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赵蓝番外之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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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干什么?”蓝宝眼睛在几个小混混身上扫过,镇定地问,其实不问他也知道这些混混是找自己麻烦的,幽深的巷子没有其他人走动,不过他并没有后悔选择这样一条小路回学校,四个混混,有一个身材比较高大,另外三个都是麻杆样,他在心里掂量了下,对付他们几个应该没有问题,况且他并不需要跟对方死缠烂打,找到机会就跑。

“想干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别多管闲事,否则,可不是教训一顿这样简单!兄弟们,上!”为首的小混混狞笑着走近挥拳。

蓝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在他出拳的时候一个横扫,将措不及防的混混扫到一边,从空档里拔腿就跑,后面几人一愣,当即追了上去。

蓝宝人高腿长,很快就要到达巷口,巷口那里却又涌出另外几人,其中一人还拿着钢管,这些人明显和后面那些人是一伙的,前后夹击,蓝宝虽然有些拳脚功夫,最后还是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沉重的钢管落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蓝宝双手抱头,忍受着那剧烈的疼痛。意识模糊中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隐约的嚣张笑声过后,一个人贴着蓝宝耳朵放狠话:“小子,记得以后别随便为别人出头,否则,就不是打一顿这样简单了。”

阴暗的巷子中,蓝宝躺了许久,才勉力站起来,浑身都痛,尤其是左胳膊,似乎是骨头断了,他咬咬牙,扶着墙壁走出巷子,在附近找了个诊所,满脸皱纹的老大夫细细地替他检查了,骨折的左小臂也用夹板包扎好。

或许是类似的年轻人看得多了,在蓝宝临走时,老大夫把蓝宝的零钱递给他,随口说了句:“做什么事先思量思量,万一弄个残废,一辈子长着呢,别在后悔里度过。”

蓝宝敷衍地点头。他不后悔。即使跟李阳和顾娟只是同乡,而且是相隔好几百里地老乡,在上大学以前从来没见过,做同学后也只是见面说几句话,并不是非常熟络,不过他并没有后悔当初站在李阳旁边。虽然他自认心足够冷,但还是做不到在顾娟遭遇流氓调戏的时候视而不见。为别人出头的后果就是几天后被堵在巷子里揍了一顿。

蓝宝回寝室的时候已经快到熄灯时间了,26栋男生宿舍是前年蓝宝他们这一届入学前新建成的,白墙红瓦,全部是4人间寝室,一年2000块,入学前如果没有特别要求,那一届的男生统一安排入住26栋。

打入学起,蓝宝一直是个存在感不强的人,虽然因为相貌出色有一段时间私底下曾被很多女同学议论,因为他的性格,但从不主动找人说话,别人跟他说话也只是问一句答一句,无形中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差不多要毕业了,大部分同学对他的印象仅限于知道名字,穿着朴素,很少参加各种活动,一到周末就不见影,据说是去打工,学习成绩中上,偶尔会拿末等奖学金。

蓝宝个头样貌是典型的南方人,皮肤较白,虽然言语较少,但脾气还算温和,今天居然看见他鼻青脸肿一手打着绷带回来,都很奇怪,不大会功夫,蓝宝遭到流氓毒打的事便人人皆知了,辅导员还找过蓝宝,蓝宝只说在街上被流氓打劫要钱,他没给,就挨打了。

要放一般人身边,如果知道没法反抗,都会选择把钱交出去,但一联系平日蓝宝的表现,蓝宝向来省吃俭用,大学几年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件衣服,用的手机电脑都是非常便宜的,同学都猜想他家境不太好,遭遇抢劫哪会乖乖把钱交出去?挨打是必然的。蓝宝也知道同学是怎么看自己的,也懒得分辩,日复一日地过着旁人看去波澜不惊的日子。不是没有女同学跟他告白,只是无一例外被一句“大学里不想谈恋爱”拒绝了,如是再三,就没有女同学找他了。

来看的人都安慰几句就各自散去了,只有同寝室的3个同学半是责怪半是心疼地说了蓝宝几句。

抹了一身药水,无法洗澡,蓝宝草草洗了脸和手脚就爬床上躺着了,他昨天就睡得晚,早上不到5点就起来了,本应该是很困的,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身上挨打的地方火烧火燎的,辗转到凌晨3点才迷迷糊糊睡去,寝室关灯了,只有电脑屏幕明明灭灭的光影印在天花板上。

