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姨娘的伤足足养了半个月,才算是彻底的安好了。她怕卫东被颜娘勾了魂魄,也纳进府来为妾室,便趁去给小凌氏请安之时,在小凌氏面前说了好些颜娘的坏话。
小凌氏如今对卫东已然是冷了半个心肠,华姨娘也好,颜娘也罢,有一个和有几个倒没有不同的。故她也无心管这些风月之事,只随着华姨娘和颜娘去争宠吃醋,她只眼不见为净。
不过华姨娘没有想到,她还没有作闹,小凌氏也没有张口,卫东就疏远了颜娘。平日里陪着他赴宴的差事,顺顺利利的又落回了她的身上,倒省得她去狠下一番工夫了。
至于颜娘嘛,本想着讨了卫东的欢心,能为终身寻个好归宿。却没有想到华姨娘一伤愈,卫东就又回了她的身边,再不往“富春楼”来了。她心里虽然万般不甘,可到底不敢真的得罪了卫东,也就乖巧懂事的让了位。
可她心里终究舍不得这个大好机会,故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派人给卫东送去,只请他常去“富春楼”看看她。
只是颜娘还没有盼来卫东,东海城就发生了一件震惊东疆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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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正五品的文官过生辰,突发奇想的租了一艘大船,打算在船上设寿宴,行至海中去玩乐一番。却没有想到,在大船行至海中后,酒席才过半,就遭到了叛贼余孽的袭击。
好在易子轩和卫东早有准备,不仅歼灭了前来行刺的叛贼余孽,还成功的捕获了一直不见首尾的余孽三大首领——前东疆部族东海王的三个儿子。
原来易子轩和卫东在平叛胜利后,就开始谋划捕捉余孽三大首领之事。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治病应治本。只有拿下一直指挥谋乱的三大首领,才能让东疆长久的安定太平下来。
于是,在东方晨和凌以墨回京华复命之后,易子轩和卫东就开始谋划诱敌之事,频频为叛贼余孽制造可趁之机。又为了不带累凤舞和小凌氏也身陷险境,易子轩和卫东只得每每带花玉雪、梅雨竹和华姨娘去赴宴。
虽然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三条性命,只是大敌大义、国家安危在前,他们又不舍得让凤舞和小凌氏受到丝毫伤害,也只能狠心利用她们当了遮掩的屏障。
兄弟俩苦心隐忍的演了几个月的戏,总算是引得叛贼余孽上了勾,圆满的收了撒下的大网,且一举就擒全了三大首领。
不过,易子轩和卫东虽然早有对战的准备,可这场诱敌之战,还是付出了惨重代价。东疆的文武官员,受伤者不下二十余人,易子轩和卫东自不必说,另有遇难者三人。
另外,除了死伤的数十士兵之外,当晚伺候筵席的侍女们和艺姬们,也都全部遇难了。
陪同文武官员赴宴的女眷们,受伤者不下十余人,遇难者更有十余人之外,其中就有花玉雪和华姨娘。
万幸的是易子轩和卫东早有防范,自计划实施以来,但凡赴宴之所非安全之地,就不准众官员携正室赴宴,只允许带妾室或家姬前来。故此次死伤的女眷虽多,可皆为各府的妾室或家姬,并无一家的正室主母。
只要各府的正室主母无碍,文武官员的家里就翻不了天,也不会牵扯上更多的权贵官宦人家。虽然说这场诱敌之战,是难免死伤,也定会闹出大动静,可总也要把伤亡和影响减到最低才好。
而将军府里,易子轩和卫东也早就有所防范。自计划开始之日起,他们兄弟就将精心挑选好的影卫,安插在了凤舞和小凌氏所居的正厢附近,以保全她们妯娌的安危。
他们不希望有任何一滴血,在她们的身上或眼前绽放……
那一夜的恶战,虽然取得了胜利,可易子轩和卫东都受了重伤。待安排好一切后续之事,他们兄弟才被士兵们连抬带扶的送回了将军府。那身上穿的衣裳早已血淋淋的,被刀剑划破了许多的口子,惊得凤舞和小凌氏都慌了心神。
