双手给拖进去的。
齐临握着她的手时,感觉到黏糊糊的湿意,拉起来一看,看到上面的伤痕,顿时心疼地吹了吹:“哎呀,受伤了,是不是很疼?”
严嘉用力舒了几口气,将手抽出来,有气无力道:“没事。”
说完爬起来往里面一看,果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入口处还有一些被人踩踏过的痕迹,问:“这不是你踩的吧?”
齐临摇头:“不是,因为看到有痕迹,我才让你上来的。”他指着那被踩踏过的草木,“这痕迹很新,最迟不会超过一天。”
严嘉有点头大地瘫坐在地上:“还真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可以肯定是,这洞里一定不同寻常。”他看了看那洞口,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坏了,我们上来没带电筒。”
她话音刚落,齐临已经得意洋洋从腰间抽出一根小电筒:“我当然不会忘记带着个。”然后又抽出一把军刀和一个打火机,“这几样东西在野外,我是不会让他们离身的。”
严嘉不得不承认,作为野人的齐临,确实比她这个文明人在户外作业上,有经验得多。
齐临将绳子收起来,拉着严嘉小心翼翼往里走去。
一进那洞中,便是暗无天日的黑色,洞口的光完全不能照进来。
齐临打开手电,顿时才有了光明。
他这电筒虽然看着袖珍普通,但其实是户外作业的高档产品,照射的距离和面积很广。洞内乍看没什么特别,只是往里面延伸的路,不像是天然形成,反倒是像人开凿出来的。
齐临一手拉着严嘉,一手举着电筒,往这条路的方向照过去,在光线的尽头,出现一个小洞口。
洞中洞并不罕见,大部分的岩洞和溶洞,都是大洞中有各种小洞。
两人小心翼翼走到那洞口处,忽然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脚步声。
“谁在里面?”齐临大喊一声。
这声音刚落下,那本来不急不慢的脚步,忽然变得急促,像是在逃跑一般,而且是往里里面的方向。
“齐临……”严嘉还才开口,已经被齐临拉着往里面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