从梦境中挣扎醒来,蓝宝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正是周末,许多同学还在梦乡中,安静得很,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人声多了起来,蓝宝小心翼翼地单手拉着床杆下了床,洗涮后到食堂买早点,要了2个甜味的玉米馒头,顺便帮寝室另外三人带了早点回去,推开寝室门的时候那三个夜猫子还赖在床上,听到蓝宝回来,连牙也顾不上刷,直接用手拿包子吃起来,顺手开了电脑。

这三人都是网游迷,大部分课余时间都贡献给了那款名叫《江湖情缘》的3d网络游戏,寝室四个人里只有蓝宝的电脑屏幕是黑的,旁边是摞着的课本和笔记本。

蓝宝吃完馒头,给一同挂在某个中介的东北人周雷彤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暂时不能接小时工了,周雷彤听了缘由,连说要来看看蓝宝,让蓝宝阻止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平日蓝宝的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现在许多事都不能做了,连衣服都是寝室另外三人轮流给他洗的,蓝宝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提出周末请他们下馆子。董图强和高峰一直跟他一个寝室,宇文光是乔封搬出去后补进来的。董图强大喜,连说“铁公鸡要拔毛”,要狠狠地吃一顿好的,这三人生活条件都不错,那日却挑了个不怎么样的小饭店,虽然不说缘由,想必是为蓝宝的钱包着想,蓝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要菜的时候多点了几个。

正是初秋时候,学校后面的街道放眼望去全是烧烤摊,华灯初上,天气凉爽,平日肆虐的蚊子奇迹般消失了许多,蓝宝四人坐在小饭店外面摆的桌子边,要了一打啤酒,蓝宝带伤不能喝酒,便要了瓶矿泉水喝。

就着烧烤喝着啤酒,四人东拉西扯插科打诨,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董图强三个人在说,这三个网游迷说着说着又扯到《江湖情缘》。

“炼药和打装备最挣钱了,没听说那谁,风流一世,就靠这两样每个月最少挣3000块,轻轻松松的,还没算别的呢。”

“那是吹的吧,真能挣那么多?”

董图强跟宇文光为了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争执起来,蓝宝慢吞吞地吃着烤羊肉串,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高峰,高峰笑得前俯后仰,他本来就人高马大,小饭店生意好,摆的桌子之间的间隔窄,差点撞着身后的人,那个女生有点生气,正要发作,却看清身后的人居然是个帅哥,小脸爬满了红晕,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喝酒喝的。

八点多的时候啤酒还剩3瓶,决定一人一瓶喝完了到市中心逛一圈,蓝宝读的学校在s市众多大学中只能算是很一般的,所处地段当然好不到哪去,近郊区了,坐公交车到市中心得一个小时,周末没有门禁和熄灯的条例,玩到什么时候都行。

董图强三人都喝惯啤酒的,拿着啤酒瓶咕咚咕咚很快就喝完了,蓝宝吃烤肉串也渴了,在喝矿泉水,宇文光把空瓶子砰地放桌子上,奇怪地看着蓝宝,蓝宝举着矿泉水瓶,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一个方向,顺着他视线看去,从街道那边转来三个人,头里一个人穿着黑西裤白衬衣,衬衣的袖子挽起,露着半截手臂,身量很高,街边黄黄的灯光在他周身镀上了金边,看去竟给人一种王者降临的错觉。赵诺成在走在最后,看见蓝宝,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两人上了几次床,不过从来没有过多的交往,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蓝宝眼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落在前面一人身上。

那人西装革服,西服外套没扣扣子,露出里面的银色衬衣,容貌俊美。他注意到蓝宝的目光,往这边看来。

蓝宝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连矿泉水溢出流到脖子里也没有察觉,那个人,不就是那天打他的混混中的一个!虽然他没有出手,站得远远的,但蓝宝就是知道他是那帮混混中的头!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那三个人顿了一下,走过来了。

董图强拉下蓝宝的手,蓝宝这才感觉到前胸凉凉的,那小半瓶矿泉水大半都流身上了。他右手捏着矿泉水瓶,发出噼啪的响声。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青年却有些莫名其妙,那个男学生干嘛那样看着自己?似乎恨不得在自己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董图强低声问蓝宝:“怎么了?”