到了此时,那些夫妻间的间隙误会,已然是顾不上了。凤舞和小凌氏,一个守着易子轩,一个守着卫东,日夜仔细的照料着,连眼睛都不敢合上。东海城内有名望的大夫,都被请进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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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氏端着药进了内室,见卫东靠坐在床榻上,嗔怪道:“怎么又起来了?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若是再裂开了,我可就不管了。”
卫东心虚的笑了笑,忙讨好的告罪道:“爱妻说得是。前阵子是为夫错待了爱妻,还请爱妻饶了为夫这一回。为夫如今身受重伤,若爱妻不管为夫,那为夫可就真挺不过这一关了。”
自卫东重伤卧床休养以来,为了哄逗心里有怨的小凌氏,也学着油嘴滑舌起来。谢罪也好,讨饶也罢,多肉麻的话,他都说得出口。好在他每每只在私下里甜言蜜语,并未当着丫鬟们的面哄逗小凌氏,没有让小凌氏因害羞而恼怒。
伺候着卫东喝过药、漱过口,又喂他喝了一碗燕窝粥,小凌氏才柔声劝道:“再躺下睡会儿吧。大夫说了,多休息对伤口愈合有好处。况且,你如今身子虚弱,好好的休养,对身子和精神都有益处。”
卫东虽然没有睡意,但不想让小凌氏担心,只得听话的躺了下来,却紧握住小凌氏的手,不想她离开,并笑道:“咱们说说体己话。前阵子为着诱骗叛贼余孽之事,才娶了华氏进门,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并无纳妾之心。纵然华氏进了门,我也是歇在你这里居多,只偶尔才去她那里,这你是知道的。而且我就是去了她那里安寝,也从未碰过她,只歇在西暖阁的炕榻上罢了。我是寒门子弟,享不了那些权贵人家的齐人之福。爱妻只管安心,为夫是绝不会纳妾室的。”
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惹得小凌氏红了眼眶。她是伯府贵女,心里虽然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自小受的教导,让她不敢真的拦着卫东纳妾。之前她心里怨卫东,不过是觉得卫东有些不尊重她,纳妾之事没有与她商议一句。再者,华姨娘的出身也实在难堪,她觉得太失颜面。
后来出了海上遭袭的事,华姨娘又死了,卫东受了重伤,她心里那些怨也就消散了许多。只是想到卫东曾那么疼宠过华姨娘,她心里到底还是不好受。可如今听了卫东的话,她心里那些不好受也没有了,还觉得踏实温暖了许多。
卫东见小凌氏眼中含泪,心疼不已,以为她是不信他的话,便又轻抚着她的手,苦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定然是不信我的。我也不求你相信,你只看着就好了。”
小凌氏见他说得可怜,不禁失笑道:“好,我只看着。好了,快睡吧。我如今只盼着你早日伤愈,旁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说着,小心的给卫东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边被角,才又笑道:“睡吧。我坐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去忙事情。”
卫东笑了笑,安然的闭眼睡去,只是仍旧握着小凌氏的手,并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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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大夫给易子轩换完了药,重新包扎好了口,凤舞才松下口气。每每看见那些模糊的血肉,她的心就沉沉的,身子也不禁轻微的颤抖着。大夫说有三处伤口很严重,肯定会留下疤痕,而那些小伤口愈合得好的话,则不会留下痕迹。