蓝宝把矿泉水瓶扔在地上,半垂着眼说:“没事。”

正要去结账,那三人却已经走到桌前,那俊美的青年很自来熟地拉了三个椅子过来,等其他两人坐下了才坐下。

那俊美青年笑意盈然,问蓝宝:“你认识我?”

“不敢。”蓝宝根本就不看他,董图强三人本来就站了起来,见情形似乎不对,把蓝宝围在中间。

不敢?为什么不是不认识或者其他?

三人都久居人上,那气势一般人都抵抗不住,董图强几人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身上发热,却让那眼光一扫,生生逼出些冷意来。

蓝宝抬眼,直直地望进那俊美青年的眼里:“明人不说暗话,那天不就是你带人打我的么?难道半个月时间就忘记了?”

俊美青年皱眉,看看蓝宝还吊着绷带的左手:“是我?”

“我不是瞎子,也没有近视。”蓝宝说,“你们想必是什么公子哥,我们惹不起,请高抬贵手。”

虽然说着服软的话,蓝宝的头却是微微昂着的,垂着眼看面前的人。他本长了双杏眼,那样俯视着,居然让那俊美青年愣了一愣。

俊美青年想了想,说:“或者你没有看错。但那的确不是我。”

什么狗屁话?

蓝宝看着他黑色的头发皱眉:“即使你把头发染回来了,我也不会认错。”

“我有个双胞胎弟弟,我们长得一样。他平日就有些调皮,如果是他惹的事,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你的电话是什么?回头我联系你。”

蓝宝半信半疑,说:“算了,以后别找我麻烦就好了。”

他才不会那么傻给他们留电话呢,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结了帐蓝宝就和董图强他们坐上了去市中心的公交车,临上车时他往后看,只看到三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秋风起黄叶落,转眼半个学期过去,蓝宝的左手终于能够自由活动,拆绷带那天他请董图强三人下馆子吃炒菜庆祝。蓝宝没有喝啤酒,他向来不喜欢啤酒的味道,拿了瓶高度白酒,在董图强等人的注视下一下子灌了大半瓶,把他们惊得目瞪口呆。

人总说福祸相依,想想的确是这样,如果没有骨折,他不会有空呆下来,与董图强等人接触得少,自然了解得少,这几个月蓝宝与他们的关系飞速发展,相处得很融洽。董图强等人和蓝宝相处得多了,知道蓝宝只是性子散淡,熟悉后发现还是挺好相处的,同是年轻人,自然有许多说不完的话题。

笑笑闹闹,酒足饭饱之后四人慢悠悠地往寝室行去,宇文光身板小,向来又是个懒人,提议走捷径。

走捷径就是从一条窄小阴森的小道穿过,传说这条小道曾发生过许多劫财劫色的故事,最耸人听闻的是曾有女生在这里殉情,就吊在那十多年树龄的梧桐树上,那么高,也不知道那女生是怎么爬上去的。

宇文光个子虽然小,胆子却很大,领头大摇大摆地过去,那边是西运动场,北方冬天来得早,已经是寒风萧瑟的时候,足球场上却是热火朝天,欢呼声此起彼伏,宇文光睁大有些近视的眼睛:“翔明集团员工暨xx大学友谊足球赛!”

董图强拍拍他肩:“近视就弄副眼镜带带,你眼睛睁再大也吸引不了女生啊,节哀吧。”

宇文光飞起一脚:“滚!”

董图强笑着窜出去,高峰与蓝宝并肩走着,手插在休闲裤裤兜里,闲闲地看着那玩闹的两人,蓝宝把外套的领子竖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把冷气隔绝在皮肤外,高峰转头看了他一眼:“很冷?”

“有点。”

高峰点头:“南方人到北方没有不说冷的,习惯就好了。我还记得你刚来的那年冬天,穿的那个多,整个棉团一般。”

“你是笑得最厉害那个。”蓝宝说。

“呵呵,是真好笑啊。很夸张。难得你记得,我那时候还以为什么都入不了你眼呢,到底还是注意到我们的。”

董图强对足球不感兴趣,在足球场边转了一会,见长相好点的女生不是有人陪就是把目光放在场上,觉得无趣,拉着宇文光回寝室玩网游去了,蓝宝刚才吃的有点多,坐在足球场边的阶梯上懒得动弹,高峰便陪着他坐,蓝宝把腿屈起,收进外套下摆里,双手袖着,他本来就有点瘦,这一团起来,看去只有小小一点,高峰失笑不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高峰用肩膀碰碰蓝宝:“看见那人没?那次我们在后街吃烧烤碰到的那人,最高的那个。他是翔明的人?”

蓝宝有些近视,但只有上课的时候才戴眼镜,平时不戴对日常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天色有些暗,蓝宝只看见穿着白衣和红衣的人在足球场奔来跑去,离得又远,面相一点也看不清。

他摇摇头:“看不清。怎么了?”

“他踢得很不错……哎呦我操!”高峰叫了一声,他坐在蓝宝右侧,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被争来抢去的足球被一脚踢飞,方向正是蓝宝左侧,来势汹汹。

蓝宝手脚都收在外套里,一时抽不出来,只来得及偏偏头,足球砸在他左脸上,耳膜一阵嗡鸣,他甩甩头,看见高峰一脸着急地蹦到他前面,嘴巴一张一合,好一会才听到:“蓝宝,没事吧,听得见吗?”

那边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音,几个人跑过来看蓝宝,纷纷道歉,那个人也在其中,白色的球衣被汗水浸湿了大半,性感至极,见是蓝宝,有些意外,面带微笑向蓝宝道歉:“真对不起,受伤了?”

蓝宝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摸摸耳朵,有些疼,不过还能忍受:“没事。”在运动场被球砸到是常有的事,见蓝宝没事围着的人都散去了,那人看着蓝宝,似乎有话跟他说,对高峰说:“这位同学,我跟你同学有话要说,能不能行个方便?”

高峰想起那天说不上是冲突的一幕,有些担心地看着蓝宝,那人补充说:“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你同学的事,你可以在那边看着。”

高峰走开了,却依然对这边张望。

那人轻笑一声:“你同学很关心你呢。”

不知道为何,只要想起这人和打自己的人认识,蓝宝心里就一阵不舒服,打断他的话:“有话就说,我想回去了。”一面在心里揣度这人和赵诺成的关系。

那人就着操场边的灯光端详他的面容,说:“你认识赵哥?你的事,真对不起了,花了多少医药费,加上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替孟翔明都赔偿给你。只是能不能,呃,让赵哥收手,我知道,是孟翔明弟弟对不住你,只是,他弟弟受到的惩罚也足够了,孟翔明只有这一个弟弟,都有些焦头烂额了……”

蓝宝抬头看他:“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那人顿了一下,有些尴尬,他没有想过找蓝宝,只是突然碰到,头脑一发热,想到孟翔明这段日子瘦了好些,就跟蓝宝说话了:“你不是被孟翔明弟弟找的人打了吗?赵哥很生气,就……”

蓝宝心里一跳,赵诺成找那人的麻烦了?他说:“我跟赵哥只是见过,说不上多熟悉,恐怕我是帮不了你的,再说,恐怕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我跟他的交情说不上多深,要是因为我……有些可笑。赵哥他做什么了?”

“孟翔明是我朋友,和赵哥的公司有生意来往,我们平时跟赵哥还算合得来,只是没想到赵哥知道他弟弟对你出手后,居然……”那人坐到蓝宝不远处,“是我们先对不起你,但赵哥那样做对大家也没有好处,孟翔明弟弟也得到应有的教训了,能不能拜托你?”