她嫁给易子轩已有三年多,看着他身上的疤痕一条一条增加,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可也为有这样的夫君而骄傲。易子轩的身上原本就留有七处疤痕,再加上新增的三处,正好凑齐了十处。
它们就如现代军人的军装上所挂的那些军功章一样,鉴证着易子轩洒在战场上的血和汗,也述说着他十三年来保家卫国的英勇无畏。
凤舞吩咐红袖送大夫出府后,才在床榻旁坐下,边端过一旁的参茶递给易子轩,边柔声道:“大夫说四叔叔的伤也愈合得很好,上次裂开的那处伤口也收口了。想来再养上十天半月的,就没有大碍了。”
易子轩用没受伤的手接过参茶,皱着眉喝了两口,才叹道:“要看就到年底了,你也该回京华去了。过年前后的事情多,亲朋好友送往迎来的,还要各处打点着送年礼,样样都离不了你。况且大年初一要进宫朝贺,你若不出现,难免累皇上和太后得了徇私的名声。虽然面上没有人敢议论你来东疆之事,可到底没有过明路,不能辜负了皇上和太后待你的情意。”
虽然易子轩也不舍得凤舞回去,只是京华还有好些事要她去料理。再者,他和卫东养好伤后,还有好些事情要办,实在不想让她再留在这个危险之地。
凤舞虽然不知道易子轩后续的计划,心里也舍不得与他分开,只是也明白确实该回去了。过年是大事,她不能不在京华,而且她心里也惦记儿子。
如今正是秋冬交替之季,她若此时不回京华去,待入了深冬,路上就不好走了。若是赶上下大雪,她就是有心想要回去,也回不去了。
想明白了,凤舞就点头道:“等你的伤养好了,我就起程回京华去。”
易子轩皱着眉,沉思了片刻,又道:“你回京华的时候,把四弟妹也带回去吧。等我和四弟的伤养好了,定然是要整顿东疆的,到时候又要动荡一阵子。把四弟妹留在将军府里,四弟也不能安心,不如让四弟妹随你回京华去。至于将军府这里,你安排一个可靠的嬷嬷过来掌事,左右我和四弟大多都是在大营里。待东疆这边彻底安定下来,再派人去接四弟妹回来。到时候,你若也能离开京华,就也跟着四弟妹过来吧。”
说到底,他还是不想跟凤舞分开太久。刚到东疆的第一年,他面上虽然不显露,可心里着实惦记凤舞和小明洛。只是有国才有家,他奉旨驻守东疆,不能太过儿女私情了。
易子轩既然这样按排,定然有他这样按排的道理,想来与卫东也商量好了。
因此凤舞也没有多言,就笑应道:“也好,一路上有四婶婶与我作伴,也能少许多苦闷。明日我就修书一封,派人快马送回京华,把任妈妈接过来。有她在这边掌事,我和四婶婶也能安心。等任妈妈过来了,你和四叔叔的伤也好了,我和四婶婶就起程回京华去。”
易子轩心里本就不舍凤舞,自然是能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的,故也收了催她和小凌氏早些起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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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氏与卫东才和好如初,自然不愿意与他分开,但也不想拖累了他,只得忍着不舍,收拾了行李,随着凤舞回了京华。
临行前,小凌氏留下了一个近身伏侍的大丫鬟,并连连叮嘱她要仔细照料卫东的起居和饮食。
任嬷嬷也利落的接手了将军府的内务诸事,并里外整顿了一番,尽量减少伏侍的下人,以确保下人中不会有叛反之贼。
算着凤舞和小凌氏出了东疆的地界,易子轩和卫东就开始着手整顿东疆。
不过短短半个月,东疆五品以上文武官员,撤官抄家拘压者足有八人之多,五品以下文武官员,撤官抄家拘压者更是不下十数人。易子轩和卫东可说是“挖地三尺”,把整个东疆都翻查了个底朝天。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震惊了大秦朝野上下,吓得大秦一众官员都颤兢自危。要知道,撤官抄家拘压,无论哪一样都不是易子轩和卫东能擅自作主的,定然是受了秦明帝的旨意。
而秦明帝授权易子轩和卫东如此行事,其中意义究竟为何,成了大秦一众官员绞尽脑汁想要探明之事。
只可惜,圣意向来难测,太子和东阳公又口风颇紧。那些蠢笨之人,费尽心思也琢磨不透。至于精明聪慧之人,就是猜出了圣意为何,也不会蠢到言明其中要意。