蓝白静静地看着他,心潮起伏,思绪有些混乱,半晌说:“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您多想了?不可能是因为我。”

那人苦笑一声,望着远处说:“他亲口说的。”

最终蓝宝也没有给那人明确的答复,也没有要他所谓的赔偿,那人看去一副精英的模样,看样子家世也不错,居然让赵诺成逼到找上自己这个局外人,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周后他又见了赵诺成,在心里斟酌再三,还是没有问出口,赵诺成一直没有跟他提起这事,想必是不想自己知道,或许并不是那人说的那样?而那人,也没有找上他。

完全康复后蓝宝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

大二那年学校就和s大合并了,否则翔明那样的公司是邀请不来的,说是合并,其实跟平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至于为什么足球比赛不在本校区而挑这个分校区,只有学校高层才知道了。每年学校都有关于就业指导的报告会,邀请一些企业家来讲,大四那年冬天第一场雪过后,寝室四人一齐坐公交车转了半个城市到s大听讲座,偌大的礼堂挤得水泄不通,一些外校的人也摸了进来。

蓝宝四个人虽然一早就赶过来了,但再早也比不上本校的学生,只能挤在礼堂里墙边上,董图强仗着身强体壮,也不害臊,一串“借过”“借过”就带着蓝宝三人挤到了最前面,也不管旁边的美眉被挤得直翻白眼,四人里宇文光最矮,被董图强拖到前面,蓝宝站董图强旁边,后面是高峰,高峰一路上手机几乎没有关过,也不知道是在上网还是跟美眉聊天。

蓝宝四人都坐到了地上,宇文光背包里有报纸,分了一人一张垫屁股下。

蓝宝盘腿坐着,眼睛平视,视野跟礼堂舞台平行,在一溜黑色皮鞋里一双咖啡色的大头皮靴很显眼,不由自主地就盯着看了半天,一抬眼就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墨黑墨黑的眼珠子正往这边看呢,是赵诺成。

就业指导会很成功,气氛良好,那些女生尤其热情,自由提问的时候非常的踊跃,赵诺成眼光几次扫过角落,蓝宝并没有提问的意思,一手搭在膝盖上,从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上次见面提了一句自己会到s大本校做报告,他就过来了。虽然心里有小小的期盼,但也不能确定蓝宝会不会来,当蓝宝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心里蓦地高兴起来。

赵诺成对类似的会并不讨厌,却也说不上喜欢,蓝宝的到来让他有些雀跃,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心情了?境随心转,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就缓和了许多,甚至有了隐约的笑意,更将一帮小丫头迷得七魂八道,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理智是很重要的,但一些无关紧要的时候赵诺成会放任自己的思绪飞扬,比如说这个时候,对蓝宝,他觉得,认识这样的一个人,不仅仅是□□上有惊喜,彼此的身体很契合,他应该是喜欢这个人的,不只是那副身体,还有别的东西,比如说温和恬淡的性子?他们还要多久,才会走入彼此心里,也或许永远没有这一天?

是了,他也是大四生了,即将实习,他会去哪里?会留在s市吗?赵诺成突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赵诺成到学校找蓝宝那天是礼拜一,距离寒假不到半个月,天高气爽,没有沙尘暴,如果忽视那零下十几的温度,是难得的好天气。

蓝宝从学校外面回来,周雷彤订婚,一个外乡人,没有什么亲戚,把蓝宝喊去了,蓝宝包了个500块的红包,周雷彤死活不收,还威胁说要给那就不认蓝宝这个朋友,周雷彤是个黑瘦黑瘦的东北人,比蓝宝还要木讷寡言,他能找到女人结婚,蓝宝是替他高兴的。

酒席就在周雷彤的出租屋里办。周雷彤买的菜,他未婚妻炒菜,两人搭档着做了一桌子菜,菜式很丰富,味道也不差,六个人围一起大吃大喝,蓝宝酒量不小,一人就喝了一瓶二锅头,啤酒不计,他走的时候那几个男人都醉得东倒西歪,周雷彤被灌得多了,黑红的脸庞红得要滴血一般,蓝宝跟他未婚妻把他半拖半扶扔到床上就回来了,虽然喝了整整一瓶酒,眼睛越发的亮,脚下没有丝毫错乱,很清醒地转了两回公交车回到学校附近,还有一段路他下来了,酒喝得有点多,风一吹,车子一摇,心里有些不舒服,就提前下车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冬天天黑得早,路灯亮了起来,空气寒冷干燥,蓝宝把手放口袋里,就在街道上散步般往学校走。

路边有年轻女孩推着小推车卖一些帽子袜子什么的,脸颊冻得红红的,生意清淡,看见蓝宝便打个招呼:“买个帽子吧,戴着不冷。”

蓝宝不习惯戴帽子,那女孩兴许是想多赚点钱,又兴许是呆着闷了,见蓝宝并没有马上拒绝,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流行戴帽子呢,你试试看,喜欢什么样式的?”

虽然天寒地冻,不过喝了酒,身上暖洋洋的,今天蓝宝的心情很好,将那些帽子看了一遍,没有看中的,摇摇头要走,那女孩拿了一个垂着两绒绒球的银灰色帽子说:“试试这个,你戴着肯定好看。”

那帽子上有个泰迪熊,蓝宝有些尴尬,抿着嘴。

女孩笑嘻嘻地说:“现在都流行这个,很萌啊,你不觉得吗?来嘛,试试看。”

试试看的结果就是蓝宝顶着那帽子走了,他一向对付不了这些伶牙俐齿的女孩,也不会争辩,反正价格也不贵,为了摆脱这个热情的女孩,只能掏钱。

前面是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一阵风吹得脸颊旁的绒绒球晃动不已,蓝宝伸手捏捏那绒绒球,想必自己这样很傻气,唇角不由得带了笑意,走过十字路口,进入学校,刚走到寝室楼下就有同学告诉他有个很帅气的男人找他,现在寝室等着他呢。

喝了酒身上热,蓝宝的外套就搭在手肘间,闻言谢了那同学就上去了,寝室门口有男生在晃荡,看见蓝宝上来,高呼一声:“蓝宝回来了!”又对他的帽子评头论足,说:“蓝宝你今天很不一样呢!”嘻嘻哈哈地跟着进了寝室。

赵诺成正坐在他电脑前和董图强他们谈笑风生,蓝宝进门,看见他的造型,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放大,露出八颗白白的牙齿,和蓝宝同学又谈了几句,答应过几天请他们吃饭,便和蓝宝出去了。

赵诺成将蓝宝带到自己名下的一处公寓,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宾馆酒店以外的地方共处,电梯内蓝宝问:“怎么没打电话?”

“只是想看看你的学校,不知不觉到了宿舍楼,就上去坐了一下,你的同学说了许多你的事呢。”赵诺成出了电梯,打开一扇门,让蓝宝进去,公寓不大,地上铺着雪白的地毯,蓝宝低头看看自己的鞋,把鞋脱了,穿着袜子踩上地毯,赵诺成也如是,弯腰将两人的鞋子放入鞋柜内。

“哦,是吗?”蓝宝打量公寓内的摆设,给人居家的感觉,赵诺成说那些家具摆设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可以看出来,赵诺成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蓝宝喝了酒,让冷空气一吹,脸颊酡红,赵诺成进了浴室,片刻探出头来问:“洗个澡不?”

蓝宝思考了一会:“好。”一身酒味,连自己也有点受不了。

公寓不大,浴室倒是宽敞得很,一个很大的浴缸,赵诺成给他放热水,探好水温,过来帮蓝宝脱衣服,蓝宝吻上了他的脸。

屋子内很暖和,两人赤身裸体躺着,只在腰间搭了条薄薄的被子,也不觉得冷,赵诺成手放在他腰侧轻轻抚摸,问:“你快毕业了,有什么计划吗?”

蓝宝偶尔也与高峰他们出去玩,宇文光勾搭了一个学妹,网游也很少玩了,天天不见影,董图强还是老样子,整天泡在网上,高峰意外地认真学习起来,蓝宝知道他家在s市有家小公司,高峰毕业了肯定回去帮他爸爸。蓝宝从未认真考虑过未来,他只是按部就班地过每一天,大四上学期英语四级考试低空飞过,现在大部分同学都开始找门路,住在宿舍内的同学越来越少,蓝宝也开始考虑,自己到底是回去,在老家附近的城市找班上,还是仍然留在s市?似乎哪个选择都行。

蓝宝这么一说,赵诺成眼睛看着天花板,道:“留在s市吧?”

蓝宝:“……好。”他慢慢睡着了,赵诺成侧身看着他的脸,片刻后亲亲他的脸,抱着他